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0)111 禁猎地
服,向外面的孩子和人们布道。战争摧毁了很多家庭。所有人都爱阿瓦图克,可它却摇摇欲坠,饱受战争的折磨。
大家走累了,在一家商店橱窗外歇脚,看到一顶西部牛仔的帽子,正取笑着让贺临买一顶,说和他的气质挺符合呢,就看到一个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她身后跟着两个士兵,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带着黑手套,裙摆盖住了脚踝,身材纤细脚步轻盈,气质不同寻常人家。她的头上带了一顶帽檐很宽的遮阳帽,虽然遮挡去了一半的容貌,可单看那侧颜,便已经吸引了不少年轻男人的驻足。白徵他们这些人里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忍不住起哄,夸张地朝人吹口哨。
女人朝他们那儿看了一眼,白徵抬起的视线,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但随后白徵扭头走进了商店里。
其实那日白徵从周砚山的房间里出来后,遇见了她。事后听沈默说,她叫阿莉莎,是一个高阶军长的女儿。
那天的烈日下,阿莉莎挽着周砚山的手臂,笑得恬静,周砚山则温柔地看着她,两人在交谈,声音不大听不清在说什么。接着beta好像注意到白徵,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把视线重新放到旁边人的身上。
然而下一秒,向来严肃沉稳的男人,竟对着阿莉莎笑了。
彼时白徵站在那棵榕树旁,形单影只,苍白的脸被浓阴笼罩着,只显得狼狈。
原来周砚山不是不近人情。相比之下他的纠缠就像个笑话一样。
一群人还在窃窃私语,而贺临发现白徵不见了,抬头张望了一圈后发现他从商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顶西部牛仔帽。再看橱窗里,帽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白徵走到贺临面前就把帽子递给他,贺临不动声色接下,朝海看到后调侃说:“怎么我们小白一给你你就接下了?”
贺临呛了他一句:“那你怎么不给我买去。”
“我那点儿钱还得留着娶媳妇儿呢,要不娶不上你又不能跟我过。”
白徵笑出来,说:“我觉得挺合适的。”
贺临冷冷扫他一眼,下一秒把帽子戴在了他头上,说:“我觉得也挺合适。”
白徵没反应过来呢,贺临又补了一句:“我说帽子。”
“……”白徵默默低头把帽子拿下来。
当他再抬头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要回去了,阿莉莎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在阿瓦图克的街道上。他抬头看了眼桥那边,即将西沉的太阳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桥下的长河磷光闪闪。但这美好的景色并没有让alpha感到心情愉悦,他周身都沉浸在忧郁中,隐隐觉得周砚山是因为阿莉莎才来的这里。
这个念头让白徵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晚上他在院子里溜达,不知不觉走到宿舍楼,看到三楼上周砚山的房间亮着灯,看了一会转身想走,可突然从窗户那儿出现一个人影。
看轮廓,似乎是周砚山。这让白徵自嘲地动了动嘴角,当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单是个影子都好像能认得出来。
军官的宿舍和士兵的宿舍不是一栋楼,但是挨着的,白徵想回宿舍就必须要经过周砚山宿舍的楼梯口。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好巧不巧的周砚山下楼来了,两人迎面撞上。白徵只能停下来,叫了声“长官”。
说实话,白徵不大想看见周砚山。至少今天还不想。可是白徵没想到周砚山主动叫住了他,问他现在有空吗。
白徵停下站那儿,牙齿轻咬着下唇。这是他思考时才有的习惯。半天过去了,白徵才转过来。
周砚山也不着急,就这么站着等白徵开口。
白徵对着周砚山和颜悦色,却说了个“没空”。
周砚山厚着脸皮说:“改天也行。”
“您要有事儿吩咐的话,何必问我有没有空呢?”白徵说。
他说话阴阳怪气,在周砚山看来他不过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只是周砚山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以为给他这几天时间他能想明白的。
“江忆安来了,在家属院。”周砚山说。
听到江忆安这个名字的瞬间气氛就变了。
“没想到您还真把他给弄来了。”白徵收了眼底仅有的一点笑意,神情漠然地看着周砚山,“也没必要千里迢迢把他接来,既然必须让我和oga在一起,那随便找个就行了。”
他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挑的。”
周砚山却平静地说:“他是最合适的。”
白徵觉得周砚山简直莫名其妙!
可在这关口,阿莉莎来了。
“砚山……”阿莉莎看清了白徵的五官,有些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啊,我今天下午见过你!”
由于夜里很静,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出几声回响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嘴,看了眼周砚山,悄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周砚山自是没有怪她的意思,她重新又把注意力放到白徵身上,一双眼睛仿佛热切地看着他。
夜色限制了一部分洞察力,藏匿起一些细节,白徵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察觉到阿莉莎对他表现出的热情的真伪。
有一瞬间空气安静下来,令人烦躁的沉默扩散在周围,白徵抗拒阿莉莎的靠近,也极度厌恶内心失去控制所滋生的敌意。
周砚山向阿莉莎送出臂弯,她自然地搭上去,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亲昵。
虽然白徵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毫无波动,但憋闷的滞涩感攫住了他,像条越缠越紧的蛇,让他感觉到窒息。
二人当着白徵的面离开,看样子似乎是去周砚山的房间。
周砚山离开前给了命令,因此从明天开始,白徵的假期结束,他要接着回去在beta身边当值了。
半夜贺临醒的时候,发现白徵的床铺是空的。但没一会儿白徵就回来了,躺回去。贺临在黑暗中听见白徵翻身的声音,床板一下下发出声响,翻来覆去地折磨贺临的耳朵。
“睡不着吗?”贺临忍不住压低声音说。
白徵又翻了个身,闷声“嗯”了一声。朝海在床上动了动,也不知道醒没醒。白徵又把被子拉到头顶上,趴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一只胳膊悬空搭在床边。
其实回宿舍以后白徵就躺下了,过了熄灯时间,外面的夜也沉了,白徵偷偷又跑了出去。院子里有来回巡逻的士兵,好在是后半夜了,不是很严,白徵算准了时间,趁着两班人交接的时候走进了周砚山宿舍的那栋楼。
楼里的士兵都知道白徵现在是周砚山的护卫,见他来也都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都这么晚了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白徵在昏黄的廊上,在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前踱步,用不着很仔细就能听到里面响着古典乐。白徵心里冷笑。两人这么晚了不会在跳舞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心绪有些乱,冲动之下想就这样打开门进去。
不过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白徵就停住了,然后他感到有点颓丧,头轻轻地抵在门上。
这半年周砚山对他的态度没好到哪里去他也没有感到不安。这太不像他了。怎么不过是来了一个女人,就将他的心搅得这样乱?
过往那些时日,在白徵还不懂得情爱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周砚山和其他人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调情,不管什么人种。彼时周砚山还年轻,远没有现在沉闷,周砚山会在每个周末从军队里出去放松。周砚山不喜欢带着白徵出去,但白徵总是很黏人,每次跟着周砚山来到酒吧里,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橙汁儿。那时候白徵也许只是讨厌别人与他一起分享周砚山的关注。
然而这次不同,白徵内心深处也感受到,阿莉莎看上去的确是个完美的人,完美到可以配得上周砚山,完美到周砚山那句“最合适”。
这段时间跟在周砚山身边,白徵也没有捕获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是他藏得太深,还是真的只是简单的调任。回去的路上白徵在想,怕是沈默并不知道他曾经被周砚山救过,不然也不会选他来做这个了。但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被查出来?
白徵也不确定,如果beta真的要收回alpha控制权的话,他会被下达怎样的命令。唯一能预见的是,万一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和周砚山的关系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徘徊良久后,最终白徵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把那把钥匙扔进了那片校场前的树林里。
翌日早上白徵去周砚山那里报到,他站在门前好一会儿了,周砚山才出来。周砚山出来的时候白徵规矩地叫了声“长官”,之后再没说别的。白徵不像往常一样,周砚山的视线多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
没过一会儿,周砚山让白徵进去。白徵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女人的黑丝。像是两具身体迫不及待地缠绵时不经意间落在那儿,又像是故意摆在那里用来提醒某些人,总之它出现在这儿,跑进白徵的眼睛里。
跟随白徵的视线,周砚山也看见了躺在桌子的某样东西,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阿莉莎昨晚和别人确实玩得太过火,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解释,他想这样让白徵看见或许不是坏事。
白徵的职责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周砚山身边,但他一大早就带着白徵去了家属院。
“您这是什么意思?”白徵冷冷地看着周砚山说,“如果我不愿意,您还真能逼我和别人上床?”
“只靠抑制剂没有办法长期解决你发情的问题,如果你一直这样,会死的。”周砚山说。
“那我接受,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白徵说。
“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没有荣耀可言,反而这会成为你的耻辱。”
这话令白徵的心沉到谷底。
“所以你只关心我是不是死在战场上的是吗?”
他知道周砚山不爱他,可总觉得小时候和他相处的那段时光总能令他顾念一二,但现下想来是错了。
“是不是我死你都不会出手帮我的?”白徵心寒地说。
“白徵,不要任性,你还想要什么?”周砚山有点不耐烦地说。
在白徵看来,周砚山不仅冷血无情,还虚伪到了极点!
白徵咬紧了下唇,突然大声说:“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就要去死吗?”周砚山眼神冷漠地看着白徵,“别让我后悔当初救下你。”
白徵怔了怔,他抬头望向周砚山的眼睛,只觉得像是坠入冰窟,刺骨的寒意席卷了他。
而后他眼里浮上几分阴郁,他的声音很低,几乎不可闻:“你后悔了?”
周砚山蹙着眉毛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了许久,白徵明白,也从周砚山眼里看到了答案。就算白徵胁迫周砚山帮他度过发情期,可周砚山一辈子也不会爱他。想通了,心情反而在长久的挣扎中变得轻松一点。
“你会后悔的,”白徵站在院子中央,看向那间屋子的时候带着厌恶,“就算我一定得怎么样,也是我自己愿意的,跟你的安排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不愿意,没人逼得了我。”
其实白徵一开始也只是想逼一逼周砚山,好胜心作祟又掺着几分不甘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的命当做筹码,如果这么轻易就死了,那些年在孤儿院熬的时光就成了笑话。周砚山曾经救了白徵一命,所以白徵说服自己不恨他把他送进了孤儿院的这件事。
原本白徵对周砚山的执念已经渐渐放下了,可没想到周砚山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又偏偏选了他去监视周砚山。有时候命运就像是故意把人抓在手心里玩。
很快,白徵的下一次发情期到了。这次距离上次不到两个月,提前了三十多天。
而这次,alpha将承受积攒了长达一年之久的无法纾解的信息素的情期。但是他却把自己关进宿舍里。
白徵很少自慰,他不喜欢被欲望抓住的感觉。
虽然他的发情期很少有和别人缠绵的时候,但他还是会适当地享受做爱的过程。之所以现在不想和oga做爱,完全是因为周砚山的出现。白徵不是那种为爱守身如玉的人,他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赌气,从再次和周砚山有了交集以后,过往情感的余烬似乎重新被燃起。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了一种执念。
有限的东西往往是珍贵的,而人总是会为求而不得所着迷。
发情期持续到第三天,白徵没想到贺临和朝海提前回来了。他们原本去了执勤点,预计是要留那里一周左右,白徵当时算着,怎么着还有天才能回来,才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
朝海在门外哐哐砸门,但里面的信息素太浓了,也让他招架不住。同是alpha他们当然能知道白徵现在的状况。
“小白!”朝海边砸门边捂着鼻子,“开门啊!那江忆安不是来了吗?你让他帮你啊!”
贺临守在一旁,眉头紧皱地站在窗户旁,隔着一层白色的窗帘往里看,模糊地看到白徵弯曲的背脊,以及那即将冲出房间的一波波浓烈的味道。
“朝海,”贺临拦下朝海敲门的手说,“让他自己待着吧。”
片刻后,外面没了声音,安静下来后白徵的喘息更清晰。他挣扎在自己的情欲里,铭记这种痛苦。
然而他还是逃不开本能,alpha发情时本能地眷恋喜欢的人,所以白徵拿了周砚山的衣服,把他清一色的黑色短袖都偷了出来。他身体整个陷在床上,短发凌乱地贴着枕头,汗水令柔软的发丝黏在额头上,脸上透着一股妖艳的红。他抓着周砚山的衣服放在鼻子上闻,沉浸在一种特殊的雨后阳光的干燥气味儿中。是属于周砚山特有的,一种极淡的、不在发情期时他根本闻不到的令他着迷的味道。
白徵握着自己的性器套弄,闻着周砚山的味道射精,可不管射几次都缓解不了想要的欲望,他开始越来越焦躁,鼻子皱起来,锋利的尖牙露出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一头狼在夜里呲着牙,眼睛冒着绿光直直地盯着落单的人。
这时贺临和朝海向周砚山汇报情况,被命令立刻返回。可朝海有点担心,与贺临商量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砚山,但周砚山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周砚山此时并不是不知道白徵的状况,他的下属早就将情况汇报给了他。偌大的办公室里,周砚山沉着一张脸把玩手里的物件儿。是一串灰色的宝石手串,色彩十分特殊,沉郁的灰色中带着一丝蓝,很像白徵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将这东西收起来,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的眼睛盯着远处,可思绪却不受控地飘到了白徵身上。那张漂亮又倔强的脸,鲜明地占据着他脑海的一席之地。周砚山不希望白徵喜欢自己,他也不大想为白徵劳心劳神。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干。他的身边也并不安全。
因为休战期快要结束,边境蠢蠢欲动,而下面又有数名alpha失踪,连同黑市上流通增强体质的特效药也在肆虐,他现在仍没有头绪,本该有点行动才行,可近几日,似乎因为白徵有些懈怠了。
他叫来下属科尔,说把江忆安带去白徵宿舍。但科尔走了以后很快回来,说白徵很抗拒,江忆安还在门口站着。
周砚山表现出愠怒,他不明白白徵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跟自己的命过不去。之后他命科尔把钥匙取来,准备亲自去一趟。
当周砚山赶到的时候,整间屋子都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来气。白徵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抑制剂的空管零零散散丢了一地,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地上,臂弯密密麻麻的针眼都泛了青。
白徵就坐在那儿,像个毫无生气的玩偶。周砚山下意识想走过去,可理智抓住了他,他到底是停下,把oga送了进去。
锁门之后,周砚山一刻也没有在那里多待,脚步匆忙得像是在逃离什么。也许周砚山还没有意识到他在本能地逃离白徵,逃离内心某种微妙的情感。他从不认可。他默许白徵的行为,冷眼看着,任其发展,因为他从不觉得这股风能在他心里翻起什么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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