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抗拒失灵(6/10)111  口唇之欲(双性/年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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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过来接你,要等我哦爱心”

黎纪周过了一阵才看到邢峯那条消息,他盯着那扎眼的爱心看了好一会儿。

任谁看都是热恋情侣的表象,他却在突然间梦醒了,感受不到半分欣喜。

他喜欢邢峯。

能让他卸掉掉厚重防备,被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牵动心绪的人,在他的认知里,从未有过。

邢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是儿时硬塞给他的一支郁金香,还是两人一起栽种的满盆花苗?

是酒会上不经意的四目相对,还是停车场醉意朦胧的生涩亲吻?

是初次直抵灵魂深处的战栗快意?还是彼此相拥的每个漫漫长夜?

到底是哪个瞬间产生的?黎纪周也说不清楚。他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傻子,放任自己在一场虚伪的肉体关系中沉沦。

“老板?这套方案,您意下如何?”工作人员叫他。

黎纪周恍然回神,重看了一遍图纸。

“可以。”

“好嘞,那就这么定下了,咱们尽快走完整套流程,师傅好进场动工。”

“好。”黎纪周点头。

装修公司规模不大,主力是几个年轻设计师,设计案例相对风格化又比较注重实用价值,公司内部维持得整洁如新,不论装饰还是熏香的品质都很讲究,这些细节也成了黎纪周选择的理由。

“这里再改改,不然白瞎了这么好的采光,得让我们家宝贝多晒太阳,你说对吧,宝贝?嗯?哪儿去了…”

洽谈的区域自由开阔,远不止一位客户,却并不嘈杂,仔细听的话,声音能传进耳里。

黎纪周闭目静坐等待,裤腿像被小勾子划拉了一下。

“喵呜。”

黎纪周一僵,迅速站起。

小猫也受了惊吓,两条短腿边打滑边蹿回了主人身边。

男人拾起不知何时脱手的宠物牵引绳,小猫不安地围着他转圈,牵引绳在精纺质地的西装裤上绕了近半圈,男人只好选择弯腰把猫抱起。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男人语速快而敷衍。

“没事。”黎纪周嘴上没事,人已经躲开了两米远,眉头轻皱着。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是工作之余抽空赶来,只是不合时宜地带着猫,看起来任性自由。

待人接物透着几分轻蔑,颇有家境优渥的纨绔气质,男人一细看黎纪周的脸,面上的敷衍便凝住了。

“黎纪周?”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你是,许…”黎纪周认出他来。

男人抢道,“许意。”

“好久不见。”黎纪周客套地笑,面上云淡风轻。

许意称得上是黎纪周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一段同宿舍的过往,原本能让两人成为交情不错的朋友。

而许意生硬地逾距和词不达意,激起黎纪周的过度反应,最终在两人正要面子的年纪,闹了一出人尽皆知的大笑话。

就结果而言,给许意造成的负面影响更大些,自那以后,他的取向便成了公开的秘密。

“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你,真巧。”许意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自在,看起来很高兴。

黎纪周笑,目光转向小猫,“没想到你会养猫。”

“怎么样?可爱吧,它叫‘超跑’。”

黎纪周听笑了,“因为腿短底盘低么,这名字起得很有意思。”

他本以为和许意怎么也称得上仇人了,时隔多年一见面,过去的是非对错,似乎也能放下,这要再早两年,两人间恐怕都不会这么和谐。

简单寒暄后,黎纪周才得知许意是为了方便管理分公司而选择暂时在这个城市住下,他豪爽地购置了一套带阁楼的大平层,仅供一人一猫居住。

许意的父亲是个十分低调的实业家,这几年花大气力培养许意,让他习惯抛头露面的日子,和大学时那副阴郁怕生的样子截然不同。

许意提议道,“这么久没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叙叙旧?”

“不了,我在等人,一会儿就回去。”黎纪周拒绝得很干脆。

许意失笑,“你还是这么不给人面子,不会还在记恨过去的事吧?”

黎纪周办半玩笑道,“哪敢,以前的事,我少说也得负一半责任。”

“打住打住,再说我该冒冷汗了。那这样,就在这儿聊到你等的人来,这总没问题吧?”

黎纪周点头,“当然。”

一家开在窄巷深处的古旧茶馆。

内里很冷清,大厅里就坐了两三桌人,都是品茶、下棋的老人。

邢峯推门进入,引来了几道视线,他提着电脑包,和这地方显而易见的格格不入。

邢峯快步往隔间走,一位比他年长不少,穿着讲究的中年男性正在等他。

“贺叔。”邢峯落座。

被唤作贺叔的男人笑了笑,将桌上的烟盒推给邢峯。

邢峯摆手,“我挺久没抽了。”

贺叔将自己指间的烟撵灭,“年纪轻轻突然间戒烟,有情况了?”

邢峯不置可否,“您就别打趣我了。”

“哎…都过了这么久了,当年你还闹别扭的时候,我就和你母亲说过,你是我带大的孩子,不至于拎不清,也怪我们,如果不是一步险棋把局将死,她也不至于急着漂洋过海,花大气力去培养别人。”

贺叔边说,用开水冲烫茶叶,洗了一道茶。

“我不会和小敏结婚。”邢峯道。

贺叔皱起眉头,“你看看你,我哪儿提了小敏半个字?”

“你总归要提的。”

“她能干又听话,在我们跟前比亲闺女还亲,哪点配不上你了。”

“是是是,讨长辈欢心是小敏的本事。至于听话?我看未必。”邢峯冷笑,“退一万步说,她看中的人能有善茬?”

被热水闷泡的茶叶散发出优质的清香。

贺叔放下茶壶,叹道,“都过这么久了,还在和你妈怄气。”

“与其劝我,不如让她收起没用的控制欲。”

“要不是和她闹那么僵,你至于灰头土脸地来找我帮忙?”贺叔一语中的。

邢峯厌恶道:“是我的问题?时刻提防被人监视的感觉,您要不也尝尝?”

贺叔打断他,“好了,不谈这些。”

他将一个小盒子推到邢峯面前。

“东西你先拿着,你电话里说当面谈的另一件事,现在说吧。”

邢峯不假思索道,“能不能尽快把成敏捎带回去?”

贺叔一拍桌,“没个正形,人家女孩子千里迢迢回来,你又想一句话把人打发了。”

“您要不看看她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

“干什么了?”

“她……算了,绕远了,我就随口一说。”邢峯把话咽下,指腹摩挲杯沿,“叔,我主要是想跟您打听打听…关于纪家的事情。”

贺叔陷入短暂沉默,哼道,“纪家,你还需要问我?”

邢峯反驳道,“这话说的,如果我需要明面上的东西,犯得着打扰您?咱俩谁是傻子。”

贺叔叩了叩桌子,“那我也坦白告诉你,如果诚心和我们走两条路,就别越界。”

“行。”邢峯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电脑,“我昨晚上的成果,您先看看吧?至于这其中有什么,您应该比我了解,毕竟和他们往来密切的,不是我。”

亮起的屏幕在贺叔混浊的眼里映出光点。

过了好一阵,他长叹道,“你小子,真是一点没变。”

薄暮渐深。

黎纪周和许意在装修公司的休息区聊将点头之交的三言两语给聊尽,又在附近散步遛猫。期间黎纪周看了几次手机,没有来电,也没有消息通知。

他在和自己犟劲。

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理会邢峯自己回去,又想看看,邢峯究竟能把他忘到几时。

如果主动询问邢峯到底打算让他等多久,多少又有些咄咄逼人式的失态和可笑。

无论如何,黎纪周都不想主动联系他,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被动难堪。

意料之外的漫长等待,就连许意都有些待不住,他好奇道,“你在等的朋友,什么情况,女朋友?要不打电话问问?”

“就…普通朋友,男的。”黎纪周微笑着看向许意,“见笑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我联系下他。”

许意看着黎纪周,只觉得心里像在被“超跑”的小爪子抓挠。

那双温润明亮,藏不住事的漂亮眼眸,光看着,他便能回忆起很多。

沐浴后的湿发,留有余温的被褥,承载了他所有的原始冲动,想啃咬那双唇,想看那双眼睛满是氤氲。

这次见面比预想中的要更早些,算是个自然而顺利的开局。

如今的他,一定不会再让人跑掉。

许意拿出一张名片,又在背后写下了他另一个联系方式,“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的呢?”

黎纪周将联系方式给他。

许意笑说,“你的这位朋友,多少有些失礼,下次这种时候,不妨叫我吧?我不会让你等。”

“晴姐,没搞错吧,这个时候把我召回去。”邢峯太阳穴直突突,“我不是说了今天有特别的安排。”

“老部长特地组的局,你不过来?难不成你指望组里那几个年轻妹妹跟他上桌喝?小峯峯,当组长还是得有点担当的好不好。”

“…行吧。”邢峯挂掉电话,有些烦躁地揉乱头发,“老头子身体都垮了一半了,还喝。”

这行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数不清的招待和聚会,有时候酒桌上的本事比嘴上功夫更重要,也不怪刘部长养成这么个动不动组酒局的破习惯。

贺叔已经从茶馆离开小一阵,邢峯原本想自己安安静静坐会儿,这下没了机会。

黎纪周多半还在气头上,邢峯思考了下措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抱歉,部门临时有事,我去一趟,晚些回。爱心

依旧没有回复。

邢峯收起手机,坐进车里,手中电脑包的侧边鼓囊囊的塞着一个长方形礼品盒。

他抽出礼品盒,端详一二。

黎纪周八成已经回去了,他只能先应付完聚会。邢峯将小盒子塞回包里,拉上拉链,扔到后座。

入夜,海岛顶奢的度假酒店海景房。女人坐在kgsize大床上,轻柔丝绸睡衣下一双豪乳呼之欲出。

纪焳坐在不远处柔软的皮质座椅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伸手一抛,一粒纽扣大小的微型录音设备落在女人腿间。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呀。”面对纪焳的质问,年轻女人并不露怯,继续悠闲地往手腕和耳后涂抹香水。

纪焳眼底闪烁着不耐烦,“你未免太狂妄。”

女人轻笑着理了理衣摆,她一起身,小东西便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她打开桌上的干红葡萄酒,倒上,晃着酒杯,坐上纪焳的大腿,柔若无骨地倚着他。

“小情趣而已,纪总应该不会介意,更不会毁了我们的约会吧?”女人像在研究他的唇形。

纪焳不悦道,“回答我的问题,东西在谁手里?”

她摇头叹气,“对替代品也该温柔点儿不是么?在厂区的时候,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而您……抛开公司设计组的选址不说,就连做爱的时候,叫的都是他的名字呢,真是可怜。”

纪焳猛地扼住女人的喉管,体内的狂躁因子随着脉搏一齐跳动,“成敏,我的事情,你少评头论足。”

高脚杯掉落在地,红酒倾洒而出,女人忍着痛苦的神情,弯起嘴角。

“你现在倒是装都不装了。”纪焳强迫自己克制住暴怒,松了手。

“只有我俩,装给谁看?您亲爱的哥哥么?”成敏揉着脖子,半点不受粗暴行径的影响,看也没看泼洒在地的酒液和碎玻璃。

提到哥哥,纪焳的愤怒好似突然停滞,目光也落向别处,“今天是他生日。”

一个从没收到过祝福的日子。

“有一回,他偷藏了一块不知道谁送的蛋糕。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生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想尝点甜的。我说,‘哥哥,我用全部的零花钱,给你买最大最甜的蛋糕,不要别人给的,好不好?’呵…他以为我在索要,二话不说就给了我,求我保密,让人知道他偷偷庆祝这个日子,会很难办。”

纪焳说着,面目又变得狰狞起来。

“从小到大,一贯如此,从不想站在我身边,不愿把我当成弟弟,接受别人的施舍,也不接受来自我的一丁点好处。只会摆出那副伪善的样子,一边可怜我,一边远离我。”

纪焳吐出的字句都透着森冷。

“我这辈子……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怜悯。”

松开咬紧的后槽牙,纪焳轻笑起来,“说来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我也从没把他当哥哥。”

“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您的记忆力可真不赖啊。”成敏乐呵呵地恭维道。

“要不怎么被说是‘天才’呢,哪怕我不想记得的事情,也照样刻在脑子里。”

他漆黑的眼仁闪烁不定,“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

“一般人应该很难懂吧。”成敏极近距离地注视着纪焳,拇指轻抚他眼皮上的伤疤,“可看着你的时候,我总感觉像在照镜子。”

“镜子?”纪焳被这说法给逗笑。

“纪总觉得不像么?”成敏轻抚她的面颊,“我也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他为了把我撇干净,宁愿放弃前途,和家里分割。”

她平静地说起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只能代替他扮演那个‘乖孩子’,无聊至极。其实我很感激他呢,我的机会,全都是他给的。”

“纪总在意的录音,只是我送他的一件小礼物,依他的个性,要不了两分钟就会销毁得渣都不剩。”

纪焳神情倨傲,不悦道,“想恶心人有很多种方式,别拖我下水。”

“怎么能说是恶心人,您可真会伤人心。”成敏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据我所知,您对同性从来没兴趣,又为什么对一个异姓兄弟有如此强的执念呢?”

“有功夫揣测,不如多朝不惹怒我的方向努努力。”纪焳不耐烦道。

“会不会是……激起你欲望的那部分,压根不存在于男人身上?所以你才会表现得这么地…矛盾。”

“我不会一直这么有耐心。”纪焳警告她。

成敏轻哼了一声,神态自若,“也是,追求刺激嘛,在财富地位积累到一定程度的人眼里,伦理就像路边的碎石子,越是有悖于伦,超乎寻常的东西,就越有吸引力。”

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让纪焳终于正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rebionux”

成敏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名称,“它的前身是一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创立的生物研究所,现在呢,是海外名义上最大的个人独资生物工程公司,它的实际运作人,远没有那么单纯。”

“你想干什么?”纪焳用拇指将成敏嘴上的口红抹开,如暗红的血液晕开般诡谲。

“我不过想站在更高的位置,让无聊的游戏变得有趣些,还有…栓住你。纪总,您该知道,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纪焳扼着她的喉管,手上却没有使力,他咬着牙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带你来海岛么?你有你的本事,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不要试图挑衅我,会很难看。”

成敏将垂落的头发绕到耳后,握住纪焳地手腕,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底牌,您最好掂量一下,究竟要不要让我难看。”

纪焳眯起眼睛,气氛落至冰点。

成敏却陡然放软了态度,“安心啦,我可是您公司的员工,哪里会对您不利呢?”

她纤细的手指在纪焳肩上游走,一面撩拨,一面抚慰纪焳变换莫测的情绪,“我都这么主动了,纪总还不体贴一点,帮我热热身子?”

纪焳捉住成敏的手,哼笑道,“你也只有是个婊子这一点,称得上表里如一。”

他亲吻成敏的手背,“我喜欢这种坦诚。”

成敏莞尔一笑,“把喜欢说得这么难听,还得是您呢。”

……

销售部的聚会地点定在了一家日式居酒屋,老部长为了适应年轻人的节奏,下了点功夫。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在隔间内围坐,谈天说地,一桌凑不出一个话少的。

相较平时,邢峯这回倒像个纯粹的拼酒工具人,他从没在酒精催化下有过任何失常举动,向来言辞清晰,不露破绽。

只不过这回的兴致不高太过明显。

“小峯峯,没事吧?你是不是酒量变差了,脸色好差,不过这清酒是挺容易上头的。”

“我能有什么事。”邢峯笑着否认,随手搭在卡座靠背上,像是搂着身侧的年轻女组员。

“知道你能喝,酒桌上太清醒可没意思。”赵晴靠着他。

“是么。”邢峯随口附和,仰头直面着天花板,脑海中不禁浮现黎纪周的脸。

那个纯情又放浪的小古板上司,他什么时候才能哄好呢?

还得拜那个该死的变态弟弟所赐。

不,不光是他。

顶灯的光晕让人视线模糊,邢峯眯起眼,视野被那光圈笼罩。

多年前,一则爆炸性的生物研究伦理丑闻被媒体揭露,牵扯了一众地位显赫的大人物,纪家也没能独善其身。

事件的具体的细节被抹去,只知涉及违规人体基因编辑,实验历时多年,参与家庭遍布各地,仅仅只是某些人为了一张踏入未知领域的“门票”,而选择让未降世的生命承担后果。

最混乱的那几年,纪家控股的集团公司发生重大股权变动,集团董事纪建栋因病离世,长子纪超因事件接受调查,次子纪越继任新理事长。

爆出消息的那家媒体很快销声匿迹,真相不见天日,那些被影响的孩子,后续遭遇了什么,无从知晓。

黎纪周…是被利用,且放弃的那个么?

邢峯久违地点了根烟,一想周围环坐着的多是女孩子,察觉不妥,又默默地掐了。

用贺叔的话说,他们这些人干的是踩着刀尖,指人命门的活儿,既然选择脱离,就再别回头。

他倒从没想过回头。

钱,权,色…人一旦过于渴望抓住什么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可现在呢,他还能坦然选择放弃一切么?

“我们所掌握的名单中,没有一个是活过30岁的,未必是身体原因,他们总有方法毁掉一个人。”

耳边又响起贺叔的话,仅此一句,像在邢峯的脑子里,深深地划了一道,生疼。

如果贺叔所言属实,那些异于常人的胚胎作为样本,失踪的失踪,夭折的夭折,仅剩不到三分之一。

这是个多恐怖的数字。

“操。”邢峯暗暗爆了句粗口,他从未被愤怒和恐惧交叠的情绪,如此强烈地控制过。

想保护黎纪周。

想让他更幸福些。

这算什么?

被酒精麻痹过的大脑仍处于混沌中,只剩下简单直白的念头,无比清晰。

城区夜里灯火通明,写字楼高层的空中咖啡厅已经在做关店的准备,店员暗暗用眼神催促仅剩的一两桌客人。

黎纪周时不时瞟一眼桌上的手机,他很少这样频繁地关注消息。

最终等来一条道歉消息,黎纪周抿着唇,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又一个个删除。

他数不清第几次提醒自己,不要输得太难看。

除了那条已读信息,通知栏里仅有为数不多的几条工作消息,那个新下载的语聊应用也占了一格:钓系男友,持久,jb大。

黎纪周皱着眉清除,顺势把应用给卸载了,反感之余,他又不自觉把这几个字往某个人身上代。

抛开钓不钓系,邢峯好像的确…天赋异禀。

是做的次数太多么,自己竟然能适应得了。

被脑袋里荒谬的色情内容给惊醒,黎纪周怔了怔,陷入深深地自我厌弃。

他好像个色情狂。

坐在对面的许意,一直观察着黎纪周动态。

看他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许意不禁道,“你好像变了,看起来很生动。”

黎纪周半开玩笑,“那我以前是,像个假人么?”

“当然不是了。”许意摇头,“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假人。”

黎纪周没多说什么。

从刚才的聊天中,他得知许意有个门当户对的婚约对象,应当不会再对自己有别的意思,黎纪周便有意识地冷处理。

在不知道第几次感受到店员的视线后。

“走吧。”黎纪周提议。

“行,等校友会当天再好好聊。”许意顺势道。

“我…”

“可别说你不打算出席,老同学的面子这么不值钱?”

黎纪周笑了笑,“好吧。”

他们从过去聊到现在,从学生时期严格过头的导师,聊到公司新拓展的业务,多年未见的生疏感消散得很快。

黎纪周得感谢许意的陪伴,让他无暇独自陷入难过的情绪。

每年的这个时候,被他抹去的负面情绪便会悄悄萌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到连他自己都厌恶反感。

今年不同于以往,意识到喜欢上谁的这点,令他格外苦涩。

他和许意一前一后离开咖啡厅,两人距离很近,许意有意无意与黎纪周隔着手套的手指相触,可温度还没来得及传到,就被黎纪周不动声色地避开。

许意的眼神黯了黯。

还算安静的环境里,手机的震动声格外清晰。

“我接个电话。”黎纪周冲许意歉意的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耳边传来醉意朦胧的含糊声音。

“亲爱的…”

黎纪周忍不住皱眉,“喝多了?”

“嗯…想你了。”低沉的声音夹着些鼻音,撒娇似的嘟囔着,“带我回去吧。”

背景音很嘈杂,有高声交谈,有起哄的欢呼,黎纪周光听着都难以忍受,他顾不上生气,问道,“你在哪里,和谁一起。”

“我在…”

“小峯峯,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们可得拷问一下了,说说看,女朋友的事儿。”赵晴挑起话题。

“女朋友?早分手了。”

“那现在是空窗期?组里的妹妹岂不是有机会了?怎么分的?”

“嫌不够主动,不够重视。”邢峯像是起了兴,醉意朦胧地道,“建议还是,少和我这种人谈恋爱吧。”

“啊?邢峯哥这么过分的吗?”组里的年轻实习生很惊讶。

有人感慨道,“组长都上忠告了,还是让人抵挡不住他该死的魅力,唉,都他妈看脸的,我这样你看有人理么,绝对没有。”

“邢峯哥那是没爱上,他这样的,一直以来追求者太多,会麻木的。”

邢峯听他们瞎说,只跟着笑了笑。

“话说回来,刚刚给谁打电话呢?不是单身么?”

“就组长这样的,手机里还不能有个亲爱的12345了?”

“你们组长名声要坏了,就是你小子败的,哈哈哈…”

居酒屋隔间的帘子悄无声息地被撩开。

反应快的年轻组员一看来人,重重地咳了一声,众人顺着视线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一时间鸦雀无声。

“刘部长。”黎纪周笑着打招呼。

“哎,黎总监,您怎么过来了?”

黎纪周是出了名的不喜欢酒局。在部门聚会里喝得横七竖八,多少得进总监的黑名单。

有人用口型咆哮:“谁t给黎总监报的信?”

唯独邢峯眼前一亮。

他站起身,左右靠着他的同事便歪向另一头,邢峯晃晃悠悠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往黎纪周身上栽。

黎纪周没躲。

吓坏了其他人。

一个本不该喝醉的人,和一个本不该到场的人,共同构成了一副亲密过头的诡异画面。

目睹这场景,在场但凡还清醒着的,不是感觉自己喝大了,就是以为自己见鬼了。

赵晴讪笑着解围道,“原来是黎总监,实在不好意思啊,打错了电话把您给…”

“时候不早了,你们是不是?”黎纪周点到即止地提醒大家。

被冻住的空气迅猛地流动起来。

“哎呀我喝懵了,姐妹,一起打车啊。”

“走啦,老刘,送送我呗。”

“我钥匙呢,是不是甩你那儿去了,帮忙找一下。”

任一群人怎么吵闹,邢峯岿然不动,他脑袋靠在黎纪周肩头,热气呵在黎纪周颈间,呼吸很重,笑得很蠢,“我以为你不会理我。”

“…我也以为。”

赵晴一眼便知,在一旁打哈哈,“黎总监,您帮着送啊?”

“嗯。”

“这么关心下属,真好,让老刘送人他还推脱呢。”

里边的人差不多都散了,黎纪周扶着邢峯往外走。

“纪周,需要帮忙么?”许意撩开门口的挂帘。

邢峯警觉地抬眼,醉意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许意和他对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这醉鬼的目光…清明得很。

他不需要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姓名。单从黎纪周不排斥这男人的肢体接触这一点,就足够令许意看他不顺眼。

“方便的话,搭把手吧,有点沉。”黎纪周欣然接受许意的帮助。

于是一半的重量,挪到了许意身上。

许意非常大度地道,“我来吧。”

邢峯:“……”

邢峯的手搭在许意肩上,许意的手反搂着邢峯,两人块头都不小,磕磕绊绊地走到车的副驾位。

在许意刻意地“鼎力”协助下,邢峯的脑袋精准磕中门框,头晕目眩,他顶着比锅底还黑的脸色,礼貌地在许意的皮鞋上回了个结结实实的鞋印。

“嘶…”许意倒抽一口凉气,毫不留情地关上车门。

门一关,世界都静了,邢峯只好费力隔着门板听二人对话。

“这回我可真走了?”许意忍着脚趾的抽疼,若无其事地整理衣服,“需要我送么?”

“不用了。”黎纪周有点不好意思,类似这样的告别,他和许意今天少说进行了三回,“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许意瞟一眼车窗,笑道,“没事儿,能和你聊这么多,我特别高兴,期待下次见面。”

黎纪周坐进车里,许意离开。

他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邢峯,道,“这就是你说的来接我?这就是你的临时有事?”

邢峯似乎还沉溺在酒精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去江边。”

黎纪周不打算理他。

“去吧?我说真的。”邢峯委屈起来。

黎纪周将信将疑地看他,“大晚上的,你想去江边吹风?”

“不可以么?”

“…别吐车里。”黎纪周一边嫌弃,一边伸手帮着系安全带。

邢峯醉醺醺又乖顺的样子他是第一次见,像是立场调转,这么看来,邢峯酒品倒比自己要好得多。

回想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一来一回,两人也算扯平了。

黎纪周认命地发动车子,载着邢峯往跨江大桥的方向驶去。

邢峯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一路上安安静静,直到上了桥,才又活跃起来。

他拿着手机翻翻找找,给人打电话。

“你别大晚上骚扰别人…”黎纪周用余光看邢峯,不确定他是否清醒。

邢峯对着手机道,“已经可以了,准备…”

“什么?”黎纪周诧异道。

话音刚落。

远处的夜空倏地被点亮。

一簇簇焰火规律地升空,时而聚集缠绕,时而四散迸开。

黑夜如漆黑的画布,任由烟花在其中闪烁绽放。

离得越近,越像是白昼。

这个时间点的烟花秀,除了新年夜,简直闻所未闻。

石栏边有行人驻足观看,黎纪周将车停靠在路边,打开车门。

风声,烟花声,顿时清晰起来。

细碎的烟花雨刚刚坠落,拖着长尾的烟火又紧接着拉开新的帷幕…

伴着整齐的一声巨响,一排烟火字呈扇形同步绽开。

happybirthday

黎纪周怔住了,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邢峯的方向。

邢峯已经从车上下来,正仰头看,嘴角挂着笑,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黎纪周内心五味杂陈,以至于邢峯朝他走近的时候,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时候,他都没能给出任何回应。

一个不被祝福的日子,一个他自己都不愿意记住的日子。

他得到了一个,像要将他揉进骨髓的紧实拥抱。

烟花停了,万籁俱寂。

“生日快乐。”邢峯道。

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像在诉说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黎纪周埋首在邢峯肩头,遮掩泛红的眼眶。

“同一家公司,想知道也不难吧。”邢峯道。

时间定格了好一会儿,黎纪周反应过来什么。严肃地抬起脸,“你装喝醉酒骗我?”

邢峯心虚,嘴却硬,“哪有,我还晕着呢,都站不住,哎哟。”

说完又故意把身体的重量交付给黎纪周。

江边晚风太凉,衬得邢峯的身体滚烫。

“你真是…”黎纪周哭笑不得,抬手环抱住他。

为什么会喜欢邢峯呢?

大概正是因为这温度吧,好似能和他一起燃烧,又一起融化的体温。

邢峯的外套里放着什么,硌得很。

他握着黎纪周的手,钻到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方盒。

“礼物,打开看看。”邢峯催促道。

黎纪周打开盒子,看到里边的手表,暗暗咋舌,“…你究竟花了多少钱?”

不论是大规模的烟花秀,还是礼物盒里的手表,都不像是一个工薪阶层随随便便掏得起的。

邢峯帮他把手表戴上,“不多,也就明天起起节衣缩食,少外出聚会,多室内活动,混得下去的。”

“室内活动?”

“和你做爱啊。”

黎纪周脸热得慌,迅速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礼物,你喜欢吗?”邢峯被堵着嘴也不忘追问。

“嗯…”做到这个份上,黎纪周实在无法说出半个不字。

“这就够了,哎,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邢峯挪开黎纪周堵他嘴的手,握住。

“你拿昏君比自己?”

“那你愿意赏脸笑一个吗?”

黎纪周失笑,“我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弄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求婚。”

“那就嫁给我。”

黎纪周一愣,几秒后才道,“你瞎说什么。”

心脏剧烈地跳动,停不下来。

邢峯让他会错意的时刻,数不胜数,一秒不让自己清醒,就会多在虚妄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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