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篇过渡(无)(1/10)111 润玉X锦觅
他有一个秘密,他喜欢上了一位姑娘。
不,准确来说,是一位夫人。
他喜欢上了,隔壁府上的那位夫人。
他是城中的异类,父亲是当朝宰相,府邸在最热闹的大街上,可是他却一个人住在最偏僻的街上,他知道府中的那位主母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总是觉得自己会跟她的儿子争抢,他并不想惹出事端便一个人寻了僻静的住所,父亲也是同意的。
那时候他不过十岁,跟着几名老仆来到现在的府中,好在吃穿不愁,他就这样过了三年。
日子算不上难过,也算不上欢欣。
那一日,他从丞相府为父亲祝寿回来,看到隔壁府门来往匆匆,身边服侍他的老伯说今日隔壁搬过来一位夫人,他点点头算是知道,又听得一阵喧闹,原来是隔壁的丫鬟们簇拥着那位夫人进门。
那夫人戴着帷帽,看不清样貌,他却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会有人相信吗,他对一个不知相貌也不知性情的人有了如此强烈的情绪。
他回到自己屋中,心绪却还没有平复下来,他对自己说,那位夫人虽不见样貌,可背影窈窕,风姿绰约,自己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会有所触动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是自己平日里见识太少才会这般大惊小怪罢了。
他的窗外传来一阵笑闹声,平日里他的府中不过老仆几名,安静得很,这样的笑声应该是隔壁传来的,他悄悄屏息,静静地分辨着笑声。
“诶诶!风筝,风筝!”
他窗前树影摇动,那阵欢闹声戛然而止,他猜到发生了什么,却按捺着不动。
“少爷,隔壁的夫人过来拜访。”门外老仆的声音传来,他蓦地放松下来。
“公子安好,今日我府上的人多有吵闹,叨扰公子,妾身给公子赔礼了。”
那人此刻已经摘下了帷帽,他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好像迎着朝阳盛开的花朵,灿烂而芬芳。
她比他想象地还要好看,比他跟着父亲去宫里见过的皇后妃子都要好看,她是这样美丽,他的心如此慌乱也是情理之中吧。
“夫人如此说便是折煞小生了,日后若有什么是小生帮得上忙的,夫人只管开口便是。”
“实不相瞒,妾身前来确实有一件难以启齿之事”说着难以启齿,可她的面上始终挂着笑意,“方才我的丫鬟们在院中放风筝逗我开心,谁知那风筝竟挂在了公子府中的树上,因此本该另寻吉日来正式拜访公子,但妾身的小丫鬟们实在是担忧,妾身这才上门叨扰,实在是失礼。”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便领着她与一行人来到了那棵树下,随她来的两名家丁几下功夫便把风筝取下,他只觉得有些失望。
那位夫人将风筝递给身旁的丫鬟,笑着叮嘱,“还不快多谢公子,谁让你们一刻也不肯等,东西还未收拾好便要在院中玩闹,说是逗我开心要在我窗前放给我看,眼下不是闯了祸?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
身旁的丫鬟赶忙认错,他却忍不住想,原来他与她的院子仅有一墙之隔,原来他与她离得如此近。
“多谢公子,烦劳公子告知名讳,改日妾身必定下帖邀公子府中一聚以表谢意。”
他本该推辞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却鬼使神差的向她行了一礼,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小生,表字润玉。敢问夫人?”
“妾身,锦觅。”
“公子,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不我没”
“没有吗?我知道的,你一直在偷偷看着我吧,”那个人慢慢靠近他,“为何不正大光明地看呢。”
“”
“因为我已经成了婚?”
“”
“还是,你不敢?”
“不夫人”
“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呢,如果你来问我的话”
他感觉到那人慢慢靠近他,温热又带着香气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他照例去几家铺子查看账目,说来好笑,位高权重的丞相家的大公子,还需要亲自去几家商铺查账,可是府中的开支都来自这几家铺子,他不得不上心些。
铺子是那位主母给他“历练”的,为了避免落人口舌,铺子还不算太坏,而且,他也是能跟弟弟一起去读书的,这样已经算得上是宽厚了。
他分府别居只是因为怕吵闹,他不经营人情往来也只是因为生性淡漠,仅此,而已。
平淡如水的日子就这么过着,可他心里却有了一个秘密,一个怎么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他常常梦见那个人,梦里她一直都知晓自己的心意,然后那样温柔地走向他。
那隐秘的心思被他埋藏得死死的,谁也不曾知晓。
“见过公子。”
“夫人有礼。”
这是他们二人最经常也是仅有的一点对话,十次出门总能碰上她两三次,他恭敬守礼,关上房门却忍不住回想今日她又穿了些什么。
她穿什么都好看,那件胭脂红的裙子最衬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朝阳一样耀眼。
还差一个簪子,他想,还差一枚镶着红宝石的簪子,等过几日铺子分红送过来,他就去挑一个,然后,藏起来,谁都不知道。
他买回了簪子却又不想这么做了,他悄悄地将盒子放在了要送去她府上的年礼中,心想,哪怕她看了一眼,多看了一眼也是值得的。
院子里又传来丫鬟们的玩闹声,这些日子他已习惯就着这些声音习字,直到那句“过年老爷是否也会回来”,他面前的纸张染上大团墨渍。
是啊,日子过得太过平安,他都忘记了,她是有家室的,她这样的明媚鲜活,想来她的夫君必定是极度宠爱她的吧。
她的夫君,她的夫君,他细细咀嚼了这几个字,只觉得苦涩异常。
“他忙得很,铺子里事那么多,赶不回来的。今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过年,还不够热闹吗。”
过年,是啊,都快过年了,她已经搬过来大半年了。
年节再热闹,也不属于他,去了丞相府父亲的目光永远只会被弟弟占据,他告退时父亲也只会淡淡点头,他来与不来都是一样的,美食珍馐觥筹交错,却无一人在意过他。
回到清冷的宅邸,他房中多了一小坛酒,那是隔壁府上送来的回礼,自家酿的酒。
她酿的酒,他想,他的屋子里总算是有了一件跟她有关的物件。
他撕开坛口的封贴,就着坛子喝了一口那酒,酒味不大,想来也不甚烈。
一坛子酒见了底,他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脸颊热得厉害,他跑出门去吹风,又恍惚地来到他门前的那棵树下。
当一棵树也挺好的,长得那样高,可以看到她。
还有,还有这堵墙,也是好的,可以守着她,将她护在怀里,还能日日看到她听见她的笑声。
还有,还有这扇门
门?哪里来的门?
他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些,借着酒意和一股不知名的冲动,他推开了那扇门。
他知道这扇门后是哪里,是她的院子,是她每日都会居住的院子,还有那张石桌,她是不是就坐在那里看着丫头们玩耍。
他大概是又做梦了,他在府里住了三年从没发现过这扇门,只是他的妄念罢了。
他朝着石桌走去,然后坐下,手放在桌上无意识地摩挲。
“你怎么来这儿了?”
他闻声抬头,果然是在梦中啊,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那个人朝自己走过来呢。
那人跟梦里一样温柔,她的手拂过自己的脸,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发烫的脸庞,他听见她说“原来是喝醉了”
醉了,原来他是醉了,醉了好,醉了就不用去想别的了,醉了还能在梦里看见她,真好。
“我扶你进屋歇息可好?”
他没有应她的话,反而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那根簪子我挑了很久,”他映着水光的双眼望着她,“你有没有看到,有没有多看一眼?”
锦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至于那根簪子她更是没见过,送来的节礼还在库房里放着呢。
现在只能哄着这个醉鬼让他先进去躺着了,
“我看到了,我很喜欢,以后我日日戴着它给你看好不好?现在你要先进去歇息了。”
“你怎么不亲我?你亲我好不好?”
他说完就安静下来,仿佛笃定接下来他便会得到他所期待的亲吻。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比过去任何一次梦境都要真实,感觉到那唇瓣要离开的时候他赶忙仰起头追逐过去,却还是被无情抛下。
被亲了一下的润玉乖了许多,让他进屋便乖乖进了屋,锦觅自然是带他进了自己的屋子,这人能摸进来屋子里怕是没有伺候的人,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锦觅也做不到。
润玉坐到床上,看见锦觅也进来了,面上十分惊诧,“为什么,为什么还能看得到?”
“嗯?看到我很奇怪吗?”
“以前,以前亲完之后,你就不见了。”
“以前?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好多好多次”润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慢慢垂了下去,锦觅以为他就要一头栽倒在床上,生怕他磕着就要上前去扶,床上坐着的少年却出乎意料地乖巧。
只见他安安静静脱了鞋子,端正摆放在床边,自己脱去外衫,还中规中矩地扯了被子盖好。
若不是他现在正睡在自己床上,锦觅都要以为他根本没有喝醉了。
锦觅又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小小年纪,想的倒是不少。”
轻柔的女声伴随着吹灭的烛火消失在了黑夜中。
“少爷,”门外传来老仆的声音,“铺子里头的管事来给您送节礼了。”
该起了,他想,对下面的人得要恩威并施才好,尤其是现在年节的关头,更不能轻视了,免得开了年又有人生怨。
他下了床,外衫被好好地挂了起来,鞋子也放在床榻旁边,桌子上的酒也见了底。
昨夜的梦甜蜜得不可思议,他心绪有些高涨,如果以后的梦都能像这样就好了。
他又觉得自己会越来越贪心,万一自己以后一时冲动,真的跑去跟她说了怎么办。
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只会换来更多的失望。
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懂得的道理。
不能告诉她,最好永远也不让她知道,自己就算一辈子都不说出口,也好过有朝一日被她谴责,谴责他的龌龊心思,谴责他的痴心妄想。
老仆端来洗脸的水盆,他不经意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停住了动作。
他的唇为何会这般红。
不知道猜想到了什么,他僵硬地让老仆出去,自己一个人来到镜子前,手指在唇上一抹,指尖上染上红痕。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毫无章法,鼻间仿佛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过了一晚上哪里还有什么香味。
他胡乱地净了脸手,收拾整齐去客厅见客,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几位管事,自己又来到了院子中。
他心中期待着自己的猜测成真,又怕它成真。
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从树下沿着墙走着,然后,他摸到了那扇门,在一从开败了的金银花藤下,并不显眼,但是此刻他找到了它。
要推开吗?推开之后便是她的院子,他昨夜已经去过了,然后呢,跟她道歉,说这是一场误会,是自己唐突了,这样说,她会信吗?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更知道他做过无数个梦,梦见自己与她亲密。
恶心,龌龊,放浪,下流
他知道无数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行径,他真不知道自己跟那些下流之徒有何区别,推开那扇门又怎样呢,让他直面她的嫌恶,那真的,比让他受刑还要难熬。
小丫鬟们的玩闹声又响起来,站在门外的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过她们的说话声,
“夫人头上的红宝石簪子可真好看,想必是老爷送过来的吧。”
“不是,是从库房的节礼里面挑出来的。”
“库房里堆满了各家送来的礼物,夫人可真是慧眼如炬,一眼便挑中了这样好看的簪子。”
“是呀,是一眼就挑中了的。”
润玉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自己就在门外,否则怎么会把那最后几个字说得如此缱绻,“一眼就挑中了”的,是簪子,还是,他
他认命一般闭上眼,转身离开了。
是夜,宁静的院子中传来裟裟声,墙角的小门轻轻开启,又轻轻关上,只有风吹过金银花叶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门口踌躇,房内一片漆黑,心道自己是越来越放肆,竟是半夜偷潜入有夫之妇的院子中,还,还妄想房中的人或许也还没睡。
此刻他陷入了两难,他不可能直接进入她的闺房,甚至偷看她的睡颜,可叫他现在离开,他却又舍不得。
反正这般不要脸面的事他已经做了,也不在乎他在门口多站一会儿,能靠她近一些也好。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守在门外。”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无比熟悉的那个声音,没有恼怒,没有惊怒,反而有一些调侃。
他转过身,果然看见锦觅端着一盘糕点站在他身后。
她朝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推开了房门走进去,见他还站在门外没进来,疑惑地挑了挑眉。
润玉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进了屋子,脑袋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尖叫着阻止他。
今夜的月光出奇地柔和,朦胧地照在她的身上,像是从月宫下凡来的仙子,他不确定是否要关上门。
关上,就像是承认了两人真的在房内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是不关,现在他们二人孤男寡女,深夜在此也确实说不过去。
“把门关上吧。”
润玉有些犹豫地关上了门,他的动作僵硬不已,似在紧张。
锦觅点上烛火,看到润玉还僵在门口,明明只是让他关上门,弄得像是她要把面前这位少年郎吞吃入腹了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
“怎么了?昨夜你过来的时候可是轻车熟路的,怎么今晚扭捏了许多。”
此话一出,润玉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背挺得更直了,他努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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