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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一回,闫五爷偏院睡三晚。

豆泥当闫承骁被太太赶出屋子要发火,一看少爷神清气爽,颠儿颠儿回偏院铺好床,心下明白了,他们少爷这是乐在其中呢!

陶诺奶头肿了好几天,穿衣裳都会疼,不得已找块布子裹住,出来吃饭瞧见闫五爷就来气,当着下人的面儿甩脸子给他。

闫承骁非但没生气,翻出衣柜里头的大衣走过去把人罩住,扭头叫豆泥道:“没眼力见儿的,去把暖炉拿来!”

大衣厚实暖和,就是不适合陶诺,穿身上都快拖地了。闫承骁觉着不行,于是又叫豆泥去绸缎庄铺子里请王老板来,预备给陶诺裁定几身儿合身的衣裳。

陶诺手里头捧着暖炉,黄铜片制成的暖炉小巧一个,捂在手里头恰好合适,暖乎乎的。他看着闫承骁忙前忙后的模样,嘴一撅。

哼,死瘸子伤好了,不瘸了,以后骂不着这声儿了。

碧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头。等豆泥送王老板出门,回来便叫住他,“太太是不是太不把咱少爷当回事了?”

豆泥琢磨下闫承骁这些日子的举动,道:“咱少爷乐意着呢。”

碧春骂他没出息,傻不愣登的。豆泥平白无故挨了一通骂,站在原地挠头,听着闫承骁叫他,把碧春忘在脑后,“少爷,咋啦?”

“让你顺道去买桂香斋的点心,买了没有?”

“买了,按照少爷的吩咐,芙蓉酥、梅花糕和蜂蜜饼都要了。”

“成。”闫承骁说,“把厨房熬的药取来。”

豆泥点头。

闫承骁一手端药一手拎糕点,进屋脚一抬,把门阖上。

陶诺伏在桌前看话本,听这动静晓得是闫承骁,狐狸眼一瞪:“你不许关门。”

“不关门不得着了风啊?”闫承骁柔声哄。

“不行,就是不许关。”一关上门这厮就收不住了,陶诺奶头消肿没几天,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不然别进来。”

闫承骁拗不过他,去开了门,笑骂道:“这可是我的屋,你叫你爷们儿去哪?”

陶诺心道关他屁事,爱去哪去哪。

闫承骁欢喜他这矜贵样儿,走过去把糕点摆在他桌前,“特意叫豆泥买了桂香斋的点心,还热乎着。”

桂香斋是申城数一数二的糕点铺子,陶诺以往路过闻到他家糕点的香味儿都能馋的直流口水,如今糕点放在眼前,话本看不下去了,他看了眼闫承骁,伸手凑过去。

“等会儿的,先把这个喝了。”

陶诺看着那碗飘着苦味的药汤,鼻梁耸起,“这是什么?”

闫承骁道:“给你补身子的。”他咦了一声,奇怪道,“你是在柳安堂长大的,合该晓得这剂汤药才对啊?柳大夫没教过你?”

陶诺心下一惊,抢过碗来咕嘟几声喝个精光,舌根儿苦的发麻,还得硬着头皮解释说:“自然教过,只是熬成汤了谁能闻出来啊,入了嘴我就晓得了。”

他晓得个屁。柳林生是把他收做徒弟不假,但这两年也只是跟着柳昕在后院里头晒草药,他以往是不识字的,平日脑子灵活,遇到念书就犯了相了,柳昕这两年得空闲来无事就教他,陶诺才认得了字,但药材药方这些却是一概不知,他可背不起来这玩意!

闫承骁没在意,拆开袋子往他嘴里塞块芙蓉酥,“我当你不乐意吃汤药呢,来,爷们儿赏你的。”

芙蓉酥入口鲜甜酥脆,外酥里软,一口咬下满嘴留香。陶诺瞥闫承骁一眼,待他手收回去前咬了他指腹一下。

“哎哟。”闫承骁看着指头留着的齿印,喜滋滋道,“我家夫人哪儿都漂亮,牙齿印子也好看。”

陶诺被他说臊了,耳朵尖儿发烫,骂他:“流氓。”

闫承骁拖个椅子坐他边上,乐不可支道:“再骂两句,我听听瞧夫人从话本里学到哪些秽语了。”

陶诺想了想,“坏人!”

闫承骁:“然后呢?”

陶诺:“禽兽!”

闫承骁:“……”

陶诺:“无赖!”

“……”

陶诺骂得起劲儿,越骂越上头,余光瞥见似笑非笑的闫承骁,再一看,了不得了,闫五爷的大鸟醒了!

他眉眼绯红,气得转过身不看他,软哝细语飘来一句:“王八蛋!”

俩人屋门敞开,屋里打闹没避着下人。个个路过瞧见,捂嘴偷笑着迅速离开。

碧春头前儿挺喜欢这位柳太太的,只是她跟着少爷长大,从未见过少爷这般反常。起初觉着少爷平日在岭山累了,难得家里能放松下,如今再瞧,哪能放松啊!且不说外头,回屋里还得看姨太太的脸色,这成何体统?

她寻了个时机,去到二夫人跟前儿,把这些日子的事告诉了二夫人。

和寻常大户人家后院不同,闫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关系亲近,亲密起来就是老爷都掺和不了,时常你到我院里来,我到你院里去的,姐姐妹妹叫腻了便亲昵地叫名儿。这会子大夫人就在二夫人屋里头坐着,听碧春这么一说,连连称奇:“怪哉,老五这性子当真有人能治得了他?”

“可说呢。”二夫人凤眼微挑,目光往碧春身上一转,说道,“翠喜前些日子去老五屋里头盯着的,我也道奇了。昕儿这丫头真不愧是我们姐妹千挑万选挑出来的姑娘,瞧,连碧春都觉着昕儿不同凡响。”

大夫人看着碧春,眉开眼笑,“是呢,碧春这丫头自小跟在老五身边,既然连碧春都觉着昕儿好,我们这些当娘的也就随了去了。”

碧春惊出身冷汗。这是嫌她僭越,管上少爷的事了。

她忙道:“二位夫人说笑了,照顾少爷是碧春的本分。”

二夫人笑道:“你来。”

碧春犹豫着走过去。

二夫人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你心思通透,有些话我们不必说得这么明白。你晓得我和姐姐安排你进老五屋里头是什么意思,凡事切莫心急。你照顾老五这么些年,闫家自不会亏待你。且安心着罢。”

碧春唯唯诺诺,“是。”

大夫人摘下玉镯,牵着碧春的手,玉镯缓缓推到她手腕,松了力,不太合身的镯子轻轻晃悠,“这镯子是我娘家婶子送的,跟了我好些年了,今儿便送给你。老五和昕儿那边,劳烦你多照应些。”

“大夫人这是说哪的话,这是碧春分内之事。”

“行了,你先去罢。”

打发走碧春,翠喜不动声色走来给二位夫人添茶。

茶水温度适宜,一根茶梗浮在茶面之间。二位夫人相视一笑,忽而想起什么,大夫人道:“老三的亲事怎么说了?”

闫承骁又挨踹了。

这回一点不冤枉。睡了小半月偏院的闫五爷有阵子没摸着狐狸精,心痒难耐,偏偏屋门被自家太太拦着进不去,便趁月黑风高,等狐狸精睡熟了,摸黑爬上床。以防中途醒了,闫五爷还叫豆泥往陶诺屋里的熏香加点助眠药。

那玩意是他以前在岭山自个儿用的,助眠有奇效,一夜好眠。他怕自家太太身娇体软受不住这药性,特意叫豆泥少放了些。

果真,一小撮的助眠药下去,躺在床上的狐狸精任人摆弄。

闫承骁没啥心思,其实只想抱着自家太太睡一觉。可香玉在怀,闫五爷忍不住了,手伸进自家太太衬衣里,从里到外摸个遍。熟睡中的狐狸精不吝啬反应,被闫五爷摸得哼哼唧唧,下头肉花儿湿了裹裤,难受地夹腿。

摸着摸着,衬衣领口敞开了。

奶头在朦胧月色里战栗不安,白里带粉,生得跟颗嫩花蕊似的。闫承骁砸吧砸吧嘴巴,凑过去含住舔吮起来。

自家太太哪儿都是香甜的,明明没有奶水,硬是叫闫承骁吃出点奶香味儿。只是这点味道哪里够吃?闫五爷发力吮吸,牙齿不小心咬到奶头,自家太太痛得惊呼一声,醒了。

底下的肉花儿挨手指摸进去,奶头被含在嘴里,上头亮晶晶的,全是闫五爷的口水。

陶诺脑袋嗡了下,怒斥道:“流氓!”

话音未落,翻身就是踹。

“砰!”一声,堂堂跟着姜少帅在岭山剿马匪的闫五爷,猝不及防叫自家太太踹到地上去了。

大清早的,豆泥等人起了就瞧见闫五爷趴在屋子外头,扒着窗子往里头张望,一番举动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豆泥一寻思,嗐,可不就是做贼嘛,这屋现在是太太在住,五爷早叫太太撵去偏院啦。

他蹑手蹑脚走近,提醒道:“少爷,太太这时辰没醒呢。”

“我晓得!”醒了听他在外头不得爬起来赶人?闫承骁指他道,“你去替我办件事。”

许是那晚上闹得太厉害,陶诺这回是真生了气了,饶是闫承骁怎么哄也哄不好。自家太太生气起来不乐意跟他说话,吃饭却还要等他一道,搭两句嘴狐狸眼一撇,那一眼当真是妩媚动人,瞧得闫承骁腌臜心思源源不断。

怪了,这狐狸精咋就这么会勾引人呢?改明儿得去好好拜见二位妈妈请的算命先生。

今儿晴空高照,万里无云。豆泥按闫承骁的吩咐,把屋里那张上好的花梨木摇椅摆出来,陶诺喝完药窝进摇椅,手里捧着闫承骁的暖手炉,舒舒服服晒太阳。

闫承骁坐他旁边,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差使豆泥刚买来的糖饼,哄道:“好夫人,气儿消了没有?”

奶头给他咬得疼,虽说已过去几日,痛感早消失了,但条件还是要讲的。陶诺嚼着糖饼,说:“除非你对天发誓以后都不摸我。”

那哪儿成啊!闫承骁肯定不答应。

陶诺心里头连骂好几声无赖,不理他了。

闫五爷舔着脸凑上前帮自家太太捏肩膀,“你原谅了我,我今儿个送你个好玩意。”

“什么玩意?”

狐狸精抬个眼,闫承骁心都化了,摆在陶诺肩头的手挪到耳朵上,捏捏他耳垂。耳垂也软,叫他想到自家太太藏在小裤里的风景春光。

陶诺耳垂被他揉得痒痒,偏头躲过去,催促道:“说呀。”

闫承骁揉过了,舒坦了,说:“你得先原谅了我。”

本就答应给五爷摸的,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他就是气五爷偷摸爬自个儿床,还有咬得疼了穿衣裳难受的事。现下一心想知道闫五爷准备了什么好玩意,陶诺点头说:“您拿来我瞧瞧。”

“好太太。”闫承骁吆喝,“豆泥,过来。”

豆泥吭哧哧提了顶笼子。鸟笼体型大,上头盖件绣着山水图的笼衣,隐约能听到里头传来的细微动静。

陶诺撩起笼衣一角,里头竟是只威风凛凛的黑鸟。

他以前见过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遛鸟时提溜过类似的,认不得这是什么鸟,只晓得它喙上浅黄色,鼻尖儿冠羽成簇,豆点一般大的眼睛眨么来眨么去,是个精明模样。

闫承骁指头敲敲鸟笼:“这畜生会说话。来,说个给太太听听。”

黑鸟开了口:“好夫人,消消气!好夫人,消消气!”

陶诺惊喜道:“真的会说话。”

黑鸟在鸟笼里蹦跶几下,又道:“漂亮夫人,漂亮夫人!”

话是谁教的,不动脑子也晓得了。陶诺羞恼地瞪了眼闫承骁。

闫五爷这厮不要脸,“嘿呀,这鸟儿怎么还跟五爷我抢夫人。”他盯着陶诺,凶巴巴地说,“再漂亮你也是爷们儿我的人。”

这叫什么话,“柳昕”是五爷的姨太太,他陶诺可和五爷没有半点瓜葛。

八哥鸟的叫声脆生生飘在院子里,“好夫人”、“漂亮夫人”轮着叫,干事儿的下人听了忍俊不禁,更别提在俩人前的豆泥,笑得见牙不见眼,腰都直不起来了。

鸟和主人一个样儿,没脸没皮的。陶诺过了会子计上心头,问闫承骁:“五爷,我教它说话,它能学得会不?”

闫承骁说:“能,这鸟聪明着,两天就会说了,你教教它。”

于是陶诺指着八哥鸟,“五爷流氓。”

豆泥一怔,这回万万不敢笑。倒是闫五爷笑得欢快,掐着陶诺的脸,“你就教它这?老子算是白疼你了。”

说是这么说,一点听不出责怪的意思来。

陶诺脸上叫他掐出红印,无辜道:“您让我教它的。”

闫承骁煞有介事说:“礼尚往来,你该教‘好相公’、‘好先生’才是。不教也成,你喊两声我听。”

陶诺一撇嘴,躺回摇椅里,甚至还翻了个身背对他,“那我不要了,五爷您自个儿收着罢。”

“得,祖宗!”闫承骁把他重新薅起来,“随你,爱教什么教什么,成不?”

少爷和太太在院里耍嘴,间或夹杂几句八哥鸟的“好夫人”,院里热闹当真是一刻也没停过。

粗布麻衣的下人边扫地边往少爷和太太那边瞧上两眼,笑得合不拢嘴。

“少爷待太太真好,啥前儿见过咱少爷这般好脾气?”

“甭说,换我有这么个太太,我也掏心掏肺待她。上回咱少爷给太太买了果宜坊的烤鸭,太太说是吃不完,转脸就赏了我半包,特好吃。”

“哎我也是,那回碧春丫头不在,我帮太太铺褥子,临走太太赏了我根价格不菲的玉簪,好看极了,回头去我屋里给你们瞧瞧。”

“太太嘴硬心软哩,回回赶少爷去偏院睡,哪回吃饭不是让我们去叫少爷回屋去吃。”

“可不是嘛!”

碧春端水进来便听到这帮子人在乱嚼舌根,蹙眉道:“活儿干完了?有这闲工夫不若多扫两遍地,墙根的土得翻新,开春后要种花。”

众人立刻噤声,一哄而散做事去了。

腕上的玉镯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碧春低头看看镯子,又望向不远处正嬉闹的少爷太太。

闫之玉进门就见碧春在发呆,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头回见她痴愣,不免叫了她一声:“碧春,你想什么呢?”

碧春身子一晃,盆里的水差点翻出。她忙说:“没什么。三小姐您找少爷?”

“我找他作甚。”闫之玉问她,“昕儿在不?”

“太太在的。”

闫之玉大步跨进院子,“昕儿!”

她瞧见闫承骁和陶诺厮混在一起,眼神顿时玩味起来,“三姐扰了你们了?”

“哪能啊。”闫承骁心口不一,“三姐有事?”

“我今儿休息,许老师又在医院待着,闲得无聊呢。昕儿要不要跟三姐到玉壶茶馆吃茶听曲去?”

闫之玉和许长安的亲事是两家入秋便定下的。

她是大夫人所出,前些年在外国学医,回来以后闫老爷便找关系把闫之玉送进协力医院,在医院里头就是许长安带的她,算是她的老师。许长安家里是盐商,他作为长子反倒扭头学医去了,当年在申城闹了好大一出,闫之玉那时还没出国就听说了这事,当时看着这许少爷的乐子,现如今倒是和许长安浓情蜜意。

也是闫府没那么多破规矩,闫老爷计划给闫之玉安排婚事,一听闫之玉说有心上人,立刻差人去许家说亲。

家里头没意见,有意见是许长安和闫之玉。俩小年轻不高兴太早成婚,说是再等些日子,一等便等到冬日下雪。眼见冬天过去一半,大夫人和二夫人把闫之玉叫过去说教一番。

要不怎么是一家子,闫之玉听得头大,跟闫承骁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嘴上应得好好的,实则一点没这打算,从大夫人院里出来,扭头便来找柳昕出门散心。

大好机会陶诺岂能错过。同样,闫承骁没忘记自家太太想方设法往出跑这事,想跟着一道去。闫之玉跟看新奇物件儿似的看他,揶揄道:“我和昕儿去听曲,你一个糙汉子跟着作甚?”

三姐不许,闫承骁没法子,叫豆泥跟过去。豆泥不明所以,还是按少爷吩咐去了。

见陶诺跟着三姐要出院门,闫承骁一拍脑门叫住他们,取了王老板昨儿刚送来的裘皮大衣罩在陶诺身上,给他套好手捂子。

“仔细着凉。”手捂子大,闫承骁的手也揣进去,在棉絮里头捏住陶诺掌心,“收起你那点心思,老子等你回家。”

玉壶茶馆是申城赫赫有名的茶楼,一楼大厅屏风后坐着说书人,一说书二四六评剧,二楼请了专人唱曲,时常早晨就坐满了人,好不热闹。

闫府的车甫一停在茶馆外头,服务生就迎了上来,领着闫之玉和陶诺上二楼。

今儿个二楼唱曲的人据说是老板花大价钱从江南请来的,唱腔细腻婉转,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她在屏风后头唱,外头人吃茶闲续,小百灵的身影投到屏风上,娇小一人儿,用整个身子托起琵琶,吴侬软语地唱着。

闫之玉喜欢听曲,一曲结束,扔片金叶子给服务生,打赏她的。

陶诺心不在焉。玉壶茶馆离柳安堂没几步路,拐个弯就到了。他思来想去,眼睛咕噜一转,告诉闫之玉自个儿要解手去。

“去罢。”闫之玉没在意,“叫个服务生领你过去,这地儿大,别找不着路了。”

豆泥犹豫,准备跟上,给陶诺叫住,说他找服务生带着就成。豆泥到底是男儿身,虽说跟着太太可以,不过现下太太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安安静静守在三小姐旁边等。

等了半盏茶,始终不见太太回来。

豆泥心里没底了,惴惴不安。又等了一盏茶,还是没见人,他生怕陶诺走丢,赶紧给闫之玉说了声要去找人。闫之玉也觉着奇怪,没拦着,随他去了。

把玉壶茶馆翻过一遍,哪里有太太的影子?

豆泥跌坐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完了,他把太太看丢了!

豆泥翻遍玉壶茶馆也没能找到的太太,这会子正在柳安堂后门爬墙。

陶诺进闫府时两手空空,吃穿用度都是闫府准备。估摸着是二夫人喜欢,给陶诺准备的衣裳几乎都是太太小姐们喜欢的旗袍,爬墙可费劲儿!他迈不开腿,只得先四下转转,瞧见巷尾有个空竹篓子,搬过来垫在脚底下。

竹篓不结实,好在他清瘦,借着竹篓子一踮脚,从围墙翻了进去。“嘶啦”一声,旗袍衣摆蹭在粗粝的墙上,撕破了,小腿的嫩肉被磨出血来,血痕顷刻间凝成珠子,从腿根儿一颗颗顺着往下淌。

在闫府娇惯些日子,翻墙都生疏了。他之前可是经常从这地方偷溜出院子玩的。陶诺站稳脚步,赌气地用旗袍擦掉血珠。

今儿穿的是件墨绿色丝绒旗袍,血珠染上去,晕出小片深色痕迹,倒是跟旗袍上头绣的花朵交相辉映了。

陶诺任伤口流血去,眼神扫过一圈。

这里的确是有阵子不住人,瞧得出来柳林生和柳昕走得急,院里有几味药没收到屋子里头去,大冷天外头下雪化雪的,上好的药材,根儿已经烂掉。

陶诺把簸箕里烂掉的药材挑出扔了,剩下药材收回屋子。干完这些后再绕进自个儿屋。

桌上有碗发馊长霉的银耳莲子羹,是柳林生那天早晨端给陶诺的。陶诺那时想也没想,舀了一碗喝了,一觉醒来就到了闫府。

呸!

他啐了一口,气冲冲把莲子羹倒了,就着外头没化完的雪简单洗了碗,把碗丢回桌。

在柳安堂干活儿这两年,柳林生也时常给他些钱。陶诺在这里有吃有住,基本没有开销,因此这些钱都攒了下来,满满半袋铜元,拎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找到了钱,陶诺又在床底寻了把剪子,剪开床上的枕头,从里头找到一个银镯。

这镯子是他父母丢他时留下的,打他记事起就一直揣在身上,算是唯一的念想。

凉飕飕的天儿,镯子发寒。陶诺把镯子捂在掌心里,忽然怔住。

闫五爷这些日子也是这么给他焐热手指的。

五爷手掌厚实,掌心布满枪茧,摸着压根不像个大户人家少爷的手,倒像是哪里来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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