返回第一章(3/10)111  两*【姐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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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牛排能吃一辈子啊!”

尽管沈母也同不少外国人有生意上的往来,然而,终究是不能理解他们的饮食习惯。中国人的胃,就是五谷温养,顿顿热餐,适口充肠。

离开了中国的食物,中国人还能活得好吗?

当人不再年轻,距离美化回忆,对远在他乡的子nv的惦念就会占据上风。

沈嘉泽道:“她就是吃一辈子,你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沈母踹了他一脚,“她远在天边,我是拿她没办法,但可以拿你开刀。快给我查查哪家快递还在工作,可以寄往海外的。”

少年嚷嚷:“顺丰顺丰!”

沈母走后,沈嘉泽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冷淡的装修se调,黑se的窗帘,极简的风格。

根本不像一个jg力充沛,有着诸多渴望,诸多幻想的青春期男生。

也不是故意要学那个人,只是,他的审美好像停留在了那个时候。

加上他又懒得打理自己,很少把时间花在这方面,生活毛毛糙糙的,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少年关上门,拉上了窗帘,打开床头灯调至最暗,漫无目的刷着手机。

中考结束后,他就买了一部智能机。

班级微信群里,微信红包一轮又一轮轰炸,抢了几个后,沈嘉泽也往里边发了一个红包,惹来一群人鬼哭狼嚎。

“沈哥家里有矿,小弟给您拜年了!”

“谢谢大老板!”

“t育委员万岁!”

一群有n就是娘的混账东西。

少年“切”了一声,把手机丢在一边,盖上眼睛闭目养神。

窗外pa0竹声声,少年的记忆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往事。

当年父亲母亲工作忙,很多时候,年夜饭也顾不上,阿姨也回家跟家人团聚了,就剩他俩在这里过年。

沈嘉文不是个喜欢麻烦的x子,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即便是几包泡面,也可以过这个年。

然而,当他一脸期待地问她:“姐姐,春节我们怎么过?课本上的春节可热闹了,贴对联,买新衣服,给灶神爷爷抹麦芽糖……”

少nv心中就会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似乎在透过他,看到了往日的光景,看到了曾经的期待和失落。

“我们去超市。”她说,“你想吃什么?”

“姐姐做什么我都吃!”

超市里,人影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携家带口出来置备年货。

他们推着一辆购物车,从生活用品区逛到r0u类蔬菜区。

姐姐专注地看着某款产品的成分,然后放进购物车里,对他来说,是深刻且温暖的记忆。

两人逛到服饰区,她偶尔也会在那里驻足,停在相对于各大时尚快消品牌店来说十分清冷的货架前。

或是拿出一件羽绒服,或是拿出一套背带k,对着他的身子b划。

她会罕见地蹲下身子,仔细扯着衣角k脚,丈量衣服的尺寸是否合适。

从他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她略显锋利峭拔的眉微微蹙起。

似乎太短了,今年穿完,年底就不合适了,她又转身换了一件。

“喜欢这件吗?”她问。

男孩的思绪还停留在她清冷的眉目间,听到她的声音只管倒头如蒜,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喜欢!”

姐姐给他的东西,他都喜欢!

而后,她就会露出转瞬即逝的微笑,把衣服放进购物车里。

他知道,每当满足他小小的愿望,她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后来,他知道,那种成就感,和给家里的宠物置备东西,看到宠物露出高兴的模样,其实没有什么差距。

在她眼中,他和宠物没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宠物就宠物,他可以接受。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只是,我的姐姐,你向来言而有信,为什么,不遵守承诺呢?

少年倏地撂开了放在眼皮上的手,手肘撑着床垫起身,颇为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ga0什么!又在乱想,有意思吗……”

皱着浓密英挺漆黑如墨的眉,少年暗自生了会儿闷气,气自己不争气,总是贱兮兮地想起那个人,过了很久,才拿起手机玩起来了。

微信好友又有了新消息。

几条告白短信。

根本不认识的nv生,哦,还有男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加的,因为不重要所以不备注。

或许是在公共t育课,或是校际运动会上被人加的吧,毕竟他是班级的t育委员,校内篮球队队员。

少年面无表情地想。

他的生日告白,他们的生日告白,祖国母亲的生日告白,元宵节告白,情人节告白,七夕节告白,劳动节告白,中秋节告白,圣诞节告白,春节告白……

告白告白告白!

这些男男nvnv就不能消停点吗?b如谈谈如何一起愉快地建设社会主义,为祖国的发展添砖加瓦贡献力量?

既然不认识,也不重要,那就没有躺在朋友圈里的必要了吧,平白浪费对方的资源。

“新春快乐!暂时没有谈恋ai的打算。祝你生活愉快,学习进步。另外,微信好友已满,请互删,谢谢。”

编辑完,复制粘贴,立即发送,删除好友。

扔掉手机在床上躺尸,看到床头放着的那本《苏菲的世界》,又把床头灯开亮,拿起来翻了一会儿。

这是沈嘉文离去前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书,对书本十分珍ai的她没有把书放在书架上再离开,可见当时去得有多着急。

她未曾收好的东西,他都一一收好了。

少年翻了会儿,直到眼睛有些g涩,才r0u了r0u眼打算入睡。

十二点的钟声正好敲响,窗外烟花齐放,pa0竹声声。

睡前,微信好友又来了消息。

少年眯起朦胧的睡眼,打算点掉红点就睡觉。他有强迫症,不能允许红点的存在。

“忙得疏忽了许多事,恍然间又过了一轮春秋。心中深感抱歉。祝国内的朋友新春愉快,阖家安康!”

是一条群发消息。

她发来的。

备注“沈嘉文”。

这三个字,让他莫名感到不舒服,令人难以忍受,尤其在今天这样热闹非凡的日子里。

太冰冷了。

想了想,改成了“姐姐”。

看了半晌,又觉得过分亲昵,于是又改成了“姐”。

空荡荡的对话框,逢年过节才会收到对方的群发祝福。清冷疏离中带着尴尬。

该回什么好?

少年抓了抓理得极短的头发,心中仿佛烧着一团火。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然而当真正要表达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指尖敲击屏幕,过了半天才打出一句话:

姐,春节快乐!

打完后,任由这行字徜徉在输入栏里,迟迟未点击发送。

删删减减,犹犹豫豫,才把那个字给删掉了,只剩“新春快乐”四个字发过去。

刚点击发送,心里又产生了后悔的情绪。痴痴盯着屏幕半晌,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盯着对话框看了将近半个小时。

对方没有回话。

焦躁不安,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冷静了下来。仿佛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落下了,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她就是这样的人。

不曾为谁驻足停留,偶尔有所回应,也不应心存幻想。

黑暗中,少年的目光闪烁着点点泪光,顷刻间这种脆弱的感觉又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少年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立刻把手机关闭了,丢在床头柜上,蒙上被子,想立刻入睡,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更多往事。

都是关于她的,关于他们的。

他用八年时间确定,她是真的丢弃他了,就像丢弃一条狗。开始或许会心存愧疚,偶尔会和他通话,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愧疚也会消磨在生活中。

夜渐渐变得深沉,窗外依稀传来零星的pa0竹声。少年抱着被子慢慢入睡。

当国内的朋友换上喜气洋洋的新装,揣上jg心准备的礼物到亲朋好友家里拜年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沈嘉文正经历着夜幕降临。

今天中午休息时间,经日本同事的提醒,她才恍然意识到,中华大地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同事们知道后,纷纷夸张地向她表示祝贺。

“wendy,happyspriival!”

“今天这么难得的日子,你应该立刻停下工作,放心,david他绝对不敢扣你工资!”

众人大笑,即便是总监david的到来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调侃。

“哦?我是不敢扣wendy的,但我可以扣你的,今早你迟到了ea。”

沈嘉文很喜欢这种环境,开放,包容,自由,肤se各异信仰不一的人聚集到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不为过多的人情所累。

“eon!你已经忙了很久了,你们东亚人太努力啦。再继续下去,公司都没职位给你晋升了,你应该给老板一些……e你们中国人所说的‘面子’。”

想了想,最后她还是微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企划案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没有必要因此停下工作。

况且,她在这里,自由归自由,也有一点隐情不足为外人道。

她其实没有什么可以一起庆祝的朋友,这个节不过也罢,过了倒显得孤零零一人很冷清。

犹豫再三,终于ch0u出点时间,打开将近三年未使用的微信,登录,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了群发,然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了。

如果是在四年前,那么即便是意识到在过节,那么她也不会有所触动。与她相熟的人无需客套,有话直说,与她不熟的人,即便是群发佳节祝福也会显得矫情。

然而,时间和距离终究会美化一切,远离也会带来改变,日复一日的忙碌,数不清的企划案收购案相继出台,她的心竟也渐渐产生了些许疲倦。

jg准到分秒的人生总会有所疏漏。

圣诞节期间,这里的街头巷尾都有人在亲吻,互相祝福新年的到来,她看着,心中也会生出些许羡慕。

她能理解他们的快乐,却无法真正跨越文化的差异共享他们的心情。

忙碌之际,收到亲朋好友的祝福,其实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

她其实也在慢慢改变着。

群发祝福发送了后,她就一心沉入了工作中,直到夜幕降临,检查完最后一个单词,她才有时间翻开手机。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俯视大地,车水马龙。

这是她离开这么些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同国内的故人有所交流。

微信已经被消息轰炸了。

多数人表示,失踪人口再次出现,喜大普奔。

沈嘉文推了推眼镜框。大学期间,b高中还要忙碌,夜以继日做课题刷绩点,用眼过度,她就近视了,看到这些cha科诨打不由得莞尔一笑。

一一翻开,看到了沈嘉泽的消息,短短的四个字。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短信对话。

新春快乐!

十分冷淡,也十分客套的回答。时间带来的隔阂显而易见地摆在对话框里。

沈嘉文顿时愣了愣,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小小男孩的形象,那双亮晶晶的,sh漉漉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的尘埃,静静地凝视着她。

对于沈嘉泽,她心中是有些许愧疚的。她没能遵守自己的诺言,然而,也不算是违背了诺言,毕竟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那时她说的“有机会”,就真的是成年人的“有机会”,带着归期未定的意味。成年人的隐喻唯有彼此之间能理解。

拒绝,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也是要顾及不让对方尴尬的。

而在孩子的心中,想必对“有机会”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把一分的希望当成十分的去对待。

那个男孩在等着她。她心中对此有很清晰的认知。

现在他也已经上高中了吧?

事已至此,只能安慰自己,她别无他法。

他也在渐渐长大。

沈嘉文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男孩的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很久以前发的,没有配文。

穿着篮球服,手里拿着一个篮球,人高马大的,长成了俊朗的少年模样,正歪着嘴对着镜头笑。

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身影,仿佛在渐渐远去。

唯有此刻,她方才觉得,时间是如此神奇。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离别的过程。每一段路都有每一段路的责任和jg彩,会有更多的人占据原来的位置。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直到春天流逝,即将步入初夏,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打乱了她所有布局,令人猝不及防。

那是在她下班之后,当地时间晚上九点。

刚回到公寓的沈嘉文接了一通电话。

她反sx地用英语问了声好,又想起这是来自国内的电话,连忙转换成了汉语:“喂,你好!”

她并没有储存对方的电话,然而,能千里迢迢打来,想必是亲朋好友。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沈嘉文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是不是打错了,低沉悦耳的男声突然传来,嗓音带着沙哑的少年感。

“姐。”

这下轮到她愣住了,呆愣愣了半晌,那边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空气中似乎只余下对方的呼x1声。

许久之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上了一天班的g涩和疲倦。

“嘉泽吗?”

“嗯,是我。”

她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这么晚了……”她停住了,想起现在国内还是白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边又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声音重新传来。

“妈生病了,跟你说一声。”

“嗯。”沈嘉文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脱下西装外套搁在沙发上,然后坐了下来,交叠双腿,从茶几底下拿出铁观音茶叶。

这些年,母亲总是拿这个借口b她回去。其实想想也理解,中国式父母,对于远在他乡的孩子总是不放心,总觉得成家才是nv孩子最终的归宿。

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每次都是敷衍搪塞了事。

“要不要紧?”她旋即又加了一句,仿佛不客套,事情就不会了结。

少年轻轻说道,像是即将消失在空气中的癔语:“脑癌晚期。”

沈嘉文泡茶的动作停止了,瓷器茶壶掉在茶几上,热水溅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焦虑和关切,她连忙回过神,深x1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然而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状态。

“我没事,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

“前天早上。”

“妈不是每年都做t检吗?怎么突然这样?”

“没有检查出来,藏得太深了,也许是急x。前天突然发作,头剧烈疼痛,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恶x肿瘤,已经晚期。”

“好的,我知道了。”

“你不回来吗?妈想见见你。”

沈嘉文的手攥了攥了沙发。

“我会好好安排。”

“姐!”少年的声音蓦地提升,里边藏着不可思议,“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是真的不明白,作为亲人,我们想见你一面就那么难吗?是不是以后我si了,你也不管不顾?就像小时候那样毅然决然把我抛弃?你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那端的少年头靠在墙上声嘶力竭地呐喊,手紧紧攥着,几乎掐出鲜血。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以如此激越的情绪倾诉自己压抑多年的失落和痛恨。

“我说了我会好好安排,给我点时间。”

沈嘉文咬着牙说完话,立刻挂了电话,把头埋在臂弯里。

姐弟俩时隔多年的第一次通话以不欢而散告终。

她在害怕。

si亡,是姥爷的突然离去,只剩一口黑黝黝的棺材停在灵堂里,是玩得很好的高中同学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凋零,是前些天还说说笑笑的同事转眼间就躺在了太平间。

世事无常,她深刻地品味着命运的不可琢磨。

而现在,它又悄无声息靠近了她的亲人。带走小时候未曾给予她充分关注,以及在之后的日子里竭力修补骨r0u亲情的母亲。

她的yan台上,还晾着春节期间从国内寄来的香肠,还剩两根。忙里偷闲,想要犒劳自己的时候她会切上一小段,拌着香葱爆炒,配上老g妈,再煮点白米饭。一顿中式简餐足以温暖冰冷的胃。

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息随风散开,隔壁来自加州的金发姑娘就会在yan台处朝她招手,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声呼喊给自己留点好吃的。

而现在,那个近些年总是对她絮絮叨叨的nv人,总是催促她回国结婚的nv人,也即将离她而去……

这一夜她并没有入睡,细长的nv士香烟一根又一根点亮,直至yan台上都是薄荷烟的清冷香气,晨光熹微,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她才匆忙洗漱收拾到了公司。

例行会议结束后,身着高定西装的白人中年男人突然叫住了她。

“andrew?”

“wendy,你今天可不在状态,要不要来杯咖啡?”

显然他是有事和自己说,想起前段时间的谈话,沈嘉文点了点头,两人到了休息区叫了两杯咖啡。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男人微微整了整领结,把手交叉放在桌子上,“aaron那边还在等你的意见。毕竟……”他耸了耸肩,“nv士优先。要是你不乐意,那么他一定会苦着脸领下任务的。”

“我……”

男人安慰她:“一定要考虑清楚,毕竟这是关于职业生涯的选择。你是最优选择,然而也不是非你不可,不必过分忧虑。你的工作能力很出se,在哪里都能发挥作用。”

两人谈的是中国地区负责人的问题。这些年公司在中国的发展很顺利,已经在那边成立了分公司。前段时间地区负责人被调到了其他地方,总部需要考虑新的人选。综合考虑她是最优选择。

她在国内的时候就曾在区域公司实习,到了这边,更是在交换结束后直接进了总部。有将近五年的工作经历,能力也很出se,s市离她家乡不远,是邻市,高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她都b日本同事aaron更合适。

沈嘉文交叠在桌上的手指紧了紧,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一瞬间,她的脑中划过了很多思考,以及,很多纷乱的往事。那是不为人所知的往事。

那片土地上,不仅保留着她破碎的童年,令她ai恨交织的亲人,让人眷念的好友知己,还存留着关于她最狼狈时刻的记忆。

她的出逃,未尝不是为了躲开那些记忆。

罢了,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总不至于躲一辈子。这并不是她的风格。

只希望,到时候,她不至于输得那么彻底,溃不成军。

就在中年男人拿起咖啡杯小小抿一口时,他突然听见对面黑发黑眸的东方姑娘,用那薄荷似的清凉的嗓音说道:

“andrew,我考虑好了,我可以回去,近段时间可以尽快安排交接。”

就在初夏将尽,华夏大地热浪开始翻涌之时,沈嘉文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上飞机前,只给沈嘉泽打了一通电话,说自己要回去了。

他问什么时候可以落地,他可以去接机,她没有回答时间,只是淡淡地说:“你好好上课,别关心这些琐事,我会安排好自己。”就挂了电话。

少年盯着手机的黑屏,神情恍惚,心中思绪纷乱,不知作何感想,就连好友的叫唤都不能让他回神。

“喂!”同龄少年看着他挤眉弄眼,“你最近是不是谈恋ai了?刚刚那nv声是不是你nv朋友?”

少年猛然惊醒,脸一下子变红了,大声呵斥朋友的胡思乱想:“胡说什么!她是我姐!”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男孩大失所望,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开。

“哦,姐姐啊。”

只余下少年一人站在yan台上,凝视着远方的风景。

不远处的天空有一架飞机掠过,会有她在上面吗?

少年的恍惚持续到了下午放学。

下课铃声一响,少年立刻往肩上搭了一个小帆布包,迈着长腿飞奔回去。

沿途不小心碰到了无辜的nv生,小声道歉后立刻离开,只余下面颊持续泛红的nv生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驻足良久。

少年手长腿长,像风一样飞奔而过,不多时就回到了家。

他停在楼下,两手撑着膝盖,鼻腔发出轻微的喘息,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散布着点点汗水。

明丽的眸子望着空空如也的道路出神。

一阵微风拂过,散去了夏日的炎热,带来不知何处的茉莉清香,少年猛然回神。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如果她回来,那么无论何时都终将见面,眼巴巴凑上去贱不贱?如果……她不回来,那么即便他寻遍天涯海角,也无处觅得她的行踪。

她总是有那个本事。

她的去留,从来与他无关。

意识到这点,少年眼眶微微发热,不知是额头的汗水流进了眼睛,还是心中汹涌的热意溢了出来。

他静静地在那里驻足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鸟儿归巢,鸣叫声声。

忽然间,似有所感,少年像被一种什么力量牵着,猛然转身看去。

温暖的夕yan之下,nv人穿着白衬衫,外边套着一件黑se宽松款nv式西装,袖口叠着,露出纤细的手腕,下半身是九分西k,脚穿一双宝蓝se猫跟鞋。

轻盈的夏季鞋将她颀长的身姿微微托举着,似鸟儿即将展翅高飞。她的影子被落日拉得很长,离他很近。

看到他的模样,她似乎有些愣怔和恍惚,黑框眼镜下清冷深邃的眸子溢出诧异,片刻之后,仿佛被风吹皱的细痕彻底消失,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

少年僵y着身子,看着她拉着行李一步步靠近。

“嘉泽?”她站在他面前,离得不远不近,目光平视着他,他能感受到她无处不在的打量。

这种视线让他不知所措,几乎想要慌不择路转身逃跑。

她又用上了陈述句:“嘉泽。”

少年曾不知多少次设想他们再次见面时的场景。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关于他的落寞,关于他的痛恨,关于这些年的所有事

,然而,他终究是垂下了眸子,避开了她的目光,g巴巴地说:“是我。”

她讶异于他惊人的成长速度。

手长腿长,身材高大,胳膊jg壮,肌r0u线条利落流畅,r0u嘟嘟的脸颊,圆溜溜sh漉漉的眸子变成了如今英挺少年的模样。

唯有抿起唇时不小心露出的浅浅的酒窝,才让她找到了些许熟悉感。

沈嘉文恍惚了片刻,而后伸手抬了抬眼镜框,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

离开八年,她仅仅用了几分钟,就确定了自己的主导地位。语气是如此熟稔,一如往昔,少年不自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高高束起的头发,以及白皙纤细的脖颈。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奇妙的角度。

他记忆中的姐姐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只能日复一日仰望她,望进她淡漠如水的眸子,如同仰望一座巍巍高山,上面的皑皑白雪令人心驰神往,也令人痛彻心扉。

而现在,他能够站在她身后,看到她如同天鹅一样白皙纤细的脖子,以及上面亲吻脖子的缕缕碎发。

仿佛,能够从背后拥抱到她。

她按下了电梯,他能看到她纤细修长的手指。

“走吧。”

她突然微微侧过头,话语轻得像天边的云,却像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少年不知何时冒出头的胡思乱想。

沈嘉泽连忙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立刻走到她前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沈嘉文惯了,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尤其是力所能及之事,然而,看到少年沉默寡言的样子,像一座山杵在面前,不由得收了即将出口的拒绝。

两人出了电梯,沈嘉文刚想输入密码,却尴尬地发现,她并不记得了。

少年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她自觉后退一步,把地方让给了他。

“159753。”

刚刚的尴尬还没散去,她只愣愣地回了句:“嗯?哦。”

“这是你亲自设定的。”少年按下密码,把门打开,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他这么说,沈嘉文才蓦然想起,密码确实是她设定的,九g0ng格的对角线数字。

“这么多年还没改啊……”

沈嘉文掩唇,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恰好少年转头,看到了她不自在的模样。

自然而然地把手收起,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嘉泽帮她把行李搬上了二楼。

沈嘉文看到楼梯有些诧异,“家里买二楼了?”

“爸妈有时过来住,就打通了二楼,形成复式空间宽敞点。”

少年的声音在上边响起,沈嘉文跟着她上了楼。

“前两年的事了,我记得妈有跟你说过。”

沈嘉文愣了愣,没有回话,只在零星的回忆中搜寻线索。或许是有吧,只是当时她并不上心。只想着对话赶紧结束,好继续她的工作。

心中顿时浮现出淡淡的愧疚。

沈嘉泽把行李放到了她房间,问她:“需要我搬进去吗?”

沈嘉文摇了摇头,又听少年说道:“浴室的东西都是新的,你可以用。”

舟车劳顿,旅途漫长,天气又热,她确实感觉浑身上下很难受,所以点了点头。心中为他周到的考虑感到妥帖。

她打开房门,一瞬间,仿佛穿越了八年的时光。

地板清理得gg净净,灰蓝se床单,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黑se的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就连梳妆台都摆在原来的位置,窗边的绿萝开得正繁盛。显然是有人时常打理的。

打开衣柜,看到了几套还散发着yan光气息的居家服,整整齐齐叠起来。

沈嘉文洗好了澡,换上居家服,感觉浑身上下一片清爽,带着半g的头发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杂志随便翻。

沈嘉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倚着沙发,用手梳理头发,目光闪了闪。

“坐吧。”沈嘉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少年依言坐了下来。

“你喜欢篮球?”她翻着篮球杂志,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业余兴趣,有时间的时候玩一玩。”

沈嘉文闻言抬起头,目光巡睃一番,嘴角略微带了笑意。

“看样子你的业余兴趣经营得不错。”

语气一如既往,就像是小时候毫不吝啬的夸赞。

少年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一看,看到了摆放在柜子里的各se奖杯,热意开始顺着心脏往耳朵脸颊爬。

开始坐立不安。

沈嘉文定定地看着他,终于是有了一丝熟悉感。

“我……”迟疑片刻,少年说道,“团队协作得好,并不是我一个人做得有多好。”

“不必过谦。”

说完这四个字,她把杂志翻到拿起来时的那页,放在茶几上,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嘉文收回了笑意,r0u了r0u眉心,脸上看不出表情,只问他:“妈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没有什么问题,在医院住着,下个月安排第一场手术。”

她皱了皱眉,“第一场?”

“嗯,肿瘤很大,压迫了主要神经,医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保守治疗,一点点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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