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合照;交个朋友呗(1/10)111 折月亮
过了小半周,忙过那一阵的周京按捺不住躁动的小心脏,又去撩拨尤珉月。
“尤法医你在吗?在吗?”
“我想给你送面锦旗可以吗?”
她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尤珉月手头上正接了刑侦的案子,身穿一次性隔离衣,戴着口罩,清冷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缢死因为靠自身重力受力,所以力量较大,会同时压闭颈部动静脉,和勒死的力量只能压闭血液回流的静脉不同,缢死的尸体一般面部和眼睑的出血点没有那么多、那么明显。”
尤珉月一边轻摆受害人的头部,露出更多颈部,一边详细地解说着。
一旁研习的小助理非常认真地听着,奋笔疾书地记着笔记。
直到解剖完成后,细细做好了消毒,尤珉月这才看到周京发来的消息。
强势逼人的热络打破了她的社交习惯,让她感觉不是很舒服。
颜色浅淡的唇重重抿着,垂眸时漆黑眼睫投下的黛色阴影透着冷不丁的漠然。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这是我该做的。”
“尤法医你实在是太客气了,锦旗还是要的,我都已经做好了,你看今儿下午有空不?”
尤珉月拒绝得还是挺明显的,但周京还是觍着脸打哈哈,直接把”我就是要过来”六个大字甩尤珉月脸上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有些愠怒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连回复也不想了。
“收拾收拾去食堂吃饭了。”
小助理艰涩地咽了咽唾液,一脸纠结。
“尤老师,咱刚解剖完就去吃饭吗?”
尤珉月顿了一下,她的脸在冷调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淡漠、不近人情,但话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和严厉。
“吃不下先不吃,等你下午什么时候饿了能吃了,给你点个下午茶。”
小助理抱着记事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自己点就可以了。”
骨感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最近刑侦口转来的工作多,通宵连轴转,尤珉月累得有些头疼。
就算皱眉,她的面容也是清丽至极,憔悴的眼神和苍白的唇色为她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脆弱。
她呼出口气,“没事,你们实习工资低,我这边能照应的都会照应着,你不用客气。”
小助理陈莉听到后都要哭了,抱着记事板朝她鞠了个躬,连声道。
“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尤珉月挺照顾她的,听说过她的实习工资后,每个月还自己掏钱额外给她转两千块钱,说辛苦她帮忙。
陈莉简直感激涕零,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被分到尤珉月手上的时候她还想自己完了,尤珉月一看就是那种很不好讲话还特别严厉的人。
但是没想到,尤珉月是她同年级同学中最好的见习老师,别的同学都可羡慕她了。
下午尤珉月在办公室忙着写报告,走程序,拿着锦旗的周京笑盈盈地就走了进来,一瞄到电脑前的尤珉月眼睛都亮了。
“尤法医,好久不见!”
看久了电脑的眼睛有些疲劳,视线突然从冷光屏幕转到周京身上还有些不适应,眼睛里蒙了一层薄薄的雾,短暂的迷茫看人时有些空,空灵得让周京想要舔一舔她的眼珠子。
尤珉月愣了一下,瞥见她手上的圆筒状物体才想起她的擅作主张。
“是你啊。”她声音淡淡道。
周京却很高兴自己能被记住,一边拆锦旗一边道。
“我来送锦旗来了,感谢尤法医为人民服务!”
办公室的其他人闻言都围了过来,对着锦旗上的八个大字啧啧称奇。
“尽职尽责,热心服务。”
人越围越多,被围在中间的尤珉月也越来越尴尬,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同事的问题。
更糟的是这边的动静惹来了旁边办公室的人驻足,挤在办公室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吵得尤珉月头疼。
最后好不容易挨到了拍照环节,尤珉月心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看镜头看镜头哈,珉月笑一笑,别太严肃。”
一个热心的同事自告奋勇要给她们拍照,站在前面指挥着。
尤珉月只好扯了扯唇角,勾出点笑意。
同事摆出专业架势,放出豪言要拍出可以上版面的照片,繁琐地调整着角度和光线。
尤珉月等得有些不耐了,旁边的人却突然凑近,手臂挨着手臂,温热的肌肤触感透出亲密的姿态。
过近的距离绷断了尤珉月的安全线,她下意识地要往旁躲,却听到一把压得低低的嗓音从右上方离耳朵很近的位置传过来,震得耳朵都麻了。
“别动,要拍照了。”
清新薄荷气息笼罩着她,裹在衬衫和垂坠西裤里的身体僵着,笑也凝在脸上,相当不自然。
属于另一人肌肤的温热和弹性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深深地刻进了尤珉月的神经。
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因为太过陌生而导致的不适。
尤珉月享受一切尽在掌握的安全感,一旦有事情超出她的掌控她便会很不安。
直到拍照的同事比了个ok,她逃也似地离开了。
于是最后拍出来的成品就是周京紧紧贴着尤珉月,笑得一脸乖巧,尤珉月表情淡淡的。
自从有了送锦旗这一契机后,周京找尤珉月聊天也就放松了些,厚脸皮也上来了。
尤珉月会回复她,只不过往往总是要隔那么个一两个小时,在忙完了所有事情,把微信里的小红点消除掉的时候就会回复她的消息了。
回也只是回"嗯""是的""还好"这样一类浇灭人激情的话,但周京一根筋,爱啃硬骨头,喜欢迎难而上。
微信上约了好几次尤珉月都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婉拒,后面还是在李建华的牵头下约出来吃过两顿饭。
期间周京好不殷勤,尤珉月却依旧不为所动,李建华很识眼色地早早离场,把雅致的日式小包间留给两人。
喝了点清酒的周京装作微醺,笑着越靠越近,大猫似地把下巴磕在手臂上,一歪头,发梢还会拂到尤珉月手臂上。
轻轻柔柔的,带来微微的酥。
只越界那么一次,尤珉月想收回手人家已经坐好了。
掀开薄薄的眼皮射出漫不经心的视线,腰背从衣服下拱起的弧度透出慵懒的意味。
和周京对上视线的时候,尤珉月感觉自己像极了被大型猫科动物盯上了的猎物。
眼皮重重跳了一下,残留的一点芥末辣得舌尖瑟缩。
只听得周京翘着嘴唇说,“珉月我感觉你真的很合眼缘,咱俩交个朋友呗。”
垂眸落在面前大麦茶的淡咖色涟漪上,眼瞳微动,再抬眸时已是如深潭般波澜不惊。
“抱歉,我比较喜欢独处。”
尤珉月的性子淡,性格也相当慢热,能保持联系的朋友就只有大学的一个合得来的同学,工作后两人聚得也少了,只偶尔会在微信短暂交流。
周京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笑也僵了,抿了抿愈发干燥的唇。
“试试嘛,我可是良民,不会吃了你的。”
尤珉月双手静静搭在桌沿,声音里染了几分冷硬。
“别麻烦李主任了,你混得这么开,也不缺我这一个朋友吧。”
周京哪被人当面拒绝过,从来都是她给人耍脸色,让人滚,如今却在尤珉月这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瘪。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郁闷的气体膨胀着冲向大脑,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一把扣住了那只白净的手,修长手指攥紧了,用了些力道地生怕人给跑了。
“我要是说真就缺你这一个呢?”
她稍扬了下巴,眼里分明是张扬骄傲得不容人拒绝的神色,等看到对方眼里增添了几分警惕,又先一步地松开手退回来。
“再考虑考虑嘛。”
手握成拳,残留的细腻触感像一团轻薄的云般被锁在掌心里,希望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触感消散得再晚一点。
看过来的目光比清酒还要柔冽,射过来的两把冷刀子叫人心口一痛。
唇瓣轻启,声音清冽,小包间的柔光都无法使她身上染上半点温和。
“我们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好聊的。”
她知道周京的身份,没有这个习惯也不想花精力去应付一个与自己人生轨迹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她有自己的世界,无需社交无需操心,更不希望被打扰。
周京只能尴尬地笑笑,饶是再怎么能侃,面对尤珉月的拒绝都憋不出一个字。
“失陪了,去一下卫生间。”
她要站起来的姿势很美,挺而不僵,亭亭玉立,修长冷白的颈有着纯净美好的弧度。
周京的目光粘在她颈上,舍不得抽出来。
“哦哦好,你去吧。”
尤珉月走了,小包厢里似乎还留着她身上冷淡的香,周京往她的位置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把那若有似无的香吸进肺里,百无聊赖地啜饮着清酒。
十分钟过后周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看着空荡荡的椅子不知道想起些什么,突然猛地打了个激灵,脸色阴沉,"咯吱"一声推开深色的木椅,往外走去。
把洗手间的隔间尽数推开,空荡荡的洗手间告诉了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但她还是不想相信,跑去收银台问有没有看到镜花水月包厢出来的白瘦女人。
收银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对尤珉月很有印象。
“哦她呀,她已经结账走了。”
说完后又狐疑地看着周京,仿佛在问"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她走了你怎么还没走?"
周京愤然转身,尤珉月没有带包,她说出去上洗手间,拿了手机就走,连声告别也没有!
周京郁闷极了,约了几个朋友打牌,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会儿更是一点就炸。
把那象牙做的老牌子往猩红桌布上重重一丢,英气的眉重重拧着,煞气氤在眉心。
“靠,什么狗屁牌面。”
陶沁怡可不惯着她的臭脾气,也是心疼自己的好东西,气得肝疼,葱白的指颤着,圆眼怒睁,大骂道。
“周京你他娘脑子被驴给踢了?抽疯了?你知道这是多老多贵的东西?你丫的就配玩儿塑料的,尽糟蹋我的好东西!”
“体谅点,京儿最近感情不顺。”
程冰把那砸到自己跟前的牌捡了起来,往中间轻轻放下,随后打出自己的牌。
陶沁怡是最八卦的,一听到这个便双眼发光,“快说快说!”
周京这才把追人被拒的事情说出来。
坐她对面的却笑得轻松,唇色暗红,风情摇曳中透出不择手段的狠劲儿。
“还有我们周格格追不到的人?下药强上,霸王硬上弓,再留点照片,还愁她不从吗?”
周京打出个二筒,眼刀剐了人一眼。
“你这叫牢底坐穿招吧,出的什么损招。”
她这段时间在尤珉月跟前表现得跟蠢二哈似的,但她实际上是又酷又飒的杜宾。
呃,把自己比做狗也是没谁了。
周京皱眉。
“格格还怕这个?这可不像你。”
那人笑着推出张牌,笑意愈发秾稠。
周京确实有想过,拿枪顶着人的腰还能不从?
但她不想这么对尤珉月。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向被捧着的周京乐意捧着尤珉月,要是尤珉月能对她笑一笑,像对那个小女孩似地对她温柔一点,她不知道能有多开心。
可这些看来都是奢望。
但朋友的话确实提醒了她,既然迂回路径不行,考虑强攻策略也未尝不可,老跟人家说做朋友做朋友,人家一高知分子能缺她这个朋友?
订花送到人家办公室,蝴蝶洋牡丹,香雪兰每天都不重样,并大胆表白,落款总是她字迹潇洒的一个"京"字。
直白热情地让人做自己女友。
“我喜欢你,你看我怎么样?”
相比于周京的热切,尤珉月冷淡得叫人望而生畏。
“我不喜欢你,还有,花别送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可以给我个机会吗?我爷爷是将军,爸爸做生意,我自己是处级,我条件还算可以,人长得也不赖。”
周京的笑容比那天上挂着的太阳还要耀眼,恣意洒脱,是个坦率问心无愧的性子。
不说她的家境,单凭她的外表也是顶优秀,顶抢手的。
“我拒绝。”
尤珉月明确拒绝,连个忽悠人的理由也不给。
周京明显被噎了一下,说话不经大脑。
“我没听说你正在交往啊。”
尤珉月冷冷地笑了,“这跟我拒绝你有关系吗?”
但周京还是不死心。
既然单独送花不喜欢,那就给整个办公室的同事买下午茶,奶茶蛋糕、地地道道的老式糕点、冷卤,雅的糙的,每天都不重样。
她性格热情开朗又接地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要想存心讨得一些人欢心那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才几天在这办公室就混得比尤珉月还开了。
办公室里年纪大的喊她小周,年纪小的喊她周京姐。
对于过来的意图,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不会跟外人宣称要追求尤珉月,只是客客气气地作着揖。
“是我朋友,辛苦大家帮忙照应着。”
吃人的嘴软,办公室的同事成天把小周周京姐挂在嘴边,对她一致好评,人品好性格好,还接地气,小尤交的这朋友简直了,说罢还竖个大拇哥,满脸的艳羡。
只有尤珉月不为所动,态度始终冷冷淡淡的,不见转变。
大家就以为姐俩闹矛盾,自发地在尤珉月跟前劝导,说周京的好话。
能阻挡得了周京送花,没法阻止她送下午茶,那是给给整个办公室的,又不是单给尤珉月一个的,拒绝的话也是相当不合适,不知该从何开口,只能受着。
周京此举的恼人之处尤珉月可算是见识到了,对方成天在她跟前晃着,关键她还不能生气,因为人家也没找她唠嗑,只是逗得办公室里的人阵阵欢声笑语。
唯有回到家才能安生片刻。
这天周京大包小袋地提了下午茶,才到门口便热络道。
“下午茶时间~”
她的声音吸引了一办公室的目光,潮水般的感叹随之涌出,有人激动起身欢迎,说着"又破费啦",人已经小跑到门口帮忙提东西了。
“周京姐你是掌管下午茶的神!”
“感谢感谢,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啦~”
周京一边说着"是港式下午茶",一边往里走。
有人摩拳擦掌,跨出工位也跟着往前边走,手头上正忙着的同事也把脑袋探出来,欣喜又焦急。
“周京姐今天来的忒早,我这手头上有个要紧活还没干完呢!”
周京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
“都有都有,等会给你单独留一份。”
周京这阵仗着实像大明星出行,人群夹道欢迎,蜂拥而至。
堪比敲锣打鼓的动静大到让尤珉月无法忽视,耳畔的嗡鸣实在恼人,黛眉颦蹙,她朝门口的方向瞥去一眼。
浅淡悠远的眼神正好跟周京的目光对视上,只见她漆黑明亮的眼惊喜地闪了闪,接着面上的笑便似被拨乱的金光湖面,数千片的折射面细碎地闪烁着,晃得人眼花。
淡色的唇抿出柔软的褶皱,视线错开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目光定了定,聚焦后,才看清上面的方块字,键盘又敲出清脆声响。
权当她是透明人,态度冷淡极了,别说给个笑脸了,就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是个人都要被伤到心了,只有周京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心以为自己的热情烈焰能够融化对方的寒冰。
她自己对着尤珉月的方向展现灿烂笑容,提起脚步便往里走,来了好几次,对这办公室的布局再熟悉不过了,熟稔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把打包带里面的奶茶、点心拿出来摆好,招呼大家来吃。
一个大姐笑着掐了恰腰上的肉,嘴上说着,“小周天天投喂,都快长胖了。”
但手已经伸过去了。
周京很有眼力见地把蛋挞奉上,乐呵呵道。
“哪里胖了!中国人个个都是瘦子,你看人家老美,180斤都穿均码,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况且能吃是福,等老了吃不动了吃啥都没滋味的时候欢欢姐你就要哭了。”
她的话总是一套一套的,把人哄得心尖儿淌蜜,欢欢姐的圆脸上堆满了喜滋滋的笑,开心地接过蛋挞,一口一大半。
“味道还行不?”
欢欢姐用手接着蛋挞酥脆的渣,重重点头。
“特别好,小周总是能找到好吃的。”
忙完了手上活的小姑娘也挤了进来,看了满桌的港式奶茶、蛋挞、西多士,垂涎不已。
“哇,谢谢周京姐。”
等把周围人照应了个遍,周京才拿了杯单独包装的伯爵奶茶和一盒两个的蛋挞放到尤珉月桌上。
手扣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她桌沿,矮下身,虽然没有肌肤接触,但过近的距离和把尤珉月圈在怀里没什么区别。
周京是爬楼梯上来的,两手提了满满的两大袋跑上四楼,身体正热烘烘地往外散发着热气,心跳声也如擂鼓般在尤珉月耳边响起。
冷气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作用,尤珉月感觉自己被一团湿热的气和闷声包裹,对方身上残留的洗护用品的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
私人领域被放肆入侵,这让尤珉月相当不适且烦躁,落在桌上的手指绻紧了,指关节在薄薄的肌肤上绷出淡淡的青。
只听见周京那口京腔压得低了,慵懒而漫不经心的语调添了几分稳重。
“三分糖,不甜,奶味浓,你尝尝好喝不,蛋挞够酥,蛋香浓郁。”
还没等人拒绝,又轻巧地转过身去,热情地跟人攀谈着。
“芬姐我刚进来的时候您说什么呢?看您满脸愁。”
一提起这个事,芬姐嚼着醇香的蛋挞都不香了,面露苦色。
“还能愁啥呀,孩子上学的事,我们家学分还差点,眼看着就要分到通州去了,愁得头发都白了!”
“这有啥可愁的呀,芬姐你把孩子的信息跟心水的学校发我,我等会儿就去找教育局的朋友帮忙。”
周京说着就把手机掏了出来,点开二维码让芬姐扫码添加好友。
芬姐唇上还粘着酥,眼睛瞪圆了,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一句抱怨的话,人家听了还真要帮忙。
连忙摇头,“这,这可不敢麻烦你。”
周京无甚所谓地摆了下手,“嗐,这算什么麻烦,就一句话的事情,那小子还欠我的,对他不用客气。”
说罢还搞怪地眨了眨眼,主动从芬姐桌上拿起手机,让人解锁了后扫码添加好友。
后边围了一圈,便显得尤珉月这边尤为清净。
奶茶杯上凝着水珠,完整的冰块在里面晃动,碰撞着发出脆响,放在手边的蛋挞还散发着热气,是买了后马上开车送过来的。
周京在待人接物这块实在用心且讨喜,也怪不得办公室的人喜欢她,天天念着她。
只不过因为她的贸然出现,给尤珉月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办公室的人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小周、周京姐,打听她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闹矛盾了,周京人这么好就算闹矛盾气液要消了云云。
如今周京又无事献殷勤,做给谁看的她自己心里有数!
今天芬姐的事情她这样开了先例,到时候办公室少不了会有人向尤珉月求情请周京帮忙办个事。
尤珉月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习惯应付办公室的这些人情世故,她只想跟同事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办公室关系,下了班谁也别打扰谁。
可周京这么一搅和所导致的后果每每想起都令她心烦。
尤珉月回头看了一眼,周京背对着她,到下巴长度的头发齐齐堆在颈后,白t塞进宽松的工装裤里,掐出一段锋利的腰线,高挑的身材斜斜抵在办公桌上正同人聊得火热。
男的女的、年长的年少的,周京都能跟人家聊到一块去。
脚撑在地板往后退,带轮子的办公椅便滑出些距离,尤珉月起身,对着那抹高挑修长的背影说了句。
“周京你跟我出来一趟。”
周京闲散的站姿即刻站定,欣喜地转过身来,鞋底快速磨擦地板,发刺耳的一声”咯吱——”。
“欸,来啦。”
她脸上绽出一多笑花,被阳光烘烤成浅麦色的脸灿烂得好似向日葵。
阳光、明媚,足以驱逐一切的阴湿、晦暗,有一种强势的敞亮。
是尤珉月从来没有过的笑容。
她并不羡慕,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态度,更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只是因南辕北辙的人或物自发引起的对照。
尤珉月转身便走,听到周京在她身后开朗地跟人解释。
“我先出去,等会再找你们唠!”
紧接着便是”嗒嗒”赶来的脚步声,在走廊轻轻地漾开,和着蝉鸣,恼人地钻进耳朵。
被阿姨拖得锃亮的磁砖地板隐约反射着人形轮廓,周京的目光便从地上的那团模糊映像往上看,先是一双柔软的小牛皮乐福鞋,几乎没有声音地踏在地上,白色阔腿裤裤脚盖住鞋面,上衣扎进裤腰里,抽扯出富裕的空间,腰身细窄的轮廓便在轻薄的衬衫下若隐若现。
尤珉月今天穿了一件杏色桑蚕丝的衬衫,后面有几道风琴褶,后颈的位置由一颗圆润的珍珠扣成的一个镂空的圆,露出小片冷玉般白皙的肌肤。
很是简洁柔和的穿衣风格,很普通的单品,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种极清丽秀美的感觉。
在周京的记忆中尤珉月基本都是这样的穿衣风格,衬衫加长裤,不怎么露肤,很少穿短袖,即便在大夏天也是长袖或七分袖衬衫,吝啬地只露出一小截皓月似的手腕。
但那股子冷淡禁欲的劲儿即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能勾起她的躁动,总是要去寻她裸露的手腕、修长的颈项。
那抹冷白数次进入她的梦境,被吮得泛红,留下占有的指痕。
她太稀罕尤珉月了,抓心挠肺地想抱她,和她睡一个被窝里。
被尤珉月的冷淡浇灭的火焰一次又一次地蹿起,直到熊熊烈焰将她自己也烧成了灰烬到了。
短短十来米的路,周京思绪翻飞,一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的珍珠,如此圆润、莹白,适合被捻在指尖细细把玩,也适合被含在嘴里用舌尖和唾液挑逗。
狎昵的幻想膨胀,头脑也跟着发热。
尤珉月刚刚停住脚步,跟到她身后的周京跨出去的脚步却收不住了,看着尤珉月又喜欢得紧,于是干脆主动发起了攻势,飞快地吻了下她的脸颊。
“对不起咯,今天来得急了,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之前她都是会在微信上跟尤珉月说她今天买了什么什么,大概几点过来云云,虽然尤珉月不会搭理她,她也乐得跟对方汇报。
这次是刚买好东西就接了个要紧的电话,在车上谈了一路,也就忘了给尤珉月发消息了。
脸颊冒昧的柔软触碰让愠怒在眼底灼烧,尤珉月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距离,脸色完全冷了下来,清冽的声音被窗户席卷而来的热风刮到周京脸上。
“周京我已经拒绝过你了,你是不能理解”拒绝”这个词的意思吗?”
嘴唇冷硬地抿着,她颦蹙眉头升起愠怒的样子竟冷艳逼人。
周京整个给电麻了,脸上的盈盈笑意顿了一下,接着又灿烂地笑着。
“我太喜欢你了,想追求你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并不适用尤珉月,她面上结着冰霜,眉眼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抗拒。
“如果让别人难做是你喜欢一个人的表现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她们的位置在走廊尽头,手边有一扇窗,绿意盎然的榆树枝丫伸展,枝条被风吹着敲响玻璃窗,”磕嗒、磕嗒”。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周京心下一咯噔,笑容垮了下来,她咬了下唇,语气突然放得极软,像是在哄人又像是在撒娇。
“好嘛好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不来就好了,别生气嘛,咱们有商有量的。”
她伸手去抓尤珉月的手腕,却被毫不犹豫地拍开。
尤珉月看了她几秒,看到她神情明显焦灼不安后,才声音缓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
“周京,你真的很烦、很讨人厌。”
她们的距离近到咫尺,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的寒毛,所以尤珉月自然没有错过周京眼瞳的瑟缩。
周京心口像是被挖去了一半,空落落的,她张了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珉月也不给她机会,侧着身子绕过她便往回走,留着那抹高挑的身影在热风里僵硬,轰然倒塌。
尤珉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用流水反复冲了几遍被周京吻过的脸颊。
被冒犯的尤珉月愤怒极了,可良好的涵养、匮乏的人际关系经验叫她说不出更过分的话以斥责周京。
一时间羞耻与气愤让她的情绪翻涌着,”哗哗”的水声中,双手捧着水不断地往脸上浇。
等她抬起头时,镜子里的是一张被冷水刺激地眼眶微红的脸,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砸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堆到手肘的袖口耷拉了下来,沾了水,湿哒哒地贴着她的手臂。
浸了水的尤珉月看起来更白了,没有人情味的冷白,在在背光的阴凉洗手间里简直白到发光,以此便又衬得她眼眶红得突兀,红得脆弱。
她垂下眼,漆黑的眼睫将眼里的红意挡住。
她如冰雕般矗立,神色漠然。
尤珉月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上楼去了解剖室。
她那好学的小助理陈莉跟队出刑侦现场并拍了些好些照片,如获珍宝地捧着相机回来了,一进办公室闻到香味就知道那个又飒又酷的姐儿过来了,眼睛往座位一瞟,果然,给她留的那一份已经放到她那张小工位上了,再往旁看,尤珉月桌上也有一份。
公车空调不给力,从郊外一路开回来人都快给烤干了,汗黏在衣服上又贴着皮肤,别提多痛苦。
但是一想到能大口喝冰凉奶茶,陈莉便感动得涕泗横流。
环顾一周,却不见那飒姐儿人影,办公室的其他人也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工位上。
陈莉喜滋滋地把吸管戳进奶茶里,猛吸几口,瞬间消灭了一半,打开装蛋挞的盒子,里面蛋挞、西多士、芝士波波肠那些都有。
用签子插了个波波肠,一口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又插了两个,放好签子。
陈莉给她师傅发消息。
“师傅您去哪儿了?奶茶不喝了吗?”
“在解剖室准备,你吃完再过来吧,我这边不急。”
“谢谢师傅!”
“我桌上那些你拿去吃,或者给你同学,别浪费了。”
“师傅你不吃吗?”
“嗯。”
陈莉咽下波波肠,知道这便是话题的终结了,遂欢天喜地地叫楼下的舍友来接奶茶。
解剖的遗体是刑侦队刚从玉米地里挖出来的,身上全是泥土,部分躯体甚至出现了白骨化,处理起来非常吃力。
尤珉月主导,陈莉帮她打下手。
陈莉站两个小时都要虚脱了,但她看向尤珉月时对方还跟没事人一样,极专注地处理着遗体,并且还跟她讲很多注意点。
“注意看身上有没有致命打击造成的伤,不同的器具攻击人体回留下不同的痕迹,生前攻击和死后攻击都会有差别注意看指甲缝隙,人在抵抗的时候指甲缝隙可能会留下对方的皮肤组织、血液残留,如果有戴戒指的更要重点关注”
等处理完,两人在洗手池洗手,丰富的泡沫堆在手上,七步洗手法的顺序已经刻进了尤珉月脑子里,不用想,身体已经本能地那样去做了。
陈莉看着尤珉月包进擦手纸里的手,纤长白皙,漂亮得可以去做手模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看两眼。
在尤珉月投来注视目光时,着急要找话题,问出了她想要把舌头咬下来的话题。
“师傅,上次的玫瑰是不是也是周京姐送的?”
办公室的同事都在猜是哪个才俊在追求尤珉月,但作为姬女的陈莉一眼就看出了周京喜欢她。
尤珉月翻着记录,抬眸给了陈莉一个眼神,淡声道。
“怎么说?”
“悄悄告诉你,师傅其实我是女同,我有姬达,能够感觉到周京姐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出去,我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的!”
陈莉言之凿凿地伸出中间的三只手指,做发誓状。
“什么是姬达?”
“就像雷达一样,diudiudiu,嘿嘿。”
陈莉一脸兴奋且自豪地比出射击的动作。
尤珉月把记录放下,手压在笔锋有力字迹清隽的纸张上。
“今天的报告你来写,下班前交给我,我要检查。”
“啊?师傅”
现在都五点半了,她不想加班啊。
要是尤珉月自己写的话最多半个小时就弄完了,但是她是个菜鸟,不行的哇。
“你有意见吗?”
清明浅淡的目光越过摆放架,落到陈莉脸上。
陈莉不由自主地站直了,像军训时偷懒被教官当场抓包,可怜地讪讪道。
“没,没有,我这就回去写。”
她眼神瞥到尤珉月手下压着的记事板,望眼欲穿,双手合十。
“师傅可以参考下您写的记录不。”
尤珉月把手一抬,陈莉生怕她师傅反悔,两个大跨步拿起那记事板,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等她出去后,尤珉月才靠在台面上,头疼地扶额。
周京打小就是院里的孩子王,特别调皮,成天带着一群同龄的孩子疯玩、恶作剧,把大她好几岁的男孩揍得嗷嗷叫,从小就知道靠”武力”能简单粗暴地解决一切问题。
后来进了部队,那更是一个等级森严,看个人能耐的地方,只要你实力强,想要的都能有。
所以当她按照从小培养的思维——想要的就积极去争取,在面对尤珉月时却屡次吃瘪,苦不堪言。
一个电话把尚秀文约出来喝酒。
当她看到对方半新不旧的小飞度时,冷嘲地挑了眉。
“怎么开这破车。”
尚秀文见怪不怪地瞥了她一眼,并往她背上锤了一下。
“唉哟您不知道在机关单位干活要低调吗?我要是开辆保时捷过来上班,都不用明天,今晚就能有我上了那秃头局长床的谣言传出来。”
阴阳怪气地拉长了尾音,“你是不知道,我是如履薄冰啊。”
“你单位的人不知道你什么来路?”
“老头子说了让去基层磨砺,你当说着玩的?”
“这么低调?”
“那不然呢?”
尚秀文把衣服下摆拉出来,解了两颗扣子,把盘好的头发散下来,弄了个中分。
对着手机看了看,总算是不那么呆板了,又从包里拿出根口红抹,一边涂口红一边挑着眼睛看她。
“说吧,叫你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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