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哥扯了扯后背，情趣内衣的蕾丝扎得他很不舒服。

他妈一点气性都没有。施奕安心中骂道。

他拨通施奕安的电话，恨得牙龈都在疼：“你他妈发什么疯！”

毛哥看着施奕安的眼睛，半晌才说：“我不知道。”

不过这么一想，他不由心中腹诽今天要见的人：说是，只不过每月多出个保姆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毛存志和男人搞在一起也不奇怪。

施奕安打心底想让她去问清楚毛青青新家的具体位置，但这样做又显得他意图太明显，只好进房间，背着女儿搜索起三桥附近的地图。

他这个年纪，谈过两三次恋爱，结婚又离婚，现在孩子都要读大学了，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有完没完！”他一把将ipad扔在沙发上，恨恨骂道。

可施奕安和那些人不一样啊。

“青青搬家啦，还没收拾好，而且我们在一块老是忍不住聊天，等考完试再去吧。”女儿说。

但现在不一样。

但现在突然发现，施奕安确实不喜欢自己这种人——但他喜欢自己，这让毛哥浑身不自在。

洗完澡出来，他先点开手机，三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兴致勃勃地打开软件，下一秒，他的兴头便消了——都不是毛存志的消息。

施奕安看着他发来的一条条消息，轻车熟路地挑逗一个陌生人，想起毛存志平时那副窝囊随和样，又看一眼毛存志和嫖客撩骚的话，心中燃起不知名的怒火，暗自磨牙：这傻逼藏得还挺好，真他妈看不出他还能骚成这样。

其实英子找毛哥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英子还是小丫头的时候，也喜欢过骑摩托戴墨镜的冷漠俊男，说话又冰又拽的范儿勾得英子欲罢不能，止不住地在人跟前犯贱。

“你就是要和我过不去？我干我的到底怎么惹到你了！？你不让我干这个，你给我钱？！”毛哥听了更加恼怒。

施奕安就这样一路骂回了家，洗澡时那股欲念还没下去，他淋着花洒打了半天手枪，结果脑中浮现的全是毛存志跟他说的话，还有他们一起旅游时，毛存志穿泳裤的身影。

临近高考，施奕安也尽量多抽时间陪女儿过周末，他和毛存志闹的不愉快也没让孩子知道，怕影响两个女孩的状态。

他在手机地图上划拉了半天，找到了小区，可就算找到了，他也不知道毛存志到底在几栋几号。

他看着屏幕对面毛存志熟练地和他寒暄，问他有没有经验，想要怎么玩，约见的时间和地点……一切都是他不熟悉的领域，在嫖客和鸭子的关系里，毛存志比他经验丰富，引路人变成了对方。

毛存志打字不算慢，施奕安却觉得聊天框上“对方正在输入”存在的时间格外漫长。

又是一个周末，施奕安惯例开车接女儿回家，毛哥送宜然出门时，施奕安问：“你还在干？”

“你他妈闲的没事了是不是？！”毛哥听他轻飘飘的嘲讽，平时的好性子也没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是不是找人盯我了？你变态吗！”

毛存志这样贴着自己，自己居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人挺可爱，真他妈邪门。

他那会儿觉得总盯着毛存志的胸看太奇怪，所以移开视线，现在竟有些后悔那时没多看一会。

不会局促，不会紧张，在他们的关系中，他似乎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等待回复担心冷场的人从来不是他。

施奕安问周末回家的女儿：“最近没见你去毛青青家？”

手插入发际，他用力抓了抓，毛存志的事总让他心烦意乱。

毛哥沉默半刻，问道：“你这算包了我？”

他的屁股太大，丁字裤被挤到了屁股沟里，走路时硌得慌，裆前的鸟和鸟蛋都被包在一小块布片里，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探头出窝，飞鸟离巢，毫无安全感。

看到阳台上女儿新买的绿植，想他和毛存志抱怨：这些东西女儿说要养，其实都是他在家里浇水。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离婚后工作太忙积攒多了，而毛存志又说了这些有的没的，没有反应才奇怪。

施奕安只能干巴巴问：“那你来不来。”

于是他回复毛存志，他要在上面。

“好像在三桥附近吧，名字我忘了，金华还是明华花园。”宜然心不在焉答道。

以往虽然他对施奕安意见多多，但心底还是知道施奕安并不是成心要害自己，他只是……不太喜欢自己这种人。

让他更无措的是毛存志后面那句话，毛存志想跑到哪里躲他？打算换个地方继续卖屁股？

既然毛哥硬是要用个破碗吃饭，那施奕安就把碗给砸了。

当时他只注意到毛存志裆前不小，可现在用下身回忆，对方不仅有个肥圆的屁股，奶头也挺好看，颜色是……偏粉还是棕？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毛存志乳晕稍稍明显了一点，在阳光下像涂了油了，润出一种健康的光泽。

的确，施奕安每次都会给他电话，让他赶紧走人，不然他就举报卖淫。毛哥不敢赌他到底会不会真的这样做，也因此，他最近就没好好做成过一次生意。

毛存志生来就是一张讨好的脸，眼睛明亮又干净，笑着看人时会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而在施奕安的想象里，毛存志躺在他身旁，侧身对他笑着，那温柔的笑里似乎也多了几分勾引的味道。

施奕安当晚就注册了一个新号，申请加毛存志的微信，说自己是被客户介绍来的，随后毛存志同意了申请。

毛哥就是《茶花女》影评。

“我至于吗？是你想太多了。”施奕安舌头在口腔里舔了一圈，不紧不慢回答，心道，在你手机安个程序就行了。

看着毛存志这么大个人在他身上蹭着，施奕安竟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痒。

施奕安在和毛存志的聊天框里，话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泄气地回复起其他人。

施奕安没有马上回答，他原本只是想把人约出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与毛存志越聊越多，弄得像真的要和毛存志上床一样。

现在想来，小孩子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虽然她不喝骂他们，也不私底下体罚，但他们能察觉到她和蔼表面下的不耐，她的眼睛让还是小孩的毛哥联想到冰块，这比那些一天到晚扯着嗓子训话的老师更

施奕安这还是头次招嫖，看着聊天框沉默良久，心里打好腹稿，这才像个猴急的老旷男那样，打了招呼后就问毛存志什么时候有空，说想尽快和毛存志见面。

毛哥觉得就算施奕安看不上自己，但俩人勉强也说得上是朋友，也因此，毛哥在发现施奕安故意装客人，吊自己出来的时候出离愤怒。

“哦，我做良好公民，举报犯罪，拯救失足中年，我做错了吗？不让你干这个，你就没了活路吗？”

但等过阵子他再给毛存志去电话，电话打不通；发消息，自己被拉黑；去毛存志家找人，对方搬家了；打开手机找毛存志的定位，不知道是毛哥换了手机还是知道他做的手脚，定位也失效了。

施奕安语气毫无波澜：“我做什么了？”

让毛哥分析一下对施奕安有没有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个一二三。

王婆说，适合勾搭的男人要兼具潘驴邓小闲，邓这点英子自己占了，毛哥占了其他四项，而英子脾气火爆，毛哥软得跟橡皮泥似的，实在登对。

现在倒好，施奕安坦白后，问题转入恋爱方向，虽然毛哥感觉比自己原先以为的情况好，但突然来了这么个大转向，还是让毛哥再次陷入头痛之中。

毛存志在健身房喜欢穿宽松的服装，施奕安以往只觉得这人四肢匀称比例协调，在一群矮冬瓜细竹竿中间鹤立鸡群，所以细细想来，他只在两家人一齐出游时见过毛存志脱光。

毛哥这个月快郁闷死了。

“行！行！你装吧！我玩不过你！”毛哥恨恨道，“你看我不顺眼，好，等青青一考完，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

快入睡时又想到了另一茬——毛存志这傻逼做鸭都不开个新号，居然用常用号接活，他也不怕露馅儿！

施奕安就这样气不顺地睡了，心道，一定要让毛存志得个教训。

施奕安有点懵，他以为毛存志会跟他多吵两句，或者有来有回地报复回来，他平时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吃了亏总要讨回来，完全没想到毛哥这么快下决定打不过就跑。

施奕安一时语塞。说他这样不是包养，毛哥在他面前晃，俩人还坦了白，他怎么可能不考虑和毛哥进一步发展；可一说包养毛哥，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叫毛哥别当鸭子。

一种完全不浪漫的捧法，施奕安的动作让毛哥想起在小学的班主任，那是个漂亮的年轻女老师，说话和气又温柔。

但他怎么就对这么个人有了想法？不明白，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没有道理可言。

而再往后的事，他不敢继续想。下班回家路上，幸亏天黑人少，否则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裤裆的起伏。

他抬眼看向施奕安，施奕安和他四目相对，他忍不住移开眼，脸突然被对方捧住。

女儿难得这么懂事，要在过去施奕安肯定大感欣慰，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因此他顺着问下去：“他们搬到哪去了？”

“一直举报，你有病吧！”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两句，一句是骂毛存志烂泥扶不上墙，一句是骂自己，犯贱去管这么个烂屁眼的鸭子。

他和毛存志做过同学，短暂做过朋友，从不觉得和毛存志说话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当然不是他的爱好，但客人让他穿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穿吧。

毛存志继而问起他喜欢的姿势，还问他的鸡巴要戴多大的套，问完还恭维了施奕安一句“哥你鸡巴真大”。

一般来说，这样的年轻老师镇不住一群七岁八岁狗都嫌的臭小子，但他们班上的同学都不敢在她面前捣乱。

不过他也没烦恼太久，再次拜访和毛存志有一腿的客户时，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办法。

毛哥对施奕安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接受无能，那个吻更是惊得他一动不敢动。

他看上毛存志了。

同事见他接完电话脸就黑了，试探问道：“安哥，怎么了？”

尴尬。

对方真就像应付客人一样，尽职地把他的性趣勾起来，工作时能和他聊得热火朝天，但在发出谈话告一段落的消息后，仿佛自己的世界没有先前聊天的这个人，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他跟其他客人是什么关系？大家就是床上干炮床下腻歪的姘头，恨不得搞完就当不认识，都是生意。

高考就差一个月，他不方便因为这个事总打扰女儿，而他自己最近工作繁忙，不能像前段时间那样，有一堆闲工夫去找毛存志麻烦。

此刻打完飞机的贤者劲儿还没过去，他突然对自己冒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厌恶，这股自厌感从他漱口开始伴随他躺上床。

没过两天，毛哥就见识了施奕安的贱招儿。

毛哥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倒霉日子，起因就在此刻施奕安的一个决定。

某天，在俊男一如既往霸道冷酷地无套内射了自己，赶紧吃下避孕药后，不知道是不是做狗做够了，英子转了性，突然懂得毛哥这种软蛋男人的妙处。

施奕安把手机拿远，毛哥声音大得他耳朵疼，他对同事笑了笑，做了个“有事”的手势，走到窗前的绿植边：“配合警方整顿社会风气有什么问题？我每次没给你打电话提醒？”

他又看回电视，眼神阴翳地看着男女主角纠缠不休，起身拿了瓶红酒一杯杯喝起来。

毛哥看他神情就知道，施奕安肯定想跟自己继续发展发展，脑中不合时宜冒出一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把自己麻了个激灵。

熄了灯的卧室里，他的眼睛反射着窗外的灯光，像夜间巡视的猫。

毛哥这时候倒是反应挺快，说：“你喜欢我，我还在你那干活，你能忍住不搞我？”

他恨恨一侧身捶床，整个床垫都震了震。

施奕安瞪了他一眼：“什么包你，我是叫你来干活，你就这么忘不了这门生意？”

毛哥闻到他身上香烟的余味，他对着施奕安不再那么心虚，可眼神还是闪烁了一下，含糊答了一声是。

“没事，继续说。”他压下烦躁，手指在掌心扣了几下，打定主意，得找个时间见毛存志一面。

这种内裤也就是看着带劲，真穿一段时间就知道多大味儿了。他以前和英子如胶似漆的时候，俩人也有过这种小情趣，只不过没想到，这后来的日子，轮到了他穿上这身。

而内裤过于细的裆部还总和他的肛塞尾部剐蹭，好在他今天打车，要和平常一样坐公交，一路指不定多难受。

俩人怎么说也交好过一阵，施奕安哪能这样整自己，这简直是在毛哥脆弱的小心脏上捅刀子。

宜然看两个爸爸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言简意赅地对话，感到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觉得她爸心里肯定憋着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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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没有道理！

但毛存志已经不想再搭理同学施奕安，只愿和陌生的嫖客施奕安说话。

施奕安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看了半天又懊丧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每当他们调皮被她抓住，她会捧着他们的脸，温柔地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施奕安试探性地凑近他，在他唇上贴了贴：“来吧。”

毛存志从他的话里发觉他没有和男人做的经验，问他想试试在上面还是下面。

施奕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认怂也会让他这么不爽，毛存志这人总给他一些超出预料的情况。明明他烂泥扶不上墙又不关自己什么事，但施奕安就是觉得心里烦得厉害。

让他难以招架的是，他真的随着对方的描述，想象出毛存志脱光衣服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时的模样。

他说罢，又觉不解气，补了一句：“我操你全家！”这才掐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