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外面的声音消失，柜里的动静也停止了。

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可现在内心却冷静得要命。他不得不把这全部归咎于那个诡异的邪教徒安杰洛的影响。

乔伊昏了过去，亟需好好照顾。她被暂时安置到了一辆警车里，其他警员转去通知她的家里人，并告知那个令人不幸的消息。

“呼！呼！”中年人拽着那根缠了铁丝的麻绳，每踏出一步，脚都会陷进泥地里，向后拖出长长的痕迹。

“喜欢这些礼物吗？”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那块皮垂在半空，像个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橡胶手套刚刚被使用完，滴滴答答淌着胃液，“啪”地软绵绵落入袋中。

盖尔慌了，在被窝里扭动起来，大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话还没吼完，一只手摁在额前，把他压回了枕头上。

一个平静的下午，伊芙烤了一盘盖尔最喜欢的曲奇。她将小曲奇放到编织碗里晾凉，脱下手套，微笑着张开双臂抱住儿子，亲吻他的额头。

尸体被处理得十分仔细，甚至剔除了骨头，只留下了分类清晰的肌肉、皮肤组织和内脏。

唯一的骨骼，只有滚向乔伊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草草看了一圈，毫无收获，那颗糖甚至可能已经被当成证物收起来了，他越发着急，而一旁的乔伊已经不耐烦地推搡起那名辅警。姑娘满口粗话，想要冲进去阻止法医的行为。

“我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吧。”

盖尔沉默了，难怪那个人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屋子，八成就是他原来的家。

约翰逊不知道通过何种方式，知道了伊芙要离开这里的计划，这当然使他怒不可遏。

盖尔满心愧疚，几次想登门拜访，都被她的父母拦在了门外。

他开始思考后路，决定把尸体拉进林子里埋了，明天就离开这里。

“混蛋东西，那是我们家的牛！你们未经允许没有资格解剖它！”乔伊大吼着。

盖尔也骇得定在原地，双腿不住地发软。

看容貌赫然就是昨晚被盖尔误杀的乔伊哥哥。

眼泪在冰柜中很快失去了温度，半掉不掉地挂在脸上，冷得刺眼。

“主很少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安杰洛甩甩手，“但是你还没到我认可的程度。”

法医还算冷静，双手依旧平稳，小心挖出牛胃一一检查。

“你和我一起去餐厅帮忙吗？”伊芙问。

盖尔点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母亲的颈窝里。未来探望母亲的机会很多，他并不伤感。

盖尔后颈倏地生出一片鸡皮疙瘩，他摔上抽屉，猛地回头。

盖尔跪伏在地，满手的污泥和呕吐物，也不知要不要扶她。无尽的愧疚和不安充斥着大脑，引得他后脑隐隐作痛起来。

约翰逊发泄完怒火，又把家里的东西胡乱砸了一通，这才摔上门驱车离开，找别人过夜去了。

现在若掀开麻袋，还能看到他死不瞑目的表情，那双深色的眼睛犹迸怒火。

盖尔盯着天花板，脑中无比混乱。他放空了自己，稍有困意闭起眼睛时，眼前就会闪过那只狰狞的怪物头颅，骇得他再度清醒。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乔伊死去的哥哥被警方指控盗窃，而杀了他的同伙们仍在稽查中。

“有些事情，你若迟疑太久，就无法挽回了。”安杰洛抚摸着盖尔的头，语气意外地温柔。

约翰逊彻底疯了，他失去了理智，杀掉妻子后，还想勒死孩子。

“不喜欢？那这个呢？”

轮胎镇的警察们并非能力十分出众的人，三个月的时间，碎尸案没有分毫线索。

……救我！

掩盖罪行是许多人犯罪后的第一个想法，哪怕他们都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

“我的天……”警察用镊子夹起一块皮肤，那是一只被剔去骨头的手，指甲都被拔得干干净净，除了截断的手腕外，手指手背没有丝毫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盼什么来什么，五分钟后，头顶就感觉到了湿意，瞬息之间，变成了瓢泼大雨。约翰逊就着雨水洗了把脸，把脸和双手上不存在的血渍洗干净。

那天之后，乔伊崩溃了。她再也不来找盖尔玩了，每天窝在家中以泪洗面，连饭都不吃。

乔伊只看见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滚了过来，停在半米开外地方。

乔伊感激地望了盖尔一眼，然后越过他加速跑向了法医。

尖木屑刺进了他的脸颊和眼皮，疼痛传来。

那种无边怒意，随着他呼吸的衰微，愈发强烈，仿佛燃烧的一团烈火，正在以他心跳的频率疯狂跃动着。

盖尔看不见厨房的情况，但仍能听见锅碗瓢盆和食材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耳边传来伊芙的尖叫和金属制品落地的声音。约翰逊拉开大冰柜，扫掉里面所有封存好的酱料，抽去隔层，把盖尔塞了进去，再用铁架子堵住门。

他抬起头，刚要寻找母亲，眼前骤然一黑，一只麻袋套到了脖子上。麻绳上缠着铁丝，从盖尔的脖颈上勒过、收紧。

哪知道，这一看，他惊出了一后背的寒毛。

那人压着声音和餐厅里正在聚餐的比利商店员工们说了些什么，客人们便纷纷结了账，起身离开了。

天色渐晚，餐厅正门进来了一个人，大门发出“叮咚”一声。盖尔正忙着分装食物，只是打了声招呼，并没有看清来者。

吃了个闭门羹，盖尔垂着头往家里走，没有理会任何路上同他打招呼的镇民。

许久后，外面传来铁柜移开的声响，冰柜被重新打开。

剖开死牛的肚子，就可以证明这位警官的假设。

找到一处合适地方后，约翰逊放下伊芙的尸体，返回餐厅，双手缠绕麻绳，拖行着盖尔的尸体。

刺耳的话语落尽盖尔耳中，让他下意识蜷缩起来。明明已经成为了一名健康的成年人，幼时的暴力遭遇，化成内心的阴影，仍让他不敢反抗。

盖尔抄起门边的一只棒球棍，握在手中，壮起胆子逼近他：“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我可以解释！！”

乔伊看见哥哥的惨状，当场崩溃了。她哭嚎不止，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接下来取出的每一块肌肉、内脏都是完整无损的，却唯独看不到骨骼。

麻袋加剧了缺氧，盖尔瘫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双眼翻白，肺像是坏掉的风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吸了满肺的恶臭。

一夜无梦。

“该睡觉了。”安杰洛打出响指，盖尔能清晰察觉到映在眼皮上的灯光暗了下去。

头顶劈下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空旷的田野。

牛的尸体太过沉重，不方便搬运，解剖只能在原地进行。

他在心里默念。

盖尔帮母亲定了一张车票，2号出发。

盖尔被一种无形力量强行垂下眼睑，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再让他睁开视物。

不等她安抚盖尔几句，约翰逊也怒气冲冲地回了家。

安杰洛的手一蜷一放，手臂伸直送到盖尔面前。漆黑的掌心出现了十几颗血淋淋的牙，他一松手，牙齿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晚上，比利商店的员工要去木猫头鹰聚餐喝酒，伊芙得在那之前把食物先准备好。

约翰逊发现，儿子已经发育得和他一样高大，身体异常沉重，根本扛不起来，拉都十分费力。

盖尔头晕目眩，这次头部受到的重击比以往的家暴更重更狠，立即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盖尔被勒到无法呼吸，他咳咳喘着，像条濒死的鱼，颤抖的手指抠挠着脖子上的麻绳，怎么也抠不下来。

“咱们住的这栋房子就是当年欧尼尔家的。他们的小儿子杀了家里人后，用血在屋内各处画上了奇奇怪怪的符号，最后带着亲人的头颅逃走了，至今还没有被找到。现在算算已经有五十年了，那个人估计已经死了。”

久违的温暖唤回了盖尔几分理智，他呼出一口冰冷的气，双臂叠在一起揉搓着肩膀，身体不停发着抖。

身体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回床上，盖尔脑袋磕在床头，摔得眼冒金星。被褥蠕动着，将他结结实实包裹其中。

安杰洛披着他的被子，盘腿坐在床上，身上依旧脏兮兮的，蓝眸子透过碎发直直望向盖尔。

救我！安杰洛！救救我！！

双耳响起尖锐的蜂鸣，仿佛要钻进脑子，盖尔大叫着抱住头，濒死的猎物一般挣扎起来。

不过，他心里有鬼，还是会下意识地四处查看。

“我的孩子，你长大了，未来要照顾好自己。”伊芙说。

她感到难以置信，想上前问个清楚，却被外围的辅警拦下。

那日后，安杰洛就没有再找过来，

乔伊听出来了不对劲：若真在牛胃里找到珠宝，那她失踪的哥哥，岂不就成为了珠宝抢劫案最大的嫌疑人？

男人暴躁地推开伊芙，一脚踹翻了盖尔屁股下的凳子，吼道：“我告诉你不要闯进现场，你这混蛋为什么不听？！还想平白给我添麻烦是吧！”

那些牙，应当都属于乔伊的哥哥。

肺中流走的空气更多了，盖尔在昏沉中艰难意识到，自己深埋心底的，并非是对约翰逊的恐惧，而是愤怒。

他找来一把锹，准备返回去把盖尔拖到埋尸的地方，和他母亲埋在一起。

他还没再站起来，肚子和头又分别挨了一下。

约翰逊看盖尔有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拳头，以为他是在强压怒火和反击的冲动，更是暴怒，把人从地上拽起来，重重扇了好几个耳光。

盖尔站在乔伊身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双手局促地在身上摸索起来，最后齐齐插进了裤兜。

与此同时，伊芙搬走此地的事情也办了七七八八。她决定下个月先回父母家住一阵，收拾好后去往更南方的州扎根。

里面果然还是那样，被珠宝塞得满满当当，只是粘液已经干透了，首饰上蒙着绿莹莹的光。

约翰逊力气太大，直接用麻绳勒断了盖尔的脖子。他松开绳子，跌坐在地上喘息不止，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恐惧和不知该如何处理尸体的茫然。

……很快，盖尔断气了。他不再反抗，手垂了下去，变成了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盖尔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翻身下床，猛然拉开抽屉。

口袋里空空如也，盖尔脑中“嗡”一声，又不确定地在兜中摸索几下，忽然意识到昨天乔伊送给他的巧克力是放在这个兜里的，现在却消失无踪。

现在已经很晚了，月色朦胧。约翰逊知道，这个点除了巡警不会有其他人在街上游荡，而他就是今夜当班的警察。

男人抹了一把脸，擦下来满手的汗。

那只能是昨晚和乔伊哥哥起争执时掉出去了！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要下雨，约翰逊惊喜万分——若是雨下得大，完全可以冲刷掉地上的痕迹。

他能听见柜子外伊芙的惨叫。她一直在喊救命，可呼救声又被身上落下的剧痛打断，变成了嚎叫和哀求。

警察们定了定神，强忍恶心把牛胃中的内容物一一取出，小心放在证物袋里装好。

濒死之际，盖尔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话落，盖尔的意识落入无尽黑暗。

几个警察围上来，把两个年轻人带走。

一旁的警察见状，想要去拦他们，有些甚至直接掏出了枪，对准了两个人。

盖尔点点头，和她一起去餐厅准备，还带上了那碗刚烤好的曲奇。

盖尔的身体几乎已经冻僵了，他缩成一团，倒在约翰逊面前，摔碎了满头的冰碴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覆着白霜。

当年那片离奇死亡的麦田自那以后确实颗粒无收，渐渐的也就没人打理了，田中野草疯长，几乎把田中的小路也给盖住了。

盖尔脸都肿了起来，像个发过的红色面团。他佝偻起身子扶着椅子站起来，一直攥紧的手这才松开，掉出了一块已经融化的巧克力，包装破损，巧克力、泥巴与呕吐物混在一起，糊了整个手心。

她定睛一瞧，面色霎时惨白无比，发出一声极为凄惨的尖叫，身体软倒在地，捂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盖尔抬头，才发现是父亲。他的视线还未彻底对焦到约翰逊身上，对方就抬起拳头冲他狠狠揍了过来。

盖尔嗅到一股异样的腥臭，他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盖尔头痛欲裂，在寒冷中昏了过去。

盖尔被打得整个人歪过去，最终摇摇晃晃再跌回了地上。他口腔内都被牙齿磕破了，口水混着血咽下去，呼出的热气都带着血腥味。

眼前早已是一片黑暗，盖尔意识逐渐趋于模糊，可心中却无端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感，在约翰逊暴力威胁下压抑已久。

如此血腥的场面，对于警察来说也有些太过残忍了，两个年轻人一个伏地痛哭，另一个也承受不住，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乔伊现在不见任何人。”女孩的父母同样沉溺在悲伤之中，眼眶持久地红肿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啊！！”嘴被打破了，盖尔身体向后跌去，手想抓住什么，却连带着拉倒了一把椅子。

懵圈之时，他不动声色地转着眼球在附近搜寻，可泥泞的小路上根本看不到那颗糖的包装。

伊芙正在戴着手套拌肉馅，面色忽然一变，语气稍有犹豫，最终叹出一口气：

她焦急等待了许久，见盖尔安全回来，这才放心。

“如需要帮忙，尽管呼唤我的名字。我一直都在。”

盖尔被警察留下回答了几个小问题，之后才浑浑噩噩回到家，这时天才刚擦黑。伊芙也隐约听说镇上的惨案，她吓坏了，想出门寻找儿子，却被几个巡逻的警察拦了下来，要求强行呆在家。

帮我杀了这个男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约翰逊踏着小径向森林边缘走去，内心冷静异常，当警察的经验能让他很好地抹去犯罪痕迹和任何有可能遗留的线索，所以他并不慌张。

安杰洛只是淡然地挥了挥手，球棍霎时在盖尔耳旁四分五裂，爆炸开来。

“呃！！”盖尔扔下球棒柄，手捂着流血的半边脸。本就被扇肿的面颊现在又被木屑刺破了皮，更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他这是怕自己在殴打妻子时，儿子突然暴起攻击自己。

他抬起头，眼前一花，那只鹿角怪物的形象再度浮现在眼前，转瞬即逝。

盖尔难以置信，猛地想到了那个奇异的邪教徒安杰洛。那人自告奋勇帮他处理尸体，原来就是这么处理的吗……

盖尔嘶吼着让约翰逊开门，吼到脖子上青筋暴起，可那个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他用拳头敲打柜门，甚至骂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脏话和诅咒，可头部的剧痛和柜中低温渐渐夺走了他的力气。

约翰逊也在现场查看车辆的情况，听闻骚动抬头竟看见了儿子擅闯现场，随即怒斥他了一声，又让其他警察快把枪放下。

盖尔跌在地上，一个激灵，似乎回过神来了。他刚开口，还没说话，就被约翰逊一脚踢在了肚子上。

“开门！！我可以解释！！”

乔伊扑到近处时，法医已经在牛腹割开了一道口子。哪知道里面的填充物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将小伤直接撑到绷裂开，鼓囊的内脏器官顿时流了出来。

只是这样凶残可怕的手法，让在场所有警察都无法明白是如何做到的。

盖尔强忍着头上的剧痛，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过身，蹭掉一壁的冰碴儿子，扑到冰冷的柜门上，疯狂拍打，大吼着。

尸体越拉越沉，走到森林边缘时，约翰逊终于耗尽了力气。他松开手，身后的重物轰然倒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而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也被警察认定为强盗同伙中的一个成员，因为团队争执而被杀害分尸，塞入牛腹。

那块巧克力极有可能会揭露开他的杀人罪行。盖尔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凶手分尸的手法非常高明，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晚上，盖尔草草洗了个澡，伤口上好药，换上干净衣服，头脑异常麻木地钻进了冰凉的被窝。

“婊子养的东西！吃里扒外！”约翰逊满面怒容，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他拉起意识恍惚盖尔，拽着儿子的头发，将人扯进后厨房。

“混账！从来不让我省心！”

那是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嘴巴大张着，口腔内已经血肉模糊，所有牙齿都不翼而飞，而脖子断口显然是被人粗暴扯断的。

约翰逊先把那女人的身体扛走。他往餐厅西边的森林走去，临近林子边缘的地方，就是当年那名记者目击“轮胎镇怪物”的地方。

这回换身后的警察大叫了。

“不啊啊——！”

炸薯条时，盖尔忽然想起了安杰洛，那个行踪诡秘的男人。他忍不住向母亲询问起了那个数年前消失的邪教徒。

“啪！”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杰洛坐在床边，冲他笑着说：“你会需要的。”

约翰逊一心抛尸，丝毫没有看到这些留在身后的痕迹。他怒骂一声，急忙扔下尸体，回到餐厅后门，用脚一点点把痕迹抹去。

法医拎着工具半蹲在死牛前，拿出一柄刀，比在牛圆圆鼓鼓的腹部，刀尖刺入一点，向下慢慢划开。

又没过多久，因为迟迟没有线索和突破，警方甚至无法确定死者的同伙有几个，他们将这个奶牛藏尸案连同盗窃案一起封存了。乔伊家对碌碌无为的警察们彻底失望，很快，她们举家搬离轮胎镇，再也没有了消息。

尸僵尚未形成，但盖尔的手却已经僵硬了，十根指头拢成爪形，深深挖进了土里，像两只翻开耕土的犁，经过之处留下了八道深深的划痕，从餐厅一直蜿蜒延伸到约翰逊脚下。

牛的四个胃不知被什么东西填得几乎撑满，滑出体外的同时终于再也包裹不住内容物，四个胃诡异地齐齐破裂，“噗”的一声，黏糊糊的东西汹涌而出，泼了法医半身脏污。

“我和你父亲当年没什么钱，只能负担得起这座凶宅。买下来屋子后，我们重新粉刷了这里，还请了灵媒驱邪，所以不用担心。”

从胃中零星的珠宝来看，那个警察猜得不错，强盗确实是抢劫后，将赃物运到这里，藏匿在了奶牛体内，然后准备将牛拉上车运往他处。

其他内容物裹着粘液夹杂零星的珠宝从牛肚皮里全部流了出来。这头牛鼓胀异常的肚子里，装的竟然是被分割彻底的人类尸块。

伊芙纤瘦的身体靠在屋中角落。她捂着嘴，面色惨白，想去阻止丈夫却又满心畏惧地退却了，大颗大颗泪珠无声地滑落。

浓重的困意无端袭来，盖尔陷进柔软的床垫和枕头中，抵抗不住疲倦，挣扎渐渐小了。彻底陷入睡眠前，他又听到安杰洛说：

……

盖尔吓得说不出话，连连后退，后背“咚”地撞在门上，后脑还被挂衣钩戳到。

牛的四个胃中装的内容物也不尽相同，一个装少量珠宝，一个装人头和肌肉，一个装内脏，一个装人皮。

他听着那个畜生把母亲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盖尔屏住一口气，急中生智，几步上前拉住乔伊的胳膊，不管不顾带着她推开警察，一起冲进了现场。

“你这婊子什么时候决定离开镇子的？！为什么要背着我离开镇子！！我同意了吗？！”约翰逊的吼声回荡在空旷的后厨。他每吼出一句，便随着肉体击打的闷响，伊芙就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