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透明水珠顺着剪刀落在黑色的土壤中，滴答听不见。

或许他天生就是个坏人老赖。

但那他呢？

他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没有人夸过我是好人呢，霜霜，你真好。”他也笑着，不知为什么，给自己戴上一层绅士的假面。

beta躲在精致高档的小区花坛中，看着那些人威胁物管和保安。

是经历了什么，调查资料上没有查到的事情吗？恍然，公玉安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好好在我那里放松一下吧，我可以叫你霜霜吗？”

这座庄园很漂亮，葡萄也很漂亮，主人很好地陪着他。

还有完全的依赖，只能依靠他一人的霜霜。

很好的一天。

那些钱他也还不起，祝如霜也不想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卖身。

他可以理解别人的苦衷。

“你配吗？”

“可以。”

“你知道秦扶为你放弃了多少机会吗？……祝如霜，你不过是个beta，还是个畸形的双性，你怎么会认为，秦扶回公玉家之后，还会和你一直在一起？……你还说凭什么你和他不配？……就算你们家没破产，公玉家也不会接受像你这样的beta。”

祝如霜很舒服。

关于秦扶的一起，都会让他感到安全。

他伸向他肩膀的手放了下去。

刚才的beta看起来一碰就要碎掉了，害怕吓到他，所以他并没有真抱。

祝如霜在知道自己家破产，一分钱不剩还倒欠很多债务时，都没有那么害怕。

祝如霜认为自己很坏，只是偶尔他好。

隔天，秦扶不见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床位，脱下脏兮兮的外套，用唯一干净的脸，蹭了蹭带着alpha温度的杯子，鼻子一酸，才后知后觉的难过。

他们又一起去了另一片葡萄架下面，叶子青青，一串又一串的果实粉艳艳的，祝如霜在挑选前，先凑近了它们，他很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格外很喜欢美的东西。

到达种满葡萄的郊外庄园时，已经很晚。

直到护士带着新病人进来，把疑似流浪汉的他赶走。

“我替你向学校请了假，你不会介意我的擅作主张吧？霜霜。”

干净利落地跟alpha发了分手短信后，删除和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把秦扶给他买的手机扔掉，换了公玉靖递给他的新手机。

雪肌乌发、唇红如血。

对方走出去，他也赶紧去兑换支票，至少那时候，他还有些感激对方，提醒自己去取钱，那算是自己的卖身费吧？他还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是死过一次，面对他们，祝如霜只觉得很累很疲劳的隐痛。

他在秦扶晕倒后，拿出仅剩的几百给他打了救护车。

beta毫不知情，自己的信任推远了降临的深渊。

因为秦扶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他尚且不知，摧毁过祝如霜一次的，将beta推进深渊的。

这一千万。

祝如霜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反驳了什么。

如果爱也没有，那有钱也很好。

他，然后再在合适的时机，让他看清楚，只有自己适合他。

他想要的不仅仅的是信任。

错过的雨夜，他没有在楼上。

祝如霜矜持地接过那张卡，心中想起。

新生活。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脸上笑容甜甜的，消融了眉眼间的冷淡。

但祝如霜从来不认为自己不配。

那天之后，他混在人群中逃了出去，趁着保安什么都没发现。

他忍住泪水想要从眼眶落下的冲动，低着头接过了公玉靖的支票。

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公玉靖耍了。

那时候其实也不算很差，每天都能吃到好心人丢的过期蛋糕，吃了肚子也没坏，但是想起来就会想哭。他无数次想要找到秦扶，跟他说自己其实不想离开他，自己喜欢，自己爱他。

秦扶的母亲叫公玉靖，她听见他前面反驳的话后，只是问了一句beta配吗？

他在她没有出现之前的前一天，刚想好，即使这辈子都无法过像从前那样奢侈的生活也没关系。至少秦扶会爱他，秦扶不会离开他，他也可以尝试去做些别的事情。

纠结半个月后，他关机的手机也没有多少电了。

翠绿的叶子上，淡紫色的皮包裹着里面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是beta轻轻一碰都会害怕充沛的汁水被挤出来沾在干净手指中间的美味。

他打到手机没电，彻底地意识到。

在秦扶被他气走之后。

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啊。

一开屏就是无数的催债信息，还混着很多血腥的照片，断手断脚，还有淫秽的性暗示。

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beta想要再待一下。

美好的如同童话。

又或者，因为从来没有被支持过，表面认为自己配得一切，但是一被人用笃定淡然的口吻否定这脆弱的配得感，就会无法接受。

“不会啊，谢谢公玉先生。”

他能有什么出息？醉生梦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不过几天，beta回忆起来，只记得那张卡在从前高消费的俱乐部刷到爆了。

他也很喜欢。

如果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好就好了。

秦扶的妈妈看不起自己，想要戏弄自己，然后把自己的境遇变得更糟糕一点也没什么。毕竟祝如霜对秦扶真的很糟糕，而秦扶又很爱他，爱到他都怀疑自己给alpha下蛊作法了的程度。

beta用手在墙壁上抹了抹，确认自己的手不再脏了，才敢点开那个日夜思念之人的号码。

后来啊……

他又变成没人要的无用之人了。

是想到了什么？alpha想要抱抱他。

于是祝如霜摇摇头，将这串葡萄放在alpha一只手提着的藤木篮子里面。

可是，祝如霜确实离开了他啊。

他的从知事后的配得面具被打的稀碎。

只是十七岁不受家人看中的beta，再难过，也不会带上那种，就像是被摧毁过好多次的疲惫吧？

他本来没想要离开秦扶。

而秦扶也出国了。

但是他仍然记得，上一世接过那位女士手中银行卡时，对方言语间的不屑。

秦扶不要他了。

是他本就该得到这迟到的两个五百万！

最后还是决定开机打电话。

但这不能一笔勾销他受的罪。

他只是有些坏。

接着后面，那一个月跌入谷底深渊，追债的人找到了他交过一年房租，实际上是贷款入住的住址。

不表示他不恨。

他没错，他能有什么错。

上一世连同这一世的恩怨，他不想再追究，也不必了。

他确实很坏，祝如霜知道，很清楚。

天生堕落，不想付一点责任，只贪图快活。

原来他真的爱上了alpha。

我不想再难受了，可是我才喜欢上你啊。

说不清，抬头便是云朗风清，月亮漂泊在乌黑云朵中摇着，随着人走来走去。

祝如霜刚才不说话一直走神，公玉安就哄着他到自己的庄园玩玩。

翠绿、淡紫、深棕，在朦胧的黄色灯光下，长相冷艳的美人转过身对着身旁的男人笑着说。

他很害怕，可是谁也不会来救他。

祝如霜天生适合被他用金玉宠坏。

祝如霜专注地看着眼前那串粉色葡萄，他看着祝如霜。

没人爱他，没人会要一个咎由自取将自己的人生弄成乱糟糟的beta。

说不清面前和刚才臆想中的霜霜哪个更美味。

这次不再是勉勉强强了，祝如霜终于完全回过神。

或许是因为那一千万给他的安全感？

他从那时候开始，便开始连表面伪装的自信都消失了。

“年轻人，还是要认清现实。”

他是想过和秦扶安稳过日子的。

男人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躲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只是因为那里有秦扶的家，他没想要进去，只是。

那时候他争得自己面红耳赤，毕竟那时他也是真的爱着那个人的，即使不自知。

他的鼻翼动了动，一直都闻到很甜的香味。

不舍得太早让霜霜发现他的真面目吧？

他跌坐在床铺旁边，不敢将雪白的被子蹭脏。

“好。”

其实前世他和秦扶的母亲谈话时，他们也是在那个咖啡馆里面。

可是无人接通。

beta以为逃出生天，冷淡的脸上，扯出个勉强温柔的笑。

要说，或许就是因为，即使是这样天真，带着一点点明显的示好信任。

他只记得后面，公玉靖淡定地，连眼神变化都没有，就坐在那里，一句一句摧毁了他本以为的未来。

错觉吧，他再次眨眼看着beta。

那双总是冷漠看着一切的狐狸眼也能笑得那么天真，天意风流的撩人勾魄。

被恋人母亲说得一文不值，低入烂泥后，他无法反驳她口中自己的缺点。

祝如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用剪刀剪一串漂亮的葡萄。

“小祝先生？你还好吗？”alpha沉稳磁性的嗓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公玉安看着他站在葡萄藤下面，风吹过的时候beta耳垂边稍稍长的发落在青绿的叶子上，他看得那么清楚，风过后那里又落了，他的心也痒痒的。

beta没当回事，也就没看见alpha跟着他进入了银行。

他无颜面对分手的前男友，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那场大雨里。

“是因为公玉先生很好。”

“殊不知，今天只要你拒绝……哼，你们所谓的爱情缺了钱，又会有多牢靠呢？”

祝如霜才十七岁，或许，他们可以谈个年轻人之间喜欢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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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人那么没有警惕心？

自以为钱转到自己的卡里面后，什么都没收拾就搬出了那间秦扶和他一起住的“家”。

alp

他的耳朵被葡萄藤遮住，那点红很不明显。

他短暂忘却前世的一切，今生好友对他做出的坏事，今天在咖啡馆……

就有他。

想起秦扶，想要骂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又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个烂人，beta从未认为自己有错，他只能用那些微不足道的日常琐事来说alpha的过错。

他恍然间看见，像是长了几岁的成年beta留着长发，跪在他的推荐，乖顺可怜的模样。

“公玉安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即使重来一次。

生病的不止秦扶一个人。

“你以为和他的爱情坚不可摧。”公玉靖在支票上填上自己的姓名，她说话时还轻声细调，显得对面的beta歇斯底里，难堪得极了。

在他心中，自己或许很坏吧，beta捂着脸，小声地抽噎，或许还会觉得他脏吧。

alpha喉结一动，看着完全信任他的beta，首先感到的是还不够。

公玉安看着面前beta脸色惨白，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噩梦，有些担心，在宽阔的车中靠近了他些。

他还没有把话说出口。

他很难过，原来喜欢人还会这么难受，对不起，秦扶。

他站起来，却从气势上低了一头。

或许从今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他还想要去摘一串。

以便在心中为自己减刑。

“霜霜？我？”

那这一次呢？或许连这份爱也会消失吧。

祝如霜对着公玉安说：“谢谢你！”

取钱的路上看见公玉安，他似乎被看了一眼，但是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