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泽遽然色变，赶忙扭转过身去搜寻声音的源头。

或许是阡月阁在教训不听话的下人……

赌白公子能为他求情一二，让主人允他一死。

只是他两腿已然被下了死劲的棍棒打断，只能拖着他那两条废腿，在地上艰难爬行，姿态甚是狼狈。

不行，还不是时候。

为了早些把东西带给江淮一，他直接用阵法将自己传到了阡月阁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好巧不巧，被他赶上了一场杖刑。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扑鼻的血腥气，熏得他头晕。

强忍住杀人的冲动，他劈手夺过行刑人手中那根沾了血的刑棍，发疯了一般把周围能碰到的一切都砸了个干净。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震得他双眼充血，眼角拖出一缕邪火，呼之欲出的戾气在周身经脉中涌动。

他不欲多事，快步就要离开。

或许是这次身边有了固灵环的缘故，白沐泽心底的那份暴虐竟就这样被顺利压了下去。

那声巨响似乎把江淮一震醒了，也不知从哪来了力气，竟挣开了禁锢，又似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手脚并用的朝几米开外呆站着的白沐泽爬去。

只是他还没开口，就被白沐泽的一片衣角挟着风划过了脸颊，白公子并未为他停步，而是径直越过了他。

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笑起来都不开怀。

“白……白公子……”微弱的声音穿过劲风传到他这边已经不甚明晰。

浑身的血在那一刻凉了个彻底，江淮一甚至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要就此倒在这滩泥水里了。

瓷器、桌椅被他砸得七零八落，最后抬膝把棍子折了才肯罢休。

心情好了，伤病也能快些好，脱离了死亡威胁，取法器的计划也能从长计议。

临走时路过了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子，还顺手牵羊买了个泥偶藏进了袖子。

这队一排就排了两个时辰。

所行之处亦是一片血河。

“好啊，好本事……才给他治好，又把他打了个半死！”

一身的血衣，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副壳子，哪里承受得住这些？要是这副身子在此刻被灵力震得稀碎，恐怕难以收场。

想是因为这法器宿在江淮一身上太久，融进了骨血灵魄，一时间也分离不出。

昨夜在江淮一睡下后，白沐泽使了几种法子，也没能把固灵环取出来。

“一个玩物，也值得你如此动怒？”那邢诸倒也不急，只是用一如既往的散漫语气明嘲暗讽。

还是得省着点用。

白沐泽许久未进过这类甜腻的吃食，分不清好坏，就把形状好看的都打包了一份。

他僵直站着，竟如被施了定身术般，一步也动不了了。

他气得不行，要不是尚有几分理智在，又顾忌到他在人间好不容易借到的身份，几乎就要当场大闹这阡月阁。

做完这些后，在旁人的惊骇目光中踉跄几步冲到邢诸跟前，甩开阻拦打侍卫，两眼通红地破口大骂。

杀了他——杀了他——

什么荷花酥、桂花糖、枣泥糕的，被妥善装在共分为九格的锦盒内。色泽各异，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押上了所剩无多的尊严，只为赌上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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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泽若有所思，也不还价，在小贩面前扔了锭纹银又打包了几样玩具。

长久如此总是不利于身心健康的。

“玩物……玩物！”说话的时候，白沐泽都能听到自己如鼓

他了解白沐泽的斤两，知道他不过是个没出息的纨绔，文不成武不就，最多就是发发脾气，掀不了大浪。

小孩子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他会否喜欢。

这个结论令他心身俱震，心跳也漏了一拍。

哐当——

他瞪眼反复看了几次，方才认出趴在地上勉力抬头望向自己的，正是那个早些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小东西。

手中的锦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振聋发聩。各色的点心也相继摔了个粉碎，滚了污泥后外表不再光鲜的点心无力地躺在地上。

失控的边缘，白沐泽感到颊上生出了丝丝刺痛，紧绷的皮肉似乎有了开裂的迹象。

甚至连他这个主人的呼唤也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