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求姻缘(5/10)111 升天记
的军队。
周文祺信心增加,自认为报国成家之业初步有了进展,相信再过五六、十年,自己定能成就一番霸业。
但那注定要终结于此了,周文祺崩溃极了,自己的军队本欲在山林中寻个金矿,挖些本金做往来路费。这处山林在村民口中安逸至极,又多矿产,如何有这么多吃人的精怪?
周文祺祈祷神明降临。
林辉从半空便解开了飞行的法术,她想试试曾经学过的仙术。
此间的精怪多是从铜山躲难而来,其中又以蛇蝎之类土属精怪为众,林辉便用了火属仙术“焰门”,其落地便自脚边生出一公里火光,即使威力不足以撼动精怪,也使其闻风而逃,林辉再想斗法,也没有了对手。
“仙法果然后继无人,不过雕虫小技,也值得害怕吗?”林辉想到,便去看望围成一团的人群。
周文祺带的军队本也只是寻常人,被精怪吓破胆,见到林辉便如见了天神,忙都下拜。林辉觉得好笑,只是叫他们起身,问是什么人。
周文祺直言:“我是周文祺,我们是反抗北地的周将军部下。”周文祺将言语模糊,若仙人不满,还能弥补。
林辉不太清楚北地情况,只知这是北地军队,便想劝说其与子商国和解。
“我曾是子商国师,偶遇宝地,也是缘分。今子商大难初愈,不想北地也有内乱?何不交好,免得边境再生战火,使百姓蒙难。”林辉细想后,说道。
周文祺等人听了一惊,虽说此处确实是离子商边境不远,但山路重重,真看到子商人还是不常见的。
但是她刚才说什么?国师?子商最忌讳修仙之人,竟有国师吗?
周文祺和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之人。
林辉也觉得两方消息不同,不久前还互为仇人,多说无益,便自行飞起,寻路往沙幕去了。
周文祺见状,觉得如此良机不能不用,便向林辉招手,边跪下行礼,大声喊道:“仙师!我等自然愿意与子商交好。只是国难当头,四处没有消息,都各自乱作一团,仙师若行善举,何不帮人到底!”
林辉已飞出十米,向下俯视喊叫之人,倒也觉得此时可以再商量,便缓缓飞下。
周文祺见状,大喜,忙又行了一礼,安抚众人歇息,示意林辉别处说话。林辉飞到周文祺身后,将人拖着腋下拉到一处悬崖边。
周文祺慌忙站定,转身见林辉已抱臂站定,大感神奇,缓了缓,继续解释道:“据我所知,铅山之北有我从前的兵士贾成宏拥兵自重,如今已有些规模了。前月,他写信与我,邀我同去建国。我……小人这正准备挖些金矿便去会合……如今承蒙仙师救命,若仙师不嫌山长水远,何不也教他这些道理。”
周文祺见林辉没有反对,笑了笑,思索有什么报酬能贿赂仙人。
“仙师若能说服我那兄弟,比我这等庸人强上百倍。到时我自去会合,若能成事,边境百年无忧。”周文祺言闭,欲将手放下,但思量子商与北地风俗不同,不知这是否冒犯林辉,正踌躇间,道:
“仙人自看不上寻常金银……”
“好了,”林辉打断周文祺所言,在原地思索。
微风吹动,此时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打在两人身上。周文祺看到林辉阴晴不定的脸上明暗交错,从未见过的仙人会同意帮助自己吗?
林辉将思绪收拢,疑惑事情为何越来越麻烦。若去铅山,何时到的了沙幕,即到了沙幕,找不到父亲,可要再去别处寻找?这凡尘俗世,何其多也!
林辉轻轻点头,道:“可以,我会知会他的,去写信吧。”
周文祺眨眼间,已到士兵们的帐营前,有士卒来扶他。周文祺忙将书信写好,左右不见林辉,将手举着,把头抬起,直盯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一阵微风,周文祺手中书信已然消失。
“这莫不也是山里的精怪?”士兵们惶惶不安,都想回家。周文祺回过神来,好似仍有轻风在耳边回荡。
周文祺安慰众人在原处歇下,明日一早采些金矿便出发往铅山而去。
林辉四处奔波,飞行术也愈发熟练起来,飞了一个晚上,林辉便到了铅山。原来铅山州便离燕州不远,燕州又在沙幕北边不远。四周皆是平地,林辉远远见到一个赤红山头,便知来对了地方。
此处确实有了军队,不仅人数众多,且两边已有交火。林辉从上方观望,见铅山城楼边聚集着子商士兵,甚至有几位修士也在帮助攻打城池。
林辉飞到城墙上,用仙术暂停了各方势力的动作,在城门上击鼓退兵。北地人不知情况,忙回了营地,子商军队认出了国师,忙齐声欢呼。林辉做了个分身往子商部队讲述情况,自己去了铅山营地。
林辉入了营,便有几人作势要将林辉扑倒在地,都似穿过水幕一般,跌倒在地。林辉向几个由众兵拥护的将领喊话:“你们谁是贾成宏?”
“哪个贱人,敢直呼陛下姓名!”
“子商国的奴隶!”
林辉见众人骂起来,也找不到人,便自行解释:“我是来讲和的,周文祺让我给你们一封信。”说着,将书信取出,扔到众人面前。
林辉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自行解释起北人应与子商讲和的重要性。
“商国是爱好和平的,只要讲和,你们可以重建家园。”林辉总结道。
“是你们在进攻!”
“侵略者!”
“自说自话的女人!”
林辉有些意外,子文驰倒是有野心,不过这也太晚了,北人已经重整士气,各地都有新的中央被建立,王国的气运正在恢复。
林辉的眼睛注视着空气中飘渺的各色气运,以人群中一个大胡子的男人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
“这场仗,这个人的一辈子,我都看清楚了。”林辉冷漠地想着,甚至抽出心思,想到了陆蕴椟,那个过了门的新婚丈夫,如果他在这里,林辉将算出这个英俊男人的一生,他将不再神秘、勾人幻想。
“安静,诸位!”簇拥在一起的十几个健壮的男人中,一个大胡子的男人读完了信件,林辉认为这个就是贾成宏。
“他们害怕地抱在一起。”林辉想。
贾成宏将信件举起,扒开抱着他的士兵,大声宣布:“你,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你救了我的兄弟,我相信他,我也就相信你。”
“若子商军队能退兵,我,仅代表铅山的兄弟,接受你们的讲和,我们会考虑签署你们的契约。”
林辉听罢,点头回应,消失在原地。众人皆惶恐,将领都招呼士兵退回城池,收拾整顿,日后再做打算。
在此之前,林辉的分身来到子商军队面前,几位修士认出了林辉,都跪下行礼,大喊“国师大人”。早有士卒通知带军将军,此人正是祝植武。
三年间,子骁辉旧部已被子文驰收入麾下,顺者皆加官进爵,谋逆者也被排挤殆尽。其中,以祝植武得势最重。坊间传闻,祝将军常常深夜出入皇宫,自接任大皇子太师之职,如同一家。
所以众人皆知,此次进攻铅山州,确实是皇帝陛下指令。
林辉不知内情,自认为进攻北地毫无必要,子商人丁缺失,又不熟悉北方土地,得之无用,为何要再起战火?
林辉降落在帅旗之前,等着守军将领接话。林辉转头见了几个修士,向他们问道:“如今修士也参与军队了吗?”
“我等是受祝将军邀请,随军助战,非是朝廷人员。”修士中一人回答。
林辉点头,又仔细瞧了瞧军队,见其中有男有女,盔甲不全,更认为是这位祝将军擅作主张,利用职位为自己累加军功。
过一刻钟,祝植武从后方骑马而来,看到几个修士聚集,不满地骂了起来。
“你等吃干饭的鸟人,又在偷懒!”祝植武说着便甩出马鞭,朝就近一人抽来。
那人以前也许是逆来顺受,在林辉面前却不想失了颜面,便一把抓住马鞭,甩在地上。再听见祝植武叫骂,也只是看着林辉,不做言语。
林辉不知自己在修士眼中有什么稳定人心的神力,但见到似乎是将军的人,还是对其开口道:“祝将军?请您退兵。”
祝植武停了叫骂,正眼看着眼前人,此人着一件轻便灰色道服,袖口收紧,不披外袍,头发扎紧。即使面容艳丽,但神情淡漠,虽气质出尘,但不引人注目,好似与周围融为一体。祝植武知道,这位便是林辉,皇帝陛下偶尔提起的仙师。
祝植武自灭了一座捧月阁,常对修士冷眼相待,认为其人能飞天遁地,内里仍是一群不听话的奴隶,因此,祝植武常常找机会折辱修士。修士多年来只能聚居一隅,即使解开诅咒,也谨言慎行,只是勤加修炼,不敢踏入雷池一步。
几月前,皇城的修士算出北地气运似有变数,子文驰便欲命人前往调查。一来,若趁人之危捡些土地自是好的;二来,子文驰一直想试试修士的本领,若能在战场上克敌制胜,日后子商向外扩张,少不得这些飞天遁地又言听计从的修士代劳了。
祝植武以久不上战场杀敌为由,请求带军出征,子文驰应允,也欲将新组建的军团磨练一番,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林辉将北地局面告知祝植武,希望其能退兵。祝植武思量一番,便答应下来,招呼随军军师书写结盟诏书。
祝植武对林辉说:“子商向来爱好和平,怎会轻易动兵?皇帝陛下打听到北地皇城惨案,才派我等来清理邪魔,维护友邦。既然国师担保北地气运已改,我等皆将身家性命托付给国师!”
随着祝植武的呼喊,军队也跟着欢呼,这些人本是北蜀人士,能不战而胜自然没有不可的。
“国师!国师!国师!……”
林辉在欢呼中向祝植武点头,自认诸事已毕,日后两国如何外交往来,与己不相干。
林辉退后半步,移形换位,下一秒已在北地境内。铅山城内,百姓尚未知晓停战事宜,大多躲在家中,故街道上人烟稀少。林辉在此处转了两圈,搜查出十里外一个熟悉的人物来。
林辉走上前,见一老人正驮着个大米袋跟在队伍里。林辉缓步上前,将米袋抓住,扔进队伍前的仓库里。
“林辉!”那老人叫道,正是失踪多日的林潜。林辉抓着父亲的衣领,两人便飞出了众人的视野。城中守卫本还在赶来维持队伍秩序,见状便大喊“妖怪”,招呼人群避乱。
此时的北国,军阀四起,皆是因为皇帝求胜心切,找来地下妖魔上了周将军的身。北人见到怪力乱神之事,不想子商百姓会高呼月神,只是恐惧。
林辉将林潜带到附近的山林中,此时直至正午,烈日当空,林潜本自汗如雨下,如今上天入地,更是一身冷汗。到了地方,林潜伏在石头边,边哭边吐。
林辉安慰几句,取出水杯给了父亲,询问其这几年的经历。
林潜缓过气来,将身子直起,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瘦了不少,陆家待你不好吗?”林潜指着自己的两颊,示意林辉脸上没肉,“你穿的也不好,你以前喜欢粉色的。”
林辉一时间无法解释,便挑了重点说。林辉说自己得到公主青睐,得了秘籍,成了修仙者,如今国事已定,自己正四处游山。
林潜点头,也说了自己的经历。
林潜自林辉出嫁、回门后,便外出郊游,一路从北蜀内陆到了边境,此地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承接铜山流出的雪水。
铜山绵延数十里,林潜受不了登山的困窘,便往东面的沙幕去。在沙幕,林潜听说此地常年干旱,认为无趣,又想转南方去翠海。
此时恰逢祝植武的军队路过,林潜打听到北地神秘,便想去探究一番。一路,林潜听着各种故事,自觉比待在老家强十倍。林潜过了燕州还不算,非要去北地皇城看看。林潜逢人便吹嘘子商国力强盛,不是北地这种偏远小国可以比拟,北人有此劫难,都是自食恶果。
真巧,贾成宏的军队路过,将大言不惭的林潜抓去做了苦劳。
林辉听后发笑,走近林潜抱了一下,说:“你我父女无缘,我也走这条路,怎么从不见过你?”林辉又问林潜将来如何,林潜只说不回家。
林辉惊讶于林潜受了大苦都不回家,将他放开,低头看着他的眼睛。
“富贵非我愿,我只是出来游玩,和你一样。我没有本事,但也不想回去。”林潜解释道,”别打扰家里人,若他们问起,只说我死了。“
林辉还想阻拦,林潜便要求林辉离开。
“飞吧,飞走吧,我看着你……”
林辉自别过林潜,一时间百事无忧,体内灵气旺盛,周身气运通天,一时间有修为突破之感。
林辉本欲往北国去修行,想到过去高人指教,修仙者不可纵欲于男欢女爱,而自己又对陆蕴椟念念不忘,所以林辉想往那无情夫君处说上几句,也算了结了这段孽缘,或对修仙有益。
翠海州在商国东南,比邻东海,往来贸易最是兴盛。林辉低头俯视此州各地,果然人数比之前几个地方更多,只是河川过多,无处耕种。
林辉顺着记忆中的文书,找到了陆氏祖宅。林辉从戒指中取出从前的罗裙,变作寻常妇人模样,来到陆府敲门,向门卫小厮通报身份,打算登门拜访。
林辉得了通传,进入主宅,见到现任家主陆仕斌,便开门见山地问陆蕴椟的情况,想与其见面。
陆仕斌得了先父嘱托,要其善待陆蕴椟,如今见林辉眉眼间有不忿之色,便想开导几句。
“陆贤弟已经辞官归家,想来与国师大人没有瓜葛了吧。”
林辉提醒自己已不是国师,但仍要求见陆蕴椟一面。陆仕斌便将陆蕴椟已经结婚娶亲,搬去新家之事告知林辉,临了还劝导林辉说什么“时机已过,各自放下”之类。林辉打听了去处,便告别陆家主,自往陆蕴椟住处而去。
陆仕斌看着林辉离去的背影,感叹世间痴儿怨女何其多也。
此时仍是清晨,林辉出了城门便往乡间去,一路上见到许多大概是渔夫打扮的男人正往外赶。林辉打听着路,大概正午时分,来到了一处庄园。
此时林辉的名号倒是不好使了,她在门外传话,门口的侍女只说老爷今日不见客,便怎么也不听人说话了。
林辉无奈,又着实想见陆蕴椟一面,如今扮成个凡人走了半天的路,也见不着此人,自认是再无缘分,便就放弃了。
林辉向门口的侍女行礼,便自行离开,往北地去。
园内,丛林掩映,江莲在此处修建一个颇受其喜爱的花园。虽然所用植被都只是翠海寻常之物,但其风格、花草排列都是按照从前北蜀之地山林中的样式做的。
江莲的道行不深,却极爱人间种种,以前在山林中生活,每次听到马车驶过之声,都会跟着,幻想着人间的模样。恰逢老祖轮回休整,江莲便跟着江重山到皇宫游历一番,不曾想没了江重山的保护,自己便轻易被那女人抓住。
后来江莲被林辉放了,又被陆蕴椟吸引,跟着来到了翠海。凡人颇爱金银,而金银不缺者又偏爱假石园林,江莲混入其中,学着之前看过的凡人做派,倒也应对自如。
如今,江莲霸占了陆蕴椟的位子,还学着别人娶妻纳妾,将一切事物推给妻子,便如意地做起了一个混吃等死的男人。
“或者说我也不会死。”江莲得意地想,在买来的美女身上靠着,悠闲地听她唱着歌谣。
江莲生活如意,躲在翠海这个小窝里,快要连日夜都不分了。
“你当真连真神都不顾了吗?”忽然,摇曳的烛火下清脆的声音传来,江莲被吓了一跳,将上身挺直,左右打量,却看不出什么。
“老爷怎么了?”同在床上的爱妾也被江莲吓了一跳,忙将衣衫收拢,看江莲试探的模样,便从床上爬到了地上,“老爷还要玩什么?”
江莲看着眼前的女人,却透过女人的头骨看见她身后的烛火,和烛火后深绿色的窗帘。江莲于是站起身,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大片阳光照进室内,把这屋内的腥膻气扬了起来。
江莲叫女人出去,自己也因突然站起头晕起来。待女人出去后,床下爬出一只三个尾巴的狐狸。这狐狸完全爬出,便化作一个书生,直直地站在江莲面前。
“真神从你门前过,你都不迎接?”那狐狸化作的男人开口道,声音清脆、高昂,好似一个十岁少女的声音。
“谁?林辉?她是真神?”江莲揉着头,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她周身气运十足,眼见着便要晋升元婴修士,她一定是为此而来。”男人开心地答道,尾巴从长衫的下摆中露出,微微晃动,“你个北方妖精,怎么到南方来抢机缘啊。”
江莲想起老祖确实是进宫找真神求机缘的,林辉身上也确实有通天的气运,只是与那几位皇宫贵女一处,倒不太惹眼。
江莲思绪万千,没有稳定法术,显出了从前的女儿身,男人绕着她转了半圈,道:
“你果真是个傻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算计呢。”说着,便在原处消失了。
江莲把身上的睡衣脱下,化作一只小鹿,破开窗户,循着林辉的气味飞出了庭院。院外等候的女人见状,以为屋里鹿妖吃人,老爷已经遭遇不测,自己不敢进去查看,忙去找女主人。
江莲一路飞到小别山,正看见林辉在山头演算自然吉凶,便化作人形,跪在林辉面前。
“真神……不是,是仙人,小的见您来此,不知何时,小妖愿为马前卒。”
林辉睁开眼,停了卜卦,看见那日的鹿妖现在眼前。
“我已放你自由,不在北蜀山林,如何来此?”林辉问道,她本欲自行查找山中宝物,既然有精怪愿意代劳,也不必自己辛苦了。
“回仙人,你我从前别过,我便找上了陆蕴椟。大约半月前,他要将我赶走,我便吃了他。”江莲直起身,摆出讨好的笑容,“自那以后我便无所事事,扮成他的模样过日子,今日见了仙人,求仙人选我做坐骑,我愿终身侍奉仙人。”
林辉皱眉,陆蕴椟死了?
江莲见林辉眉头紧锁,便急忙解释:“那贼人好没人性,诓骗我,和我好了几日,被他叔叔说了几句便要赖账,我气不过,便吃了他……也不算理亏吧。”
林辉拍着江莲的头,淡淡道:“如此,去将家业还给人家,不要再吃人了,这有损道行的。”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山林里去了。
林辉觉得很不好,但在旁人面前失态总不是个体面的行为,于是林辉躲到一个僻静的树林里,抓着一片树叶便开始了卜卦。
“连接着有生与无生的智慧之树,告诉我那精怪的谎言是否值得相信。”
树叶的经脉中流动着林辉储存在金丹中的水属灵气,片刻后,树叶仍旧翠绿,显然,鹿妖所言不虚。
林辉气笑,将树叶扔回丛林。
“我本已放下,何必为此等无心之人停留。”林辉想找寻小别山中法宝,以期证明此行并非徒劳无功。
翠海州以渔业见长,又通水路贸易,四面河川掩映,有小别山横跨各州县,此山虽不及商国各山巍峨,却延绵千里。山林虽不茂盛,其中精怪众多,以狐妖最为着名。二百年前,子华征讨夏王朝,就在此处猎杀白狐三只,皆是法力高强的九尾妖孽。
狐妖擅诡诈,以口舌之能见长,此地狐妖喜好隐秘在人群之中,以色相魅惑众生。除此之外,狐妖还爱读书,只是寻常不过百年修为的狐妖,便能精通人间百年典籍。
故,在凡人眼中,狐妖不是死在人皇剑下染满鲜血的禽兽,就是挂着美丽皮囊的俊俏书生。世人常常传说,真正见过狐妖的少之又少。
缓缓的溪流声舒缓了林辉焦躁的心绪,林辉索性跟着水流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林辉已走了半日,黄昏又来临了。
林辉催动气运,想最后看看此处是否有仙人、秘宝,便随着感知又向前走了十里。在太阳即将落下时,林辉见到了钟离谷。
一只白色狐妖化作的人形在湖中洗漱,她淡白色的头发随着水流四散开,清脆而放荡的笑声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狐妖转身盯着林辉,林辉见了妖怪的面孔,更觉美得不可方物。
林辉想,那是与江重山,与那只鹿妖不同的美,那两只精怪,或是仙人,更偏向拥有明朗端庄的面容,即使做出些诡谲的行当,只是让人无端觉得此人言行不一,虚伪冷漠,好似长着这张脸的应该是如何如何伟光正的人物。
而湖里的狐妖却非如此,这妖孽一眼便知包藏祸心,即使衣带整齐地端坐着,也让人遐想联翩。
“好刻板的印象。”林辉自责道。
狐妖见林辉久不说话,便自顾自开口道:“国师大人,我听小辈们说了,国师情场失意了?不要紧的,修仙者当守身如玉,此为清修,大人理应恪守童贞,勿要为了些美人画皮伤了修为。”
林辉想到江重山也是如此自说自话,便觉得山林精怪都是有些傲慢自大在身上的。
“你愿意当我的坐骑吗?或者别的什么……灵兽?”林辉笑着伸出一只手,捧起湖水,“我想你是在等我的,对吧?”
钟离谷犹豫片刻,说道:“是的,我在等你,但我只愿做你的同伴,你得尊重我。”
钟离谷变回原形,一只六尾狐狸出现在湖中,其大如两层楼房。这精怪口吐人言,还是刚才那种声音:“我在你身上押宝,可是看重你的能力,不能让我失望。”
话音落下,巨大的白狐化作六尺长的丝绸白绫,缓慢飘到林辉面前,顺着领口滑进衣服内,最后缠绕在林辉左手手臂之上。
“林辉,我会盯着你的,不要再生情欲。”钟离谷如是指教道,“我会盯着你的……需要时叫我,我会帮你。”
林辉从古籍中见过这个,白狐化白绫,能上天入地,神魔不侵,遇水则化,遇火变烟,是个便携至极的上品灵器。
“我以为你是狐妖,竟不是吗?”林辉惊讶至极。
林辉能感知到白绫的魂魄与自己共鸣,一瞬间,林辉见到白绫所见的百年记忆。
原来,子华所杀狐妖乃此地一方精怪之主,被斩杀后魂魄久久不灭,最终化作利器之魂,长久游曳在山林间,等待仙人往生极乐。
“诸位大能皆算出二百年后会有新神升仙,我虽被子华所杀,魂魄长留此处,一直等候真神出现,如今,我押宝在你身上,不要让我失望。”
林辉点头回应,又觉得白绫看不见,便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林辉环顾四周,见许多小狐狸聚集在周围,她屈身行礼,带着白绫离开小别山,往北国而去。
江莲见林辉转头便走,知道自己惹来麻烦,想找人倾诉,便往北蜀而去。
皇陵中的婴孩如今已经三岁。月奴是捧月阁修士多余灵力所化,其魂魄读取不在地府轮回之中,乃是就近抓取刚死之人的魂魄,为这具新生肉体找个寄托。
江重山便是如此重获新生的,他在孟婆桥上闭了眼,睁开眼便见到熟悉的林辉。林辉抓着他的手臂,在吸食他身上附着的灵气,感受着灵气一点点传送到他人手中,江重山有一种临死之感。所幸林辉不需要很多水属灵气,最终放开了他的手臂,这才躲过一劫。
轮回渡劫真是难如登天啊。江重山抓着自己脆弱的臂膀想,压不住困意便睡着了。
月奴不必饮食、排泄,是因为残留的灵气能被人不断消化,代替了进食。皇陵的月奴按要求要每日吟唱往生咒和三官经等典籍,既为诸位先帝请命,也为黎民百姓祈福。其他月奴不眠不休,江重山可不愿意。江重山在天界千年,早有思慕凡间之意,如今轮回为婴儿,还要打坐、念经,自是十分不愿。
江重山每次饥饿时,便大声啼哭,把墓园的修士和看守招来要饭。
今非昔比,过去整个国家也没有能大胆走在街上的修士,如今皇陵中便有十个,虽资质尚浅,但也能照顾月奴。
几个修士见江重山周身没有灵气包裹,怀疑他不是月奴,但身上的纹理又确实是捧月阁出产。
“莫非正有人在里面生孩子?”一个修士抓着江重山的脚,将其放回桌面。江重山抱着米汤便喝了起来。
“太怪了,既要修为,又要生孩子。”
子文驰自从登上皇帝位,内有几千个修士发誓效忠子商,外有铅山部队签署条约,宣布与商国互通有无,一时间,商国各处百姓衣食富足,子文驰的声望达到巅峰。
所谓饱暖思淫欲,子文驰自从坐稳皇帝位,便扩建了后宫,不仅在乐师、舞姬身上找乐子,还广结群臣。皇宫中新建修士院,为皇帝陛下特意炼制了守宫丸,食用便可不孕,于身体无碍。因此,子文驰便百无顾忌,广纳面首。
京城贵女见此,纷纷效仿,引得群臣进谏。子文驰有恃无恐,反而开放女性进入科举,下令不论男女,皆能继承爵位。商国即使有反对之声,子文驰声望实在太大,组织叛军也无济于事。
元康三年的秋季,子文驰带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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