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谎言的开端(6/10)111 窝囊废裴净
住。他背对着谢南星,生硬地朝身后鞠一躬:“我突然想起有东西忘拿了,您先走吧,抱歉。”
谢南星却热心肠地告诉他:“没事,我等你。”
“不用了!您先走!东西有点重,需要费点时间。”
“不如我帮你一起拿?”
说着,谢南星半只脚已经迈出电梯。急得裴净抬高了声音:“真的不用了!”
看来对方是没打算放过他,打算行侠仗义好人做到底了。随口扯的谎圆不回来,裴净额上出了一层虚汗,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南星倒是有趣地观察起裴净进退两难的局促模样,还故意靠在电梯门闸处问候他:“你似乎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呢。”
遇到了煞星一般的角色,要让人怎样露出好面孔!但毕竟对方是合作公司的上级领导,作为一个小员工,他还是僵硬地回过头挤出笑脸:“您说笑了,我没事。”
却被从话里刁钻地捡了漏。谢南星笑呵呵地问他:“是因为和谢筱竹聊过的缘故吗?”
裴净遽然缩了缩肩,很快反应过来,缓缓抬起脸:“如果您是指那些无稽之谈的话,我恐怕无法奉陪,抱歉。”坚定地说完,他掉头就走,却差点在拐角处和主任迎面撞个满怀。
“小裴下班回家啦?哟!谢总也在?好久没见到了。”主任轻车熟路打着招呼,揽着裴净的肩给他直接撺掇进了电梯。裴净自然是没法甩开主任的手逃走,只能窝囊地缩在角落里,看着两位同样长自己快二十岁的领导在面前进行商业互吹。
好不容易熬出电梯,裴净加紧脚步欲逃离公司,才刚迈出大门就被喊住。
“这里不太方便,不如进去和我聊聊?”谢南星示意一辆黑色的宾利,“还是说,你更愿意站在这里被人围观?”
毕竟年近四十路,他笑起来时,眼角会挤出暴露年龄的细纹,一般人见了会觉得和善,在裴净眼里只显得十分精明、诡计多端。
裴净回复得生硬:“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虽然这样说着,与谢南星站在一起,就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往自己这边看。薛定谔的目光实在刺眼,他与谢南星僵持一会儿,为了避免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咬牙上了车。
车周身漆黑却十分抢眼,比起夺目的外观,车内安静而整洁,比想象中宽敞。深褐色的装饰基调,车窗上贴了暗色的防窥膜,人偶似的司机一动不动坐在驾驶位上毫无存在感。一派商务洽谈的环境沉闷到令人不适,尤其是车载香薰的气味,浓郁到令人头脑发晕,像是一只多汁的苦柠檬烂在车里。
“谢筱竹什么都没说吗?”谢南星依然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和他提过我和你说的事?”
裴净无意识地抓紧衣角:“那种无凭无据的话,我根本早就忘记了。”
像是听了一个无趣的冷笑话,谢南星挑起眉毛很刻意地笑了:“真的会不好奇吗?你见不到谢筱竹的时间里,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裴净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回应他:“我不好奇,我没有必要去关心这种事,毕竟我们还没有到那种被关系束缚的地步”
说出这些话时,同样意味着进一步认清了既定事实:谢筱竹确实没有和他说过进一步的考虑,两人的关系也止步于上床。支撑着他的一直是若有若无的暧昧,就连最重要的利益关系也被自己扔到脑后。
心里略微难受了一瞬,但他理智地告诉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摆脱这个难缠的男人。
可谢南星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他险些喘不过气:“就算他和别人待在一起你也不介意?”
还没等裴净作出反应,他便若有所思地说下去:“时代革新得很快,年轻人的情感观念我并不算太了解,但是以你对他的迷恋程度来说,应该很难接受这点吧。还是说,你真的如此豁达,不介意和其他人共用一根?”
“什么迷不迷恋的,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被说中痛点,裴净气血上涌,完全忘记了用词是否得宜,“共用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请你说清楚!”
“意思是,谢筱竹同时和很多人保持关系。根据我的经验,一个人根本满足不了他,更何况你”谢南星瞅着裴净,眼眸一转,把“只是个男人而已”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要是这样也不能理解,我打个比方:这个人的行事逻辑像是动物一样,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满足基本的生存欲望。包括很重要的一点,‘模仿’,是为了自保而形成的生存本能,毕竟要适应当代人类社会,你不能整天只沉浸于性欲和食欲,还需要体面地扮演一个人。可是,能做到这点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合格的人类。”
谢南星歇了口气:“裴净,你喜欢谢筱竹哪里?”
裴净听得晕头转向,猝不及防被这样一问,心里自动开始默默作答。
谢南星却像是读心似的先一步罗列:“他成熟,善良,温柔,通情达理,情绪稳定,看起来像精英是这样没错吧。”
忍不住认同他,但心里又清楚不完全是这样。裴净忍不住强调:“我可以接受他的缺点,毕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我完全了解,就算他看起来是完美的,世界上也不存在完美的人。”
“不,不,一开始就错了。”谢南星轻轻地摇头,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皮质扶手,“我已经说过了,前提是,他是人类。”
谢南星的话让裴净彻底晕了。成天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能够切切实实触摸到的谢部长,怎么会不是人类呢?谢部长不是人类,难道还能是仿生人不成?
他不假思索地问:“他不是人类的话,还能是什么?”
不曾想,谢南星很快地答:“是恶魔,是怪物,是什么都好,总之不可能是人。”
见裴净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谢南星丝毫没觉察出他思路已经完全跑偏,接下去说道:“谢筱竹能够生存到今天,靠的就是模仿别人。他的成熟,善良,温柔,通情达理,全部是从身边人身上习得的。要说他是什么,充其量就是本能的填充物,欲望的化身,他和那些野兽没有分别不,野兽还有情感,他没有。”
“他只具备野兽的本能:捕猎与交配。他对待他人就像猫捉到老鼠一样,先玩弄一番,然后吃掉。”他眼瞳深邃,望向裴净的眼神捉摸不透,“你以为谢筱竹对你有感情?不,他只是需要人形飞机杯,需要打发时间的工具。”
“谢筱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爱人。他是一具空壳。你只是他的猎物,他的玩具之一。”谢南星说着,从车座旁抽出一个透明文件夹递给他。透过文件夹,可以看见里面厚厚一沓表格。
“这是谢筱竹和别人的开房记录。他做事很有规律,如果你有兴趣,在固定时间去这些地方看看,甚至可以与他的其他伴侣打上照面。”
裴净伸出手,接过文件夹。他凝视着锋利的纸张边缘,苦柠檬的气味愈发浓烈。
他从里面取出那叠装订妥当的文件,慢慢地从中间将其撕扯成两半,甩到了身后。
裴净抬头望向谢南星,嘴唇嗫动起来:“不是这样的,谢部长不是这样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您作为他的哥哥,却说出这么多无情的话,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气息有些紊乱,脸也渐渐地涨红,低声道:“如果我是谢部长,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难过的。”
谢南星盯着裴净,许久都没有作声。
“我觉得你很可怜,所以想拉你一把,但目前看来,”他皱了皱眉,移开眼神,叹了口气,“你好像和那些蠢女人也差不多,沉迷于他的皮囊我开始犹豫这么做的必要性了。”
说什么可怜,和女人差不多,还沉迷于他的皮囊,简直是信口胡言。虽然能够理解谢筱竹有过女人的事实,但是他清楚自己的感情和之前的人不一样,应该说,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对谢筱竹的感情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差不多”就能衡量的。虽然一开始被他的皮囊所吸引,但在相处了这些时间之后,他深爱着他的绝对不止这一部分可这个人居然跑到面前就开始大放厥词挑拨离间,肆意污蔑他所持有感情的纯洁性。
裴净的脸更红了,气得几乎发抖。这个人根本就不明白谢筱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否定谢筱竹,否定自己对谢筱竹的爱?简直不可原谅
耐心已迫倒悬之危,濒临爆发之时,谢南星突然向他伸出手,瞬间逼近了他的右耳。裴净以为他要打自己,猛地一哆嗦,向后重重撞到了车门。
谢南星没预料到裴净反应如此大,立即举起双手道歉:“无意冒犯。只是想确认,这是谢筱竹做的吗?毕竟上次见你,还没有这道伤疤。”
裴净反应过来,谢南星指的是自己耳朵上的痕迹,立即警惕地用双手捂住右耳:“和谢部长没有关系。”
“如果他对你动手的话,请不要隐瞒,一定要首先告诉我,我会帮你妥善处理,去评估受伤的等级,帮你索取赔偿,不,应该说是由我来支付赔偿。”谢南星面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眼角陷进深深的细纹,看起来比之前疲惫许多。
虽然不太明白妥善处理的意思是是什么,但裴净越听越觉离谱,紧闭双唇,拒绝再与他继续沟通,弯腰把自己洒落一地的碎纸片捡起来,胡乱塞进包里。
谢南星表示“耽误了他的行程”,为表歉意主动要求送他到目的地。裴净当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可是谢南星不由分说地直接让司机开车。
“有一点说错了,”路上他突然开口,“谢筱竹不会难过,他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又怎么会像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因为一些言论感到难过。他能感到难过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太多了”
下车前,裴净明确告诉谢南星“不会再和您见面,以后也请不要随便找我”。谢南星向他挥手微笑,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微笑的弧度与笑容的方式依然熟悉得令他心悸。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以后,就扬长而去,完全不顾被留在原地饱受惊吓的裴净。
到了谢筱竹家门口,按响门铃,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沉重的心才轻松一些,瞬间把刚才听到的话全数抛到了脑后。
收到的礼物是一条红黑相间的领带。裴净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谢筱竹,告诉他自己很喜欢——其实,无论谢筱竹送什么他都会很喜欢。
谢筱竹笑看他视若珍宝地捧着领带的样子,问:“要系上试试吗?”
“不用了,反正系上后还要解下来。”说着,裴净自己先脸红了,他郑重地说:“我会好好使用的。”
一切都很顺遂,没有任何差错,只不过谢筱竹脱他的衣服时动作停顿了一下。
裴净敏感地注意到了,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筱竹眉间拂过不易察觉的不快,继续解他的衬衫扣子,随口问着:“来之前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明明没有做什么,心里却不安起来。裴净忍不住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
“没有。我只想赶紧见你。”他闭上眼,紧紧搂住谢筱竹的脖子。
谢筱竹顺势把脸埋进裴净的脖子里嗅起来,头发不断蹭到皮肤,弄得裴净有些痒,他忍不住缩着脖子窃窃笑起来。
可谢筱竹的声音突然闷闷地响起:“你是不是换香水了?”
因为原因不明的心虚,他并没有留下来过夜。
深夜回到家后,他想起了随手塞进公文包里的废纸,将他们一张张掏出来,犹豫了一下,揉成一团依次扔进了废纸篓。
本以为谢南星是一个有分寸感的人,自己明确表达态度后会知难而退,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愿。
一个星期后,瘟神再次开着低调奢华的豪车找上门来,而且是派了人堵在在自己下班必经的地铁口,与凶神恶煞的西装男对上眼后,他险些没有吓得拔腿就跑。
比起上次突如其来的“邀请”,这次的目的更加冒昧且无厘头。
但这一次裴净决定不再束手就擒。依然是那辆香薰气味浓重的宾利上,他硬着头皮,生疏地板起脸对谢南星说:“请您停止这种行为,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带去什么地方。如果再这样骚扰我的话,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还真是让人感到困扰啊。”谢南星轻飘飘摆了摆手,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不如,我顺便把裴净先生私自动用公司钱款的事情也一并告诉警察好了。”
他笑眯眯地注视着脸色变得跟尸体一样惨白的裴净:“结果还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外表本本分分的孩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跟钱关联性太高的工作还真是充满了风险。不过,实际的金额实在是有些少了啊,你们之间到底是做了什么肮脏交易,才能让他为此启动第二本账本呢虽然不怎么想得明白,也完全不关心,但想必裴净先生作出决定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吧。这份令人敬佩的决心与七十万相比,是否有些不太值当?”
裴净面无人色,身体麻木到动弹不得,铆足了劲才挤出微弱的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南星面露同情:“哎呀,我的孩子,现在可不是装傻的时候,毕竟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乖,只要撒谎全部都写在脸上。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谢筱竹的地位是完全靠他自己的吧。他能做到kobeko的cfo,都靠我们从一开始就辛辛苦苦把他塞进去。因为和上面关系良好的缘故,kobeko去年没有出具详细的审计报告,只简单在内部做了总结,但是只要让公司产生外部审计的需求,比如最简单的,管理有需求或是离任审计。”
他微微眯起眼睛:“我能把他塞进来,也能把他踢出去,虽然说实话,我对你这一点漏洞不怎么感兴趣就是了。但是你这么反感我的邀请,还是很令人动摇的。”
裴净攥紧了拳,冰凉的指尖深深掐入肉里:“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找上我不可?”
谢南星托腮看着他,却已经不笑了:“我没有打算瞒着你,只是,你要先跟我去见一个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