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哦了一声，“成牧山

他捧着黄澄澄的金元宝去给妈妈看，都举到她面前了，她都不抬头，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笑笑凑过去看她的脸。

“我这次一定赢你。”周清颐捋起袖子。双眼盯着屏幕，有些亢奋。

“你只剩下一半腺体，那另一半在哪里？”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从哪来的，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男孩儿。”周清筠不停叮嘱他，“知道吗？”

周清筠笑，“对啊。你叠得越多，妈妈就会过得越好。”

周家在山上，环山路上到半山，剩下的要自己去走。

“等会儿。”周清筠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看着，从眉毛到嘴巴，眼神中说不出是留恋还是什么，最终放开手，“好了，叠去吧。”

笑笑坐在门槛上，看着妈妈树下的背影，他不说话，妈妈也不说话，就只是安静地坐着。

“谁都不知道你是周家的小孩儿，结果阴差阳错，还是被人抓到了。”

他随手拿起一块纸巾，撕成两半：“你看，我们的腺体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释放，一部分吸收，自行周转、平衡，维持长久的生命。”

“小叔，你回国了？”周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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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筠说，她是妈妈。笑笑奇怪，我怎么有两个妈妈。

堆在一起很难数清，于是他每叠十个就在门框上划一道杠，终于，划够了五道。他拍拍手，顺手划出两个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妈妈。

但是他没有问，因为周清筠对他特别好，比曾月英还要好。会在睡觉前抱着他温柔地讲故事，会给他梳头发，虽然扎的是漂亮的小辫子，还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他安心，也看得他想哭。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另一半。”他将另一半纸拿起来，合起来拼成一张完整的。

夜色中静静伫立一座矮山，山脚立着低调的白石大门，门口有两尊栩栩如生的麒麟兽。

被下逐客令的周清颐没有一点自觉，大口喝汤，“对了，你最近控制得怎么样？”

身穿病号服的男人正在床边喝汤，半长的头发垂在肩膀，侧脸雌雄莫辨，是无需任何其他形容词的美。

他咽下一口汤，“不知道。”

周敬霄放下碗躺下，“我想休息了。”

“就那样。”周敬霄闭着眼，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就不再说话。

就算不清楚当年手术背后的人是谁，也应该知道点线索之类。

“失去控制的信息素要去它该去的地方，这样你就不会每次都痛得要死要活的，上次你疼得拿刀去挖自己的脖子，多危险。”

周敬霄睁开眼，看向他。

周敬霄看着他，三秒之后，掀被子下床。

笑笑的眼睛亮了，用力点点头，这就起身要去叠。

“成君彦，你能自己走吗！”周钰用力托起他的手臂，连拉带拽地把他扶进大门。

他拿起一半纸，举到周敬霄眼前，“你剩下的这一半，只能无节制地释放，所以信息素才会失控，因为没办法自行周转吸收，所以你才会疼。”

秋风起，金元宝撒了满地，和落叶混在一起，被匆乱的脚步踩成薄薄一片，当真分不清是秋叶还是……生人思念死人慰藉。

纸巾被他攥成一团，周清颐语气很轻松，“办法非常简单，我这就去查当年是谁做的，找到那个霸占你腺体的人，让他挖出来给你安上。”

周清颐嗯一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谁啊。”

笑笑听到这话，抬起头，用眼睛问她要这么多吗？

“那一会儿你叠……”她想了想，“五十个好不好？”

周敬霄冷笑一声，“年纪大了反应慢点是正常的，不用自卑。”

但是自从周敬霄恢复说话之后，问什么都是不知道。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周清颐觉得可疑了。

她正要叫人把成君彦抬上去，就看到穿一身黑运动装下山的周清颐。

他就扑到妈妈怀里，安静地哭，如果他能发出男孩子的声音，一定会大声地哭，问她妈妈你为什么才来啊。

周敬霄回视他，脸上没表情，“你当是俄罗斯方块儿呢，说安就安。”

“笑笑啊，教给你的金元宝会叠了吗？”她轻轻抚摸他的头，声音苍老又温柔。笑笑在她膝盖蹭蹭，当作点头。

他一开始叠得很慢，还总是错，后来熟练了，速度快了许多。

不过周清颐懒得和他打哑谜，揭过这个话题，站起来去看保温桶，“今天叶莲娜做的什么汤？好喝吗？”

“所以说，你爸妈怕你像我一样，被那些想长寿想治病的老家伙们盯上，你刚一出生就伪造了你的死亡，瞒着所有人包括周家，把你送去乡下藏着。”周清颐反坐椅子，撑着下巴捋时间线。

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白头发，去抢病号的补汤，尝了一口还评上了，“我觉得应该再加一点陈皮。”

“所以，那一半到底在哪儿？”他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审视在里面，“你真的不知道吗？”

门口停一辆车，先下来一个黑长发的姑娘，从车里拖出一个喝得烂醉的西装男。

周清颐顿住，突然起身下床，走到桌前，将并排着的两台电脑开机，敲敲桌子，眼神很凝重：“来吗？”

“成君彦。”周钰回答。

一九九零年，苏联边陲某座城市。一间没有任何标识的私人诊所。

雪盖满整条街道，天空阴沉，屋内的白炽灯照得很明亮。

周清颐自顾自说着话，想到什么，发现新大陆一样跪到床上去骚扰睡觉的周敬霄：“我知道怎么彻底治疗你的问题了。”

周清筠坐在院子里，笑笑枕着她的腿跪在地上。正值秋天，天空那么蓝，时不时还有大雁飞过。凉爽的秋风吹过，黄叶子打着旋儿地转下来。

为了彻底躲避追查，周清筠带着笑笑来到这个偏僻的村子落脚，而笑笑则从此之后，对外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儿。

笑笑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三个月后。国内，北京郊外。

“外甥，我觉得你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