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是你，而你非我，你非我。”

若有来生……

就在他开怀之际，识海中出现一个一身劲装的陈霄。

说是这么说，可凌云子听见她的回答却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恍惚，不自觉叫了一声花亦尘的名字。

算了，这种事想想就罢了，比起无路可走不得不修魔，还是做一个仙道修士好一些。

陈霄即将消散之际，突然听耳边0569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层层叠叠的声音聚集在一起震得陈霄耳朵痛，却也畅快极了。

花亦尘答道：“应是如此，所以我才拉他来找师尊。”

陈霄不愿做这等卑劣之事，又不知道该对谁寻求帮助，干脆用了他爹留给他逃命用的传送符强行突破凌云宗的地界远离孟千秋。

他心中悲凉，最后一程竟然只有这害他至此的凶手在身边。

三日后，他从一身血污中清醒，睁眼望着头顶草棚，咧嘴舔舔唇上干涸的血迹，低声道：“真好啊，我原来还可以成为称霸修真界的魔主。”

一震惊天动地的震动后，陈霄在晕眩中醒来，就听见识海中响起让他彻骨难忘的声音：【宿主你好，我是剧情系统0569。】

陈霄一步步逼近祂，一边走一边伸手扯下身上的配饰，脱掉那象征意义大于实用的玄色长袍。

见到陈霄的惨状，无脸人哈哈大笑，笑声响彻宫殿，祂道：“你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傀儡，居然胆敢质疑反抗我。”

从陈霄口中吐出的0569这个词，让祂突然愤怒起来，抬手就要打向陈霄。

残魂神色复杂，想到未来种种，心中叹息。

凌云宗宗主坐在一旁看了全程，这会看人救回来了，遂捋一捋长须，看向徒弟凌云子问道：“徒儿，这孩子体内为何会有禁制，今晚又发生了何事。”

什么？

看看身上一身玄色长袍，又望望对面紧绷着躯体一脸青涩的青年，他畅快大笑出声。

“师尊，我请你来，便是要求你为陈霄找出暗中控制他的祸首。”

就在陈霄神识受到巨创，准备再次自爆带着0569离去的时候，他的神识中响起一道呆板的声音。

好在花亦尘急时扶住他，稳稳地拉他站起来，道：“陈师弟莫急，你的灵气被春师叔封了，又伤及内腑，现下无力是正常的。”

宗主微楞，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0569刚刚冒头，正好把凌云子咬牙切齿的那句请求听的一清二楚。

【陈霄……陈霄……】

等候在一边的花亦尘听清师祖的话，从他师尊身旁走出来，恭敬道：“师尊还是我来说吧。”

时间继续倒退，陈霄忆起大概是那一次，道途破灭后他一心求死，任由自己跌落谷底深坑，奄奄一息之际，往日只会逼迫他做事的0569突然现身。

陈霄闻言，捏紧拳头强撑着缓缓站起来，淡然道：“若非当日你寄生于我，绑定我的气运，吸取我的运道，哪里来的今日，你左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阴沟里的老鼠罢了，0569。”

说完不等陈霄回应就离开了。

陈霄望着这群小灵兽在外面追来赶去，你咬我我啃你，心中突然泛起涟漪。

他面容青涩，扶着脑袋在识海中显现，看着体内出现的和他一模一样的陌生魂体，一脸震惊：“你！你是什么东西？”

倒转时空崩碎0569的本源，祂和魔主陈霄都是苟延残喘的残魂，但陈霄他乃是本世界的原住民，比起0569这个闯进别人家里杀人放火的罪犯可有太多的好处。

同时盘坐在草蒲上的陈霄躯体缓缓向后倒去。

凌云子沉着脸厉声道：“我未察觉有异，本想让他起来再说，他可能以为我要赶他走，张嘴说出几个词，吐了一口血便突然抽搐倒在我面前。”

这世间早就没有陈霄这个人了。

“不是凝神丹，而是紫阳花，他这是确定他被邪魔附体。”春仙子断言。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陈霄盘腿坐在草蒲，双目紧闭，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水，小麦色的皮肤变得铁青，虎齿咬住下唇，滴滴鲜血从他五官淌下。

那是过去给予陈霄惩罚的备用系统，0569放在他身体中的警报器。

这是0569祂才反应过来一般，一把揪住陈霄，各种治愈手段不要钱的往陈霄身上用，声音如雷鸣如海啸：“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那一天，从未来回来的0569的残魂被呆板的备用系统压制，残魂陈霄险险捡回来一条命。

最后披头散发赤着足站在祂面前。

恐怕就是那时他和0569彻底绑定，同生共死。

“我也观小师侄体内未有邪魔痕迹。”

陈霄的身躯开始破碎，他最后望了一眼怒到极致，又恐惧到极致的0569，笑道：“杀你。”

天机子睁开那双琉璃一般清透的瞳眸，打量一番陈霄，沉默半响才淡淡然道：“魔主，可是下定决心。”

“自然。”

青年陈霄瞬间懵了，他急急跑过去，又在要碰到残魂时突然停住，张嘴欲问：“你，你，你……”

【“你以为你是谁？”无脸人踱着步在陈霄身边徘徊，它或者现在该说祂语气轻蔑态度居高，轻轻对陈霄一点就让跪在地上的他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血。

“师尊，徒儿向你告罪，方才我怕你责罚师弟，遂撒了一个谎言。”花亦尘向凌云子拱手赔罪。

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在哪？这个该死的炮灰究竟都做了什么？

没成想，凌云子和春仙子都一口回绝。

说完，抬掌幻化出那柄熟悉的木剑，再度把它插进心间。

陈霄一愣，乖乖的站好，由着花亦尘搀扶他走到桌前做好，这才向他道谢：“谢谢师兄了。”

花亦尘见此直起身说道：“今日入夜，师弟来找我，要与我换一万贡献，我几番证实，他才道出实情，他需要贡献点去买紫阳花。”

花亦尘点点头，抬手轻轻在陈霄肩上拍下一张除尘符，又道：“不用如此客气，师弟在此等等，你昏睡两日，又未辟谷，现在应该饿了，眼下师弟你无法动用灵气，辟谷丹就不予你吃了，我去为你取些吃食来。”

就在那时，陈霄眼前光明大亮，一道道他从未见过的字符从那光团中射出，萦绕包裹住他，在陈霄感知中突然钻进他的身躯。

花亦尘回头，淡淡道：“怎么不叫师兄了。”

呆愣片刻，突然意识到他的灵魂早就和0569融合，如今自然该有另一个自己。

说到这里宗主颔首，他隐约明白今夜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看着徒弟凌云子道：“徒儿，你方才可是检查过这孩子的神识，这才惊动他体内的邪魔，触发邪魔对他下的禁制?”

04

危机时刻，陈霄根本来不及多想，当场入定运功就要自爆。

花亦尘收回木剑，站起身来到陈霄面前，道：“此处乃是春师叔的洞府，你既醒了，就起来吧。”

春师叔的洞府里养了很多的灵兽，一只毛绒绒的幼兽从陈霄住着的竹屋外跑过，它身后跟着五六只和它一样的毛团子追追赶赶，好不活泼热闹。

“就让我来为你引道。”残魂大笑，化作碎片散进识海。

【警报，警报，发现同源入侵者，启动消杀程序，3、2、1……】

他难得真的不要命了？

陈霄一边答好一边撑起身就要从床上下来，下一秒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床下。

在凌云宗里他过得极不开心，师尊不喜欢他，师兄也不疼爱他，还被同门排挤。

“这孩子都说了些什么？”宗主面色一肃，眸中精光一闪，站起身来。

他垂着头，捂住半边面容，低低发笑，笑得眼眶湿润，轻轻道：“0569，这一局是我胜了。”

痛，实在是太痛了，哪怕再经历一次，撕裂灵魂的痛苦还是让陈霄全身颤栗五官扭曲。

姑且听他的，信任一下师尊凌云子和师兄花亦尘。

时间不断倒退，陈霄回忆来到最初，那时他只是一个练气修士，明明没有半点剑修天赋却被他爹扔到凌云宗，还逼着下一任宗主，当代凌云子收下他为徒。

陈霄一睁眼就看见他师兄花亦尘在孕养他那柄青钢木剑。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扎根在他体内的外来者驱逐才是要事。

他猛然睁开双目，接连吐出几口鲜血。

说着话，陈霄在祂震惊中取出一柄小木剑，动作坚定迅猛地插进胸膛，一道道青色光芒从胸膛上绽放，直至蔓延到他的全身。

你我已一体，杀我如杀你。

凌云子咬牙怒道：“他说有一个东西操控他，明天要他去做什么事。”

被凌云子挥手回绝，示意他并不怪罪花亦尘。

都怪这该死的世界屏障，要不是为了闯进这个资源丰富的大世界，它也不会耗进能量，在关机前只能无奈地挑选一个气运薄弱的炮灰做宿主。

凌云宗宗主点点头许可了。

陈霄的记忆开始倒退。

陈霄猛然睁眼发现脑海里熟悉的呆板男音，震惊之际神魂震痛，0569那道熟悉到骨子里的暴怒嗡鸣再次在他神识中响起，有如滔滔巨浪要将他吞没。

要不是能力不够支持它一直清醒，它绝对不可能放任陈霄的自由活动。

他师妹向来就是这种性子，她若说不好，那就是还有的治。

“你！”祂放下手，笼罩在祂周身的莹白光芒波动不止，显然是被陈霄气坏了，但祂确如陈霄所言，不敢杀他，最多不过惩罚他。

在陈霄呆住的时候，一道道白色雷霆在他识海中亮起，朝着正要泯灭他意识的0569魂体奔袭而去，顿时陈霄识海受创。

陈霄却对祂的暴怒没有反应，眉眼带着几分讽刺，见祂迟迟不敢动手，反而朝祂走去，嘲笑道：“怎么你不敢吗？”

再醒来他体内多了一个名为0569的生物，它逼迫陈霄在宗门大比之前给来凌云宗做客的孟千秋下药夺取他的初元。

那刺骨的剧烈疼痛让陈霄颤栗不止。

身影高大强健的男人对着祂嘲讽地咧嘴大笑，笑了几声后眼泪顺着陈霄的脸颊滑落，他惨烈道：“就是你这么一个卑劣且胆小如鼠的东西，哈哈哈哈，我当日竟然蠢到信了你。”

随着年岁渐长，到了十八岁那年，他本来准备离开凌云宗，去寻自己的出路，就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晕。

陈霄彼时濒死，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也听不清，不知0569是否是在骂他。

至少他在如何也不会被本世界天道针对。

青年陈霄满脸震惊，随后突然一震剧痛，昏迷过去。

“陈霄他如何了。”凌云子站在静室内，眼看师妹春不医收起救治陈霄的灵器，这才略微焦急地询问。

数月前陈霄去见了天机宗当代的天机子，向他求一个方法。

“非是如此，我检查过他的识海与全身并未有邪魔入侵。”

残魂陈霄一愣，他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那晚，师尊请师祖出手探查陈霄神魂，终是在他神魂里找到一道和他灵魂不合的魂识，师祖出手亲自封印住那道魂识，又传讯给了春师叔的师尊，请木师祖回来剥离这道魂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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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吾便信魔主一次，只此一次，陈道友，你且听好了。”

这会时至正午，太阳高照，他刚代师尊给师弟师妹们上完早课归来。

“魔主来此，所为何事。”

倒要看看这个被它寄生的傀儡在搞什么，难道他不怕死还是怎么的。

如果不是从天机子处得知他们两个竟然神魂交融合为一体，陈霄也想到他才是0569的弱点，难怪0569每次折磨他都只是造成一些皮外伤，从未有一次伤及他的根基。

03

【陈霄！陈霄！！我就不该心软留下你的意识！】

祂似乎是怒极了，手几次抬起又放下。

陈霄注视着花亦尘的身影，在他御剑飞走后才低低地再次道谢：“多谢师兄。”

“祂与你命脉气机相连，你二人犹如一体，杀祂如杀你。”

如今想来他蠢得可以，他乃是凌云子次徒，就算不喜师尊也不会不帮他，而且还有花亦尘，那人最是正气凛然，也绝不会不护他。

春不医春仙子美目微愁，抬手掐诀布下一道阵法，回答道：“小师侄他体内被人下了禁制，此番他违背禁制，显然是不太好。”

这话让陈霄尬笑一声试图掩盖他刚才的失神，他揉了揉脸对着花亦尘讨好问道：“那什么，师兄，我睡糊涂了，我们这是在哪儿。”

花亦尘和凌云子守了陈霄两日。

好，实在是太好了。

他的一生悲剧至此开始。

“我欲杀祂。”

只能无奈救下将死的陈霄。

……

也是0569运道不好，刚刚积攒一些能量能够脱离陈霄，谁知道刚出来就发觉陈霄落进秘境，秘境里空间交错，那处深坑空无一人能够让0569入侵。

“我要成神，小小天道休要阻挡我！”

【你竟然敢背叛我！】

原来当日他本欲和0569同归于尽，却没有想到半步仙人的0569祂竟然有如此伟力，拼着破碎本源也要活下去，夹带着和已经和祂灵魂交融的陈霄倒转时光回到最初。

在得知全部真相后，他就心存死志，若不是0569用苍生威胁他，他如果敢死，祂就彻底放开手脚吸取这片大陆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