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由摇头：“我偷偷过来的，我哥应该不知道。”

他至少不该觉得一个男人可爱，就算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顶多就是个小男孩儿。

这也是顾辙所认同的。

肉体之下，空的只剩利益。

但顾思由却很听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又怕耽误他办事，退而求其次。

他实在太耀眼，美得张扬又锐利，却因为沉静又冷清的气质而削减，变得柔和很多。

“你过生日的时候珺书和她姑姑也来了，你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家晾在一旁，我教过你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嗯？”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这糟透了！

盯着弟弟时，他的眼神总会温柔，至少不比在外那样凌厉，不会咄咄逼人，甚至温言软语地哄慰。

“吹多久了，胳膊压得不疼眼睛还能不酸啊？”顾辙把他拉过来，揉了揉他压得满是印子的胳膊。

现在连游戏转盘，顾思由都只能拿个低保。

至少在他眼里是的。

站在镜子前孤芳自赏的小玫瑰有些闷闷不乐，直到辛勤照顾他的园丁进来，告诉他别哭，要笑。

顾思由并不能完全理解什么叫般配，但他觉得，般配应该就是祖父母跟父母，因为他们非常恩爱。

看着之前闷闷不乐，现在却满眼星星的

他的想法险些一览无遗。

园丁沉默，果然玫瑰难养。

顾思由没办法再拒绝哥哥三番两次的恳求，更何况好像确实是他做的不太对。

杨风清递出了请柬。

孟珺书从善如流地笑着回应。

他不太理解孟珺书的意思，却也无心深究。

他眼神刻意躲闪，伸手去扶顾思由起来。

‘我哥应该不知道。’

顾思由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碰到他，下一次的下一次又要多久……

微信上妈妈发来的语音他听了，三条有两条都关于孟珺书，无非是让他今晚好好听话，不要耍性子。

顾思由悄悄去瞄男人的眼睛，却发现被男人一头长发堪堪挡住，变得模糊不清，晦涩不明。

“不行的，这个咱们得去，你不去的话爷爷跟妈妈都会不高兴。”

顾思由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这里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因为顾思由现在见到了那个花光他所有运气，还令他魂不守舍的杨先生。

“就这么跑出来，你哥不管你？”

顾思由一怔，他不想去。

“晚上带你出去，你要是困的话中午就睡会儿吧。”

……小男孩儿更不行。

而这种关系都在他们十五岁的时候被打破了。

毫无疑问，就算今天莺歌燕舞百花齐放，这张脸也依旧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

顾辙的靠近，使他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好像笼着秘密的那块幕布被掀开。

这个名字近年来很家喻户晓，顾思由也知道，作为一代偶像剧女王，她的很多作品都万人空巷。

将悲喜完全系在另一个不知道付出会不会有结果的人身上，又真的值得吗？

一想到你，我就睡不着了。

“哥。”他没敢看顾辙。

他边说边活动了一下受伤的那只手的手指，虽然牵动伤口有些疼，但问题不大，他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是当然，今天来的人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想和他谈合作。没办法，他实在太优秀了！”孟珺书捧着脸回答。

哥哥本身的靠近并不会使他害怕，可他心里装着一个还不能宣之于口的人。

那一刻，他有点想去打招呼，却在看到下一秒的场景时顿时不敢上前。

杨风清的出现实在太新鲜，他是顾思由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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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正在输入中……

送来的衣服很低调，是一套很简单的蓝色西装，样式有调整，并不传统也并不繁琐。

可他也不愿意乖乖巧巧遵从安排，还是留有私心：“那我和你说好了，我不去陪她，她也不用来陪我。”

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眼神，不带一丝人情的温度，像凝视深渊般无望地望过来，纵身跳进黑蓝大海的恐惧感，使人不寒而栗。

十五岁之后，妈妈开始撮合他们，念了一大堆她的好话，说他们看着般配，家世也合得来。

吧。

今天好热，杨风清觉得有些出汗。可车内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

不要不要，还是他的杨风清更好。

看似张扬的身裙子其实款式简单，上面也没有精致的装饰，并不会喧宾夺主。

果然，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毕竟一个长相很不错的司机，总会有些特殊业务对……

他拿起手机一看，心中的一点埋怨跟不忿顿时烟消云散。

很难用贫瘠的词汇去形容那个人，但他往那一立，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得天独厚、巧夺天工。

“你就露个面，不用待多久。”

顾思由彻底迷茫。

顾思由没有回答，发麻的胳膊也由他随意处置。

顾辙答应了他，看出他情绪不高，心下起疑却没有张口。现在去问还不是好时机，或许今晚过后就是了。

他顺从地来到晚会，又听话的与孟珺书会面，女孩天蓝色的收腰公主裙与他搭调极了，似乎在弥补上次两人没能同框的遗憾。

他们本来应该是两条永远不会交叉的线，只是阴差阳错改变了轨道，往后不再有联系，这样才是对的。

“那我回去了，下次见。”

那个他来得不算太迟，却也不早的目光所致。

孟珺书：今天的宴会你会来吗？

他看了一眼，顿时就想起杨风清来。

顾思由被哥哥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

孟珺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明白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来吧，算我求你帮个忙好吗？

他伸手扒着哥哥的肩不放，把头靠下去，试图采用撒娇的方式拒绝这样的宴会。

她本来就是个小美人胚子，淡妆是锦上添花的韵味，却显得她有些勉强与疲惫，明明只是薄薄一层粉，却将她的笑容压塌了。

微信新消息的弹出吸引了顾思由全部的注意力。

春光大好。

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困倦不堪的“小金疙瘩”红了脸，他借着杨风清的手坐直，稳稳靠在椅背上害羞的说不出话。

“什么？”

他绞着手指，磕磕巴巴的小声回答：“睡了啊，可是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晚上的事情，一想到晚上的事情，就会想到你……”

他把期盼全部落在最后的三个字上，却没能与他的“期盼”达成共识。

他其实并不想去纠结杨风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很疑惑，也有些懵，他不记得今天是开放式宴会。

那双永远温和却黯淡无光的眼眸盯在顾思由身上，是她先伸出了手：“走吧。”

头发被吹乱了，几缕本该搭在左边的头发翻到了右边，莫名的违和跟可爱。他没察觉，满腹心事让他无暇顾及。

其实他不太懂，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用这两句话来形容似乎很应景。他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但他遇到杨风清，真的花了好大的运气。

明明也是熟悉的生日会，却带着一丝莫名的，他不熟悉的感觉。

脊背与塌下的腰肢使顾思由一抬头，单薄的白衬衫下包裹的躯体就一览无余。

女明星一身赤金色的开叉裙，踩着恨天高从他身旁洋洋洒洒经过，烫了一头港式大波浪，明眸善睐，烈焰红唇下的野心被印在端着的高脚杯上，她朝孟珺书问好。

该怎么拒绝一个单纯又一根筋的小傻子。

杨风清盯着他看了很久，除了觉得他眼睛好看，脸好像很好捏以外，半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遇见一个让自己魂不守舍的人，到底要花多大的运气，结局又是好是坏？会后悔吗？

无法否认这样一张完美的脸，顾思由点点头附和她：“确实很好看。”

但一想到杨风清，他就有些泄气。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那样多的人，那样嘈杂又虚伪的环境，他却还能透过层层障碍，层层阻隔，一眼就看到他的真实。

“你昨晚是一宿没睡吗？”杨风清笑着问他。

他看着趴在车窗上吹风发呆的弟弟，有些沉默，想把眼前岁月静好的画面撕碎，又不舍得见弟弟黯然神伤。

等人走后，她就站在顾思由身旁，看着人离开的方向痴痴地说：“虽然柳云若风评似乎不太好，但她真的好漂亮。”

人们总爱在分叉路口徘徊，不敢下决心，有时甚至会畏惧自己做出决定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他勉强笑出来。

“珺书她姑姑今天过生日，特意请了咱们，我们今晚要过去的。”顾辙说道。

他知道。

同样也是一身蓝色西装，但与杨风清的那一套区别很大，比如他身上这件颜色更深些。

这是顾思由看文艺片时截取的两段话。

顾思由愤愤不平。

大学生活对于他而言尚且没有任何变数，因为有顾辙在。他好像总是不需要担心什么。

顾思由很吃这套。

孟珺书：那晚上见吧，我会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进去。

他的眼眉间沾满愁绪，愁着愁着又有些委屈，顾辙的话使他突然从思绪中跳脱出来，抬头问：“去哪啊？”

可她真的好美，美得惊心动魄，艳而不妖还透着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难有男人不为她而着迷。

他说完这句话，孟珺书却突然沉默了，握着他手臂的手蓦地收紧，落寞垂首：“果然，就算这样的女人也还是有很多人喜欢……”

顺着他目光所致的方向看过去，孟珺书看到的并不是走在前面的长发男人，而是长发男人身后那个刚下车就被围住的大明星。

丰富的人生阅历并没有使他变得爱说教，端架子；相反，他更风趣幽默，虽然时而不着调些，人却出奇的可靠。

顾思由：好，我一定会去的。

顾辙搂着他，虽然嘴上在哄，但在这件事上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态度。

顾思由有些好奇，他探究的眼神刚过去，就被接了个正着，吓得他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避。

杨风清穿着一身笔挺的宝蓝色西装款款而来，极复古得体。他今天的长发好像不太一样，嗯……似乎做了定型，虽然没有扎起来，但也别在耳后没有风一吹就乱飞。

夸张的水晶吊灯在顶上散着光芒，映照着每一个欲望，这里的纸醉金迷让人迷了眼，他眼前走过一具具摇曳生姿的美好肉体，外包裹着光彩华丽的外衣。

他和孟珺书很早就认识了，顾、孟两家也是世交，相比于其他异性，他们两个的关系的确更近一些，但也仅限于朋友。

这样的形象除却外貌，与荧幕，乃至电视或手机上都判若两人。

他挠挠头，看着对自己快要冒星星的小孩儿，突然有点语塞。

孟珺书如果不问，他大概不会多看别人一眼。却也这一眼，让顾思由有些走不动路。

愧疚感涌上心头，他没再犹豫。

“他——”

“你也在看薛愈吗？”她问。

可他明明没有耍性子……

“我可以不去吗？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

那杨风清又是陪别人来的吗？

这件事也算他造成的，如果他昨晚没有去找杨风清，今天就不用陪孟珺书。

“他好像很受欢迎。”顾思由说道。

叮——

还想着杨风清能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下去，可他好像没有。

顾思由挽住她，习惯却别扭地走了进去。

顾辙垂眸，继续精细的替弟弟揉着有些发红的胳膊，并没有戳破他实在过于稚嫩的谎言。

这一眼让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顾思由极少犹豫什么，因为他的家庭可以完全支持他现在所能决定的任何结果。

“还好，我就是有点热……”他完全心不在焉地说着。

杨风清皱着眉看侧镜里停到自己车后边的黑色宾利，陷入沉思。

他很喜欢杨风清的那头长发，柔顺乌亮，在阳光底下会发光，像是绫罗绸缎。

杨风清抹了把脸，勉强微笑着打发人离开：“我还有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的手也很好，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