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凌乱的呼吸(4/10)111  折月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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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暗中窥探,尤珉月顿时如坠冰窖,就连骨髓里都是冰冷的,汗却如雨下,冷热交加,百感交集。

周京连她手都没拨开,把尤珉月密密地拥入怀中,那面条似的双手就瘫软在她肩上了。

“我说梦话呢,明儿啥都不记得了,别担心,睡吧。”

抚猫似的抚摸她僵硬的脊背,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行凶失败导致精神过于紧绷的爱人。

周京于夜色中睁开了双眼,黑且亮,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茫然无措。

她知道尤珉月恨她,今晚的惩罚又太过,因此一点也没有把尤珉月的行凶行径放在心里,还反过来轻声安慰尤珉月。

“消消气,我知道我晚上发疯了,把你惹急了,下次不这样了,别担心,睡吧,明天起来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保证。”

惊惧过后是后怕,等尤珉在周京的絮絮叨叨下冷静过后,她看着自己手,想着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终于走到今天,她要被判死刑了,父母和妹妹定要受到大创。

又何苦为了一个烂人搭上自己一辈子?

周京总有一天会腻的,七年?十年?

她该等下去。

她该继续熬下去,等到那一天的。

周京说过把这事翻篇过后就真的没再提过,但尤珉月第二天还是没能去上班。

她身体没多大碍,但周京硬是要留她在家休息,殷勤地扒开她的嘴唇上药,对着那糜烂的红望眼欲穿,心痛极了。

“可心疼了,你咬我都行,别给自己咬伤了。”

摊开的书放在腿上,尤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着这人的脑袋里肯定缺了根筋,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动了心思要把自己弄死的人这般死乞白赖。

而且周京把双面人格演绎得淋漓尽致,不去当演员真是亏了。

周京的疯劲儿过去了,死乞白赖地拉着尤珉月度过了纯爱的一天。

做爱心早餐,看电影,逛超市,乐呵呵地捧着她的冰块。

但要是尤珉月太长时间由她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没有回应的话,她狭长的眼睛就会危险地眯起,手环上她的腰,手法轻浮地揉着她腰上的软肉。

尤珉月的身体立刻紧绷,手扣在周京小臂上制止,手背上细细的骨和筋都绷了起来,警觉地观察四周人脸上的神情是否有异样。

好在没有,但她也没有松下口气。

“放手!”

尤珉月敛了眼色,长长的眼睫像是在冷藏区里结了层薄冰,压低了声音喝斥。

但周京没有丝毫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因为不管尤珉月怎么用力地掐、拽都不能把周京的手从她腰上挪开半寸。

两人暗暗地较着劲,好在深秋的外套宽松动作起来并不明显,只是两个外表出众的女性靠得过近,面色又不自然,自然就会引起别人的暗中窥视。

周京那眼睛利得很,都不用正眼瞧就知道那个方向什么人在往这边看。

她是不介意的,就是身边这位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变脸。

唇角弯弯地凑近她,在一阵冷霜气息中挑着眼尾戏谑地瞥向左前方。

“那边有个人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扎马尾穿白色连衣裙的”

等尤珉月的目光追过去,周京才笑着说。

“嗯,就是她,宝贝儿看得真准。”

周京叫人耳朵发痒的声音还在响,目光对视时那人眼里的疑惑让尤珉月宛如晴天霹雳,身体瞬间僵直不能动,明明衣着齐整,但她却有一种公众场合下不着寸缕的羞耻和尴尬,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她知道要怎样做才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手指死死攥成拳,高傲的头颅却垂了下来,厌弃地瞥了一眼冷柜,在满柜花花绿绿的乳制品包装中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拿这个黄桃味的吧。”

周京一下眉飞色舞了起来,松开尤珉月的腰,去拎那桶画着黄桃的酸奶,她觉得那半颗黄桃画得黄橙橙的特别可爱,看尤珉月更甚,心动的喜爱怂恿着她想捧着尤珉月的脸的亲亲热热地吻个遍。

尤珉月今天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的黑色针织打底衫,脸被衬得极为素净,眼神冷淡,特别容易联想到高岭之花,性冷淡之类的词语,但她受伤的嘴唇又红红的,上下半张脸截然相反的气质惹得周京心痒痒的。

“真好,我也喜欢黄桃味的。”

但最终还是克制了自己,她知道尤珉月的底线在哪里,要是两人撕破了脸,她就甭想再碰尤珉月一根手指头了。

逛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周京找到了”逗”尤珉月的方式,每到一个区域她都要问尤珉月喜欢什么,要是尤珉月无视她,她就故态复萌,又把手钻进在尤珉月长外套下的细腰。

眼睛里笑吟吟的,手却暧昧地游走着,摩挲着。

逼得尤珉月不得不回答她,挣扎下无意识地轻咬了下嘴唇。

周京的懒散的神情骤然消散,卡着她的下颌语气严肃且凌厉,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啼笑皆非。

“别咬嘴唇,再咬一下就亲你。”

拍开她的手,尤珉月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清凌凌的,看得人好似大冬天里对着风口喝下一大杯冰水,哪哪都是凉的。

零食区域大,货架摆得高,她们又是在末尾的位置,右手边还有墙堵着,像跟外面的人声隔绝了似的,她们有自己的一个小世界。

周京向来都是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

只见她一改所谓上位者的压人气势,眼睛一垂,小媳妇似地苦苦哀求道。

“让我看看出血没?让我看一眼。”

尤珉月别过脸,挡住她的手,宁死也不愿意在公众场合做这种引人遐想的举动。

“补点药粉,也到时间要抹了。”

药粉被她从兜里拿了出来,尤珉月也没想到她会随身揣着这种东西。

“别闹了,医生不是说了药粉容易被唾液带走,要一个小时补一次吗?你当时不是也听到了吗?”

尤珉月知道周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在周京面前,她必须妥协,否则周京会有一百种方式叫她的坚持溃不成军。

重重抿了下唇,糜烂的创口传来微微的刺痛,药粉的苦味弥漫口腔,尤珉月垂下目光。

“回去再说,这里没地方弄。”

“去母婴室呗,干净卫生。”

“占用母婴室?”

尤珉月不认可地拧了眉,看周京的目光跟看道德败坏的人渣没什么区别。

周京唇角抽搐了一下,倚靠在宽大的购物车上,长腿无处安放。

“你怕什么,话说母婴室又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要用的,真有人要用母婴室她不能等几分钟?就算她真的很急,她肯定就会敲门,然后我们出来不就好了吗?又不耽误什么事儿。”

“出来的时候碰到人了怎么办?”尤珉月又问。

周京勉强站直了身,伸出五指松松落在脸边,欠着身做了个道歉的姿势,态度诚恳,语气抱歉。

“不好意思,我衣服穿反了,我朋友进来帮我弄一下。”

“怎么样?还满意吧?”

她笑眯眯地说道,实际上心里想的是看你还挑得出刺来吗?

纵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尤珉月还是被带进了母婴室,周京手扒着她的下巴让她的下唇肉翻出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都看了个遍,创口没出血,牙龈跟口腔黏膜都没有血丝,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出血,吓我一跳。”

拧开药瓶,神情专注地撒在尤珉月嘴唇内侧糜烂的创口上。

周京不喜欢头发触脸的感觉,一般都是选择将头发尽数扎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头骨发育得很好,发型都是随手扎,只要露出那英气的眉眼,不管怎样都是漂亮的,透着危险野性的迷人。

尤其是她稍稍拧着眉专注地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原本身上散漫的气场一下变得极沉稳、可靠。

尤珉月已经对周京的靠近和触碰免疫了,毕竟她在床上要是敢躲一下,那更多折腾人的法子周京都会让她尝个够,而且周京这人大概是有些肌肤饥渴症的,竟然在尤珉月看书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

她咒骂,”疯子、混蛋”那些难听的话周京听了也不痛不痒,毕竟在周京工作的环境,要是有谁用”疯子、混蛋”这样的词去骂别人,那可是要被笑死的。

“ua~”

周京在她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下,随后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被抱着看书,要么去床上,那两个电极片还有充足电量。

“我不介意给你把尿的,宝贝儿,反正老了照顾你也得把,不如提前练习一下咯。”

唇角高高挂起,周京的表情还是那副让人想把拳头砸她脸上的欠以及吊儿郎当。

“你、你”

尤珉月却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她还能怎么选?

周京每晚都像抱个大娃娃似地抱着她,有时候手脚并用,八爪鱼似地缠在她身上,非常令人窒息。

“痛吗?宝贝儿。”

周京捧着她的脸,眼窝深,光影落下去便有层次,眼睛又有神采,真正的看狗都深情。

尤珉月却心生厌恶,看多一秒都觉得添堵。

她别过脸去没有回复,周京便就着捧脸的姿势,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七厘米的身高差,一切都是刚刚好。

只是唇瓣的触碰、轻抿,非常纯洁的一个吻,却足够电得周京头皮发麻。

在尤珉月即将推开她之前,她自己倒识趣地分开了。

唇与唇之间牵连了一条细细的银丝,因为距离而缓慢拉长着,变得更细也更长了,最后”啪”地一下断开了。

抚着尤珉月下巴上那点看不见的濡湿,周京眼里的爱意蜜一般淌着,看尤珉月的眼神专注得甚至要将她脸上的寒毛都刻进大脑里,声音沙哑着呢喃道。

“有点苦。”

腰抵在突出的护理台,光滑边缘和后腰贴合,尤珉月退无可退。

只好拍开周京的手,把脸重重别过去。

“你说了只是上药的。”

在装潢得可爱温馨的母婴室里,尤珉月又怒又羞,黑发丛中露出的一点莹白耳朵尖都透着红。

周京觉得这样冰雪聪明的人老是被她这种无赖骗倒,确实有种反差的可爱。

电流从心尖蹿起,在尤珉月推开她要往外走的时候,她一个步子回到原位,弓腰整个抱住尤珉月。

迫使她往后靠,直到腰部再次贴合护理台。

脸埋进散发着冷香的脖颈里,周京的声音闷闷的,懒散得像是要睡着似的。

“抱一下,不弄你,说到做到。”

尤珉月被她的无耻行径弄得脸色苍白,她惊恐地看着那扇被反锁了的门,好似外面蹲守着洪水猛兽。

拍打着周京平直的肩,把她的飞行员夹克拍得”砰砰”作响,尤珉月很难不生气,抿着唇又被药粉苦到皱眉。

“快出去,别耽误别人用母婴室了。”

她独来独往惯了,特别怕耽误别人的时间,做不出给别人添麻烦的事。

周京却是与她截然相反的心安理得,脸在尤珉月的颈窝里蹭着,声音懒洋洋的。

“给我五分钟。”

“周京!”

咽下满腔的苦涩,秀丽的眉重重拧起。

尤珉月连大声说话都少,却不知道已经对周京怒吼过多少次了。

而对周京来说,尤珉月不理她对她来说才是酷刑。

你要说尤珉月骂她?不,那是在赏她。

脑袋被热气轰得乱蓬蓬的,心脏甜蜜地跳着。

“三分钟,不能再少了。”

“想回去了,那样就可以一直抱着你,我都要回西北了,看不到你我会死的。”

她声音越来越沉闷,北京话吞音又吞得严重,嗡嗡隆隆的像一群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叫。

联系前后听懂了,尤珉月才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去死?”

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尤珉月自己都惊了,指甲在置物台上重重一划,漆片卡进指甲,钻心地疼。

可比这更疼的是她的心,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竟诅咒一个人去死。

“我得活着,长命百岁,身体健康,还得要给你把尿。”

周京抱着她轻轻地左右摇晃,贴着她的脖颈仰着脸看她,笑得没心没肺,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尤珉月这才好受了一点点,但更多的还是超我对本我的指责,以及自我的深沉惭愧。

她对诅咒周京没有什么愧疚,更多的是遭受着内心的谴责。

语气尽量温和地提出建议,眼底却是寸草不生的荒芜。

“周京,你给你婶婶挂了心理科,你怎么不去挂一个?”

“好了,不跟你贫嘴了,安安静静的,还有两分钟,我说话算话,但在这之前,让我先充一会儿电。”

身上趴着这样一个难以忽视的庞然巨物,尤珉月度秒如年。

周京高热的身体温度透过织物传过来,惯用洗护产品残留的淡百合香萦绕鼻尖,让尤珉月熟悉又陌生。

相似的气味,习惯的体温都让尤珉月感到不安。

周京每次都是以这样一种强势的态度入侵她的生活、她的灵魂、她的身体,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很害怕,害怕变成和周京一样的人,害怕自己变成了全然陌生的自己,害怕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张惊讶的脸

让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望着婴儿蓝色的墙壁,尤珉月在心底默数着秒数,卡着"120"的当口把周京推开了,瞥了一眼对方迷茫的眼,直接越过她往外走了。

“欸!等等我,一起走嘛。”

周京反应很快地迈开了脚步,并圈住了她的手腕。

会员制的商超是单独一栋,占地面积开阔,商品也一应俱全,让人眼花缭乱。

周京推着购物车,还要和尤珉月手牵手,时不时还停下来不肯走,要尤珉月说点好听的才动身。

林林总总的东西一拿,购物车的空间已经填了一半了。

去结账的路上又转过生育用品专区,在一众品牌的安全套里瞄到了一面指套。

周京饶有兴致地看过去,挑眉中带着戏谑。

“这里竟然还有指套卖,会员制的商超就是不一样哈。”

修长的指在方方正正的硬盒上一一滑过,发出"磕磕"声响。

“螺纹、凸点、常规的,这还有冷茶、雪松、水蜜桃、草莓口味的,你要哪款?”

她平时说话都懒,有些音发得含糊,但这会儿却故意模仿了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念着。

羞耻感从脚底蜂拥而至,顷刻间被蚕食得只剩下一具干枯的骸骨。

尤珉月脸色绷得很紧,很想给那张不正经的脸来上一巴掌。

她正要咬唇,又想到周京的警告,于是后退了一步,将后槽牙咬得死紧,直到牙根发酸。

她的视线根本没法在那些指套上停留,超高道德感、自我约束的规范感让她对性的认知一直停留在淫秽、难登大雅之堂的下流之物。

每刻每秒都想逃,深吸一口气,眼睫颤巍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

“常规款的。”

手撑着购物车,周京眼里凝着笑,目光落在她弧度优美的唇鼻。

“味道呢?白茶、水蜜桃”

她还想着再念下去,就被尤珉月斩钉截铁地打断。

“白茶。”

“okkkk~”

周京把上面的每个款式,每个味道的都拿了一遍,散花似地洒在购物车的一角。

尤珉月再好的脾气都受不了了,火气"轰"地一下上升,烧断了理智。

“你既然早就有了选择,又何必问我?”

周京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去搂她扑了个空。

“别生气嘛,螺纹跟凸点是给我用的。”

尤珉月只想把她的脸往购物车里按,像暴力狂那样,不管不顾地发泄。

但最后也只是冷着脸,和周京保持着至少两米的距离,在周京结账的时候等都没等,就往外走。

周京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丢下购物车就去追。

“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商超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尤珉月没好甩开她给人当猴子围观。

面上结着冷霜,被周京好声好气地拉了牵了回来,像牵着一尊冷面玉佛。

大体是得体的,她们的这段小插曲没引来多少关注,引起关注的原因也是高挑好看的外形。

刚回到家,周京她老子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把她大骂了一通,声音从听筒里震出来,周京也不在意,翘着腿往尤珉月身上靠,嘴上"嗯嗯"答应着,面上却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从这通电话尤珉月知道周京"野"得连她老子都管不了,横行霸道、专横跋扈、为所欲为。

尤珉月最后的一条退路都被给切断了。

尤珉月宅,周末除了去超市采购以及约妹妹吃饭外,其他时间通常都是待在家里。

待在家里也不能总做那事,白天一天天地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大眼瞪小眼,或者换个说法是周京干瞪着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的尤珉月,在她的世界边缘徘徊,却始终没法进入到她的世界。

这让周京非常无力且挫败,于是周京软磨硬泡地把她带出去透透风、沾沾人气,带她满胡同地遛弯,去找那些隐在老街深巷里的老北京小吃。

“而且近段时间天气好,秋高气爽,天气晴朗,晒晒太阳不仅可以促进维生素d的吸收,还可以改善人的情绪、放松心情,你看你工作这么忙,天天不是在鉴定中心就是在家,专家都说了要多去视野开阔,头顶没有遮蔽物的地方活动!”

侃得天花乱坠,蚊子似的在耳边”嗡嗡”,让尤珉月想把她的嘴给缝起来。

下午的光景天热,尤珉月里面穿了件薄打底,外头套了一件黛绿色的针织外套,搭配浅蓝色直筒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露出点脚踝,纤细而雪白,薄薄的皮肉包裹着细细的骨动起来时引起的细微明暗变化则更为一绝。

除了左腕戴她那只戴了好多年的浪琴手表外,再无任何装饰,就连包也没有,不讨好、不谄媚,清凌凌的漂亮。

当那抹绿撞进视线的时候,周京眼睛惊艳地闪了闪,她还是第一次看尤珉月穿颜色这么浓郁的衣服,特别是在暖融融金灿灿的秋日里,走在红彤彤的树叶底下,那一抹浓郁的黛绿遗世而独立。

胡同里有遛鸟的、骑二八大杠的老头儿,三三两两围着看下棋的、步履轻快背着小宝要去打太极的,还有会搜罗地方来玩的年轻人,云雀似的叽叽喳喳地飞过。

两人并排走着,这老胡同旧有旧的好处,每一处都印刻着老北京人生活过的痕迹,热热闹闹的,尤珉月在这儿身上都添了几分烟火气。

周京看着她被太阳晒得微红的侧脸,心里喜滋滋的,挽着她的手腕,那针织衫分外软糯,贴着皮肤就像陷进了一团有实感的云,舒服得很。

指尖捏了点面料摩挲着,周京在心里”靠”了一声,心想得问问尤珉月这衣服上哪买的,可真会买。

周京的手又黏黏糊糊地牵过来了,尤珉月有些恼地再次把她甩开,这次听到的不再是周京腻得人掉鸡皮疙瘩的”宝贝儿”了,而是紧张的一句。

“小心。”

紧接着尤珉月就感觉手腕上传来了一股大力,重心偏移,身体倾倒。

周京紧紧倒靠在砖墙上,她则被牢牢护着,车轱辘堪堪擦着她的脚滚过,激起阵阵扬尘,一个咬牙蹬脚踏板的小子”唰”地一下从她眼前飞过。

周京人还没站直,就拧着眉瞪着眼,朝那小子骑着车歪歪扭扭的背影扯着嗓子嚷。

“嘿!你小子不长眼,骑车不知道看路啊!”

那把自行车骑得风驰电掣不走寻常路的半大小子头也不回,声音倒敞亮。

“对不住咯——”

轮胎磨擦地砖发出”嚓”响,身体摆尾似地一摆,脸上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山地自行车也似乎到了极限,要散架似的发出”咯吱”一声响,随后人就在胡同口消失不见了。

一个拐弯看得人心惊胆颤。

要是刚才把尤珉月撞一下,那可真不得了。

周京这才扶着墙站稳了身,先是上上下下地把尤珉月打量了个遍,拍去她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牵着她的手往里拉,跟自个换了个位置。

“你往里边走走。”

宝贝似的攥着尤珉月的手,把她温凉柔软的手细细捏了个遍,还是忍不住埋怨。

“这小子精力也忒旺盛了点,我看是学校布置作业少了,不在家写作业,一天天地在外边疯玩。”

尤珉月对谁都挺包容的,只是她的包容心在周京这儿实在有限。

薄凉地乜了她一眼,幽幽地说了句风凉话,“你不也半斤八两。”

尤珉月这话有两层意思,既指周京小时候又指她现在。

周京愣了一下,没想到尤珉月会搭话,一下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是是是,我小时候比他还皮呢,天天在大院里带兵打仗,天天挨骂被揍,我爷爷拿这么粗的棍子把我揍得满地找牙”

她用食指和大拇指圈出一个圈,往前走出一步,再回头龇牙咧嘴地冲着尤珉月耍宝。

尤珉月的脸隐在没光的屋檐下时,就像浸在冷泉里的白玉,白的脸,清黑的眼睫和眉毛,唇色是一种极淡的樱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眸不见丝毫波澜,生生逼出一种清丽到极致的艳来。

可等她走出屋檐,被那暖光一照,清黑的眼瞳盛满了光,一下就熠熠生辉了起来,走到光处的时候她眼睛会眯起来一点,纤长浓密的眼睫小扇子似的簇拥着她的眼,轻轻扇动,简直颤到了周京心底里去了。

而且那白脸上细微的寒毛在阳光里茸茸的可爱,就跟水蜜桃似的。

周京怎么看也看不够,真想捧着她的脸热烈地亲一口,可在外头搞这些肯定要惹她生气,只能舔舔干燥的下唇止止瘾。

迎着内心的激动,周京越讲越嗨了,开始口无遮拦地批判了起来。

“前些天二中有个高中生就因为老师说了他几句,转头就跳楼了,把人家班主任都吓死了,只不过赔偿跟家长谈拢了,消息压着外边儿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跳楼,要死要活,闹抑郁症的,心灵要么是真的脆弱,要么就是装的,我看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人也变得矫情了,我们小时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也没见谁有那些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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