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他呼吸吵到我了(7/10)111  窝囊废裴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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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条件胁迫出卖谢部长的话,余下的一切请随心处置吧,补偿也好,坐牢也罢,我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但是这是我的问题,和谢部长一点关系也没有。”

谢南星从手里抬起脸,双眼通红:“你的父母呢?你的孩子呢?你不怕他们知道这一切吗?”

裴净摇摇头:“已经无所谓了。”他又鞠了一躬,谢南星的目光如薄刃般刺向自己,但他依旧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豪华的医院却比起囚笼更令人窒息,裴净走出几里地,才想起来看路。位于郊区的疗养所周围一干二净,不见公共交通的影子,他蹲下身来,靠着废弃的公交站牌歇脚。

嘴上说着比谁都硬气的话,心里却已经吓破了胆。除了不安还是不安,衬衫都已经因为心慌而湿了一片,此刻正不适地与背脊黏连,却是一片冰凉。

要是谢南星铁了心要着手他的罪行,他根本无力还手。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都会结束。自己到底是凭着何种心态才掷出如此赌注?

思来想去,找不到缓解这种心情的途径。谢筱竹今晚要去应酬,就算他有空闲,自己也不是能够天天与他见面的。无法见面的时间里,只能独自揣着焦虑的心情与躁动的思念度过。

想找谢筱竹的心情到达了顶峰,但是却不敢擅自与他联系,唯恐给他造成困扰。要是身边有人问起,谢部长该如何回答呢?说“这是我的下属”,还是“这是我的朋友”?这两个答案都完全不合适,也很容易令人生疑。

想要被他拥抱着让自己安心,想要接触他的体温感受他的存在。虽然喜欢的心情快要满溢出来了,但是也十分能够理解对方需要把控尺度的做法,自己冒昧找上去只会招来更快速的厌弃,适当地保持距离才是更妥帖的方式。

道理他都明白,但是谢南星的话还在脑海里徘徊。

费了一番周折才回到家里,天色业已完全暗沉,裴净来不及开灯就疲倦地倒在床上。门外传来水龙头的水冲进洗手池的声音,大概是小霖在洗漱。这才想起来自己又忘记给他准备晚饭了,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有没有吃饱。

想着要去查看他的情况,但是实在是累到了极点,便安慰自己这孩子很独立,一定不会让自己操心的。

穿着全套衣服闭上眼睛,想要就这样睡着,心脏依然在突突猛跳。躺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待不住了,从床上坐起来,狠狠揉了几下头发,起身拉过废纸篓翻了个面,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

星期六晚上八点半,裴净循着文件上的记录来到了贝尔菲德大酒店。看到刺穿暗夜映入眼帘的酒店灯火,心中只剩下退却的心情。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即便这是他犹豫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他花了一晚上把破碎的纸张重新拼凑在一起,又用透明胶仔仔细细贴好,对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数据还有长串的地名和房间号感到无处下手。

在公司里与谢筱竹碰面时,他不敢正眼看他,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应该做贼心虚的人。

谢筱竹的种种表现都一如往常,他完全不知道背后有那么多中伤他的话语,依然在人群里发着光——这是裴净的视角。一切只让他变得更值得怜爱了。

裴净怎么看都觉得谢筱竹不像他哥哥口中那个毫无人性的怪物,他就是谢部长而已,他就是那个普通的、自己喜欢的谢筱竹而已。他或许因为年轻气盛犯下过种种差错,但是如今,自己被他注视时,内心只觉得充盈无比。仅凭这点,装傻也好,他不愿意相信谢南星的话。

裴净去洗手间清洗手上的墨水和纸屑时,身侧的洗手台走来一个人。他无心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谢筱竹镜子里的目光。

耳根开始发烫,他迅速低下头,假装专心地洗手。

谢筱竹的脑袋就这么蹭过来,像上次那样埋进他的脖颈里。头发扎着他的脸颊,惹得他缩起了脖子,渐渐靠到墙上,任水龙头哗哗地流。

见他嗅了半天也没挪开脑袋,裴净忍不住用湿漉漉的手背轻推他的肩:“别闹,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谢筱竹默默从他肩上抬起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回去洗手。

裴净盯着流动的水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问:“明天晚上可以见面吗?”

谢筱竹抬脸看了眼镜子:“周六晚上吗?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下午要外出,赶回来可能要半夜。”

心里骤然一紧。但是裴净只顺着话头答道:“那就算了,改天好了。”

谢筱竹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很意外,好像早就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关掉水龙头,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

裴净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有些怅然若失。他上前两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谢筱竹的腰。

谢筱竹扭过半张脸,轻握一下他的手腕:“怎么了?”

裴净摇摇头,又紧了紧怀抱,这才松开他面红耳赤地跑走了。

那便是他决心来一探究竟的时刻。虽说“一探究竟”,他告诉自己,只是抱着逛一圈的心态来的。毕竟谢南星列出的记录过于密集,严谨到有些失真,频率也高到超乎想象,数据太过于精确,甚至细化到了房间号。

只是看一眼而已,看一眼就走。裴净安慰自己。913是在九楼,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来着?是出了电梯往左手边走的第一,二,三,四间

一辆清洁推车从面前经过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倚靠在房门前的号码牌边。

“你来了?”谢筱竹从墙边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在顶光下,他的眼窝看起来很深。

裴净愣了一下,掉头就走。但谢筱竹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果然还是和哥哥见过面了啊。”

裴净想要开口辩解,却凝固在原地,寸步难移。他极为缓慢地调转方向,走到谢筱竹面前,僵硬地露出了一个笑。

酒店外,无人的吸烟区,路灯年久失修,光线弱到几乎循不见存在。谢筱竹想要点一根烟,按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有点燃。

他点燃烟,深深吸入一口,抬眼看裴净:“我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裴净说:“他什么也没说。”

说着话时他不安地盯着谢筱竹手里的烟。那一点火光是视野里唯一的重点,一明一暗,絮絮地燃着,慢慢向后退却。然后那光突然从手里落下来。

“撒谎。”谢筱竹说,“你在撒谎。”

他又重复了一遍:“谢南星说了什么?”

黑暗中,裴净用力闭了一下眼。他一五一十地把谢南星所说的话都讲了一遍。

谢筱竹埋下脸,神游似的转移了注意力。他用力地咬了几下拇指指甲,发出咯吱的刺耳声音。裴净怯怯地窥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谢筱竹再次抬起头时,他对裴净说:“你走吧。”

裴净的嘴唇哆嗦起来,他硬挤出一个笑:“为什么?”

谢筱竹把烟扔到脚下,用鞋尖踩灭:“你看起来对哥哥更感兴趣一些。我不想用他动过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谁动过?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理所当然地认为话的逻辑匪夷所思,但是裴净的脑子发蒙,居然还妄想同他解释下去,却被打断。谢筱竹说:“我都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了?”

“……”

“你说话啊!”

春末入夜时分,拂过的风竟如此煞人。裴净一边被冻僵,一边又止不住的怒火中烧。

谢筱竹的双手插在风衣中,他深色的衣摆翻涌着像是黑色的浪,在逐渐浓重的夜色里变得愈加模糊不清。

他平静地开口:“谢南星会向每一个人抹黑我,他喜欢抢走我的所有东西。他恨我。而你,你沾上了他的味道,你相信了他,你也恨我。”

裴净紧了紧外套,局促地靠近他,声音颤抖着:“部长,我们离开这里好吗,这里好冷。”

他依偎进谢筱竹身前,低声告诉他:“我不相信他,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也永远不可能讨厌你。”

谢筱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他轻推开裴净,手里又点了一根烟,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扭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最好还是相信他吧,毕竟他说的比较像真的。”

裴净失去理智般抬高了些声音:“那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都是些无稽之谈,我一秒钟都没有相信过!”

谢筱竹没有看裴净,而是望着夜空中虚无的一点:“可是,你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不是吗?”

裴净气得发抖。可任他怎么争辩,谢筱竹却丝毫不愿意再听,他扭头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他大步走着,全然不顾裴净在身后追赶。

裴净一路跟着他到了车前,谢筱竹冷着脸要上车。裴净顾不得在意其他人的存在,猛得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心身坍圮地告诉他:“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个人,我只相信你。”

谢筱竹甩开裴净,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时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嘴里叼着烟,看着裴净:“啊,忘记了,地下车库不让吸烟。”

裴净几乎被迎面而来的阵阵二手烟呛出眼泪。他不解地望向谢筱竹,谢筱竹却第一次正眼看向他,说:“张嘴。”

大脑停止了思考。裴净微微分开双唇。谢筱竹又示意他再张开些,他便机械地听从他的指示张开些。

谢筱竹抬起手腕,把燃着的一截烟头伸进他嘴里,在舌上摁下去。

高温的烟头与舌腹相触,烫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焦糊味,熄灭的烟蒂带着一缕残烟落地,谢筱竹立即反手紧捂住他的嘴,用呼吸一般瘠薄的声音劝慰:“嘘——不要发出声音。”

痛叫声与哭喊全部被闷在喉咙口,裴净的眼泪疯狂流下,顺着谢筱竹的手掌溢得到处都是。他抓住谢筱竹的手腕拼命想要掰开,谢筱竹平静地看着他:“松手。”裴净眼睛憋得通红,手却遵照他的命令脱力掉了下去。

口鼻被捂了不知多久,腿脚不知不觉软了,“咚”得一声,他顺着背后的车往下滑,谢筱竹随之蹲下,揪住他的衣领,终于揭开了掌心已然湿透的手。

裴净浑身像是患了恶疾一般剧烈颤抖。他惊恐地看着谢筱竹,嘴唇一开一合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锥心的疼痛倒流下去。

谢筱竹的手背拂过他的耳畔,用安抚的姿态贴近他,用拇指和食指取出他的舌头,以舌尖划过肿胀的部分。裴净漏出一声呜咽,谢筱竹又轻舔他一下。

“疼吗?”谢筱竹问。

裴净被扯住舌头,只能含着泪水发出“唔唔”的声音说疼。

谢筱竹收回手指,裴净吞下一口含着烟灰的苦涩唾液,许久,终于忍着疼痛口齿不清地出声:“现在……你,你能相信我了吗……”

谢筱竹扶着他的肩,拉远距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放开他。

谢筱竹站起身,再次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打开了发动机。

裴净捂着嘴,摇摇晃晃地扶着车站起来,无助地隔着窗看着谢筱竹。

谢筱竹头也不回地伸手拨开副驾的车门,裴净犹豫了一下,赶紧从车后面绕到副驾边上,弯下腰坐进车里。

由于车内没有人说话,一路上都很安静,甚至能听到瑟瑟发抖的声音。裴净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膝间,用双手死死封住自己的嘴,一下一下咽入血腥味与烟草味混杂着的苦果。

他的心跳胡乱地冲撞着胸膛,呼吸也乱七八糟的。谢筱竹叫他上车他就上车,谢筱竹让他下车他就下车。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跌跌撞撞地跟在谢筱竹的身后,跟着他走进电梯,在上升中几乎灵魂出窍。

走进家中,谢筱竹没有开灯,把车钥匙放在桌上。车钥匙的金属部分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他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高大而令人生畏。他说:“你果然跟他睡过了吧?”

“他给你钱了吗?还是没有给你钱?你只要钱谁都可以吗?”

裴净的心再次沉入谷底,顾不上口中的剧痛,大声否认:“怎么可能!我没有!我只和你一个人睡过……”

话音还没落下,他的身体便在瞬间失去重心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门上。全身都无法动弹,他以为自己的脊椎碎掉了,全身的骨架都在一点一点散开。

他晕眩了不知多久,被一只手掐住下巴强行抬起脸。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模糊面孔,那副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容

脸颊被捏得生疼,肌肉抽搐着,可此时此刻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谢筱竹说:“你在说谎,我能看出来。”

还没发出声音,眼泪便抢先流下。裴净张了张嘴,却不成声地哀泣起来。谢筱竹用另一只手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让他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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