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江临工作特殊，算是个公众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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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路程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只等到宋律将车停在自家楼下了，江临这才打开车窗看了看外面的建筑，和他确认，“你居然要让我进去？”

话音落下，宋律便看着江临动作顿下了。他也不在意，只从兜里摸出来香烟，点了一支抽上，这才又低声补充，“以后我在这儿，你就别想乱来。”

“江临？”

不知道身边的人刚刚对自己下了奇怪的评语，江临搭了下眼皮子，耐心已经在短暂的等待中告罄。他直起身来，动作缓慢又僵硬，看表情已经是濒临爆发的边缘，可惜在他真要做点什么之前，身后的包间门再一次被人撞开。

更糟糕的是他一打开门，江铎便冲他说教。

转身进了驾驶室，宋律气得没能第一时间发动车子，只看着江临坐在副驾驶上整理衣裳。那副闲散淡定的模样气得他眼皮子一跳，话不过脑，开口便是教训。

他站在江临身边，转眼看看到处都是尖角摆件的包间，总觉得被江临抓着的混蛋但凡是一句话说得不顺江临意了，江临就会毫不留情直接抓着人脑袋往桌上砸。

江临眼皮子一跳，转身往开放式厨房里走。他开了瓶冰水想往嘴里灌，半道被江铎截了倒进烧水壶里。

“……啊？”

“……”

他一手还抄在兜里，姿态足够放松，可糟糕的是门口带着伴儿经过的人，瞥眼看见他的时候可是一点不淡定。

真糟糕，怎么就惹了这么个小疯子。

宋律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

那十根细白修长的手指头被均匀的涂上洗手液，指间交错摩擦，很快便生出丰富细密的泡沫来。可江临像是不满意，不仅将指甲缝擦了又擦，甚至最容易清理的掌心手背也没有被放过，被他搓得皮肉隐约泛了红，白色的泡沫都遮挡不住。

他从后面拿出来打包好的餐盒，经过副驾驶的时候正巧遇到江临出来。不过就如他预料的，江临看见他双手不空也没有要来接的意思，甚至跟他走到门口，看他门都没办法开，也依旧没有要帮把手。

可现在一看江临这模样，唐安发现自己还是高估自己的作用了。

毕竟现在不比两年前，多的是狗仔记者抓着新闻就想爆，真要出事恐怕压也压不下来。

江临咬牙忍下了一个脏字，他可真是低估了宋律脸皮厚的程度。

“带几个菜出来吧。”

这话有多荒唐，是哪怕江临这种装相惯了的人听见，都免不得喉头一哽的程度。甚至他抬眼瞧着宋律，眼皮子几不可见地抽动一瞬，最后才忍无可忍似的拧了眉，满是嫌弃地问：“你吃错药了？”

可他已经尽量忍耐，副驾驶的人还控制不住喋喋不休。明明看脸很是矜贵斯文的青年脾气差到极点，因为晚饭变成五菜一汤而垮着脸，“这点事都做不好……”

“你昨晚上梦到我了？”

可江临像是丁点不受影响，叼着香烟滤嘴抽得入神。他看着丝丝缕缕的灰白的烟从那两瓣惨白的薄唇中倾泻出来，明知不应该，可还是开口道——

昨晚上江临睡过去的时候宋律已经帮他清理得差不多，这会儿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宋律便看着江临穿着浴袍出来了。

听着唐安说要给江铎打电话，宋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他和江铎是好多年的兄弟，但他可不觉得自己强行将江临关进审讯室的事情对于江铎来说可以轻易过去。更何况现在他和江临是被堵在了酒店房间里……

这么想着，宋律很快带江临进了家门。他将餐盒开在一楼餐桌上，见着江临自顾自地挑了张椅子坐下，伸手便拿了碗筷开始吃东西，缓慢呼出口长气，跟着在江临对面坐下了。

但是江临说没有梦见他。

“闭嘴，江临。”

他自己没那么讲究，于是靠着流理台回复警队的消息，等到处理好下午的事情，抬眼便发现江临居然还在搓手。

闻言江临一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万幸是他侧身对着宋律，转头的时间已经足够叫他掀起唇角对着宋律扯出个还算客气的笑来。

只那一个眼神，宋律就知道，这话纯粹是为了膈应自己而已。他拧紧眉头想要揣度江临的心思，可因为江临满是恶意的眼神，最后只拳头攥紧了指节嘎嘣响过去。

只是他控制不住脾气，一路近乎是扛着江临在往底下停车场走。等到了自己那辆霸道至极的越野旁边，更是眼都不眨便开门将江临推进去，没给江临丁点能够逃跑的机会。

这种高档私房菜，打包都用需要回收的木质盒。宋律出门的时候双手拎着厚厚两摞餐盒，好不容易塞进后备箱去，上车就听江临语气很不好的问，“少了个汤？”

看着江临脸上故作的轻松纯良，这次宋律却没有被刺激，他只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指腹捻着细细摩擦了一下，淡定回答，“所有的。”

昨晚上的事情太突然，自己也完全没办法保持冷静，宋律知道自己有许多事情需要跟江临好好捋一捋，可料想今天不是合适的机会，他便想着先行离开。

他面色难看，薄唇抿得紧紧的，直接发动车子想要先行离开，看样子是不打算跟江临说话了。毕竟现在江临这幅不要脸的样子，对他的杀伤力真的很大。

就算宋律不想，可今天被江临连翻地拿话刺，他说话的时候里头的火药味自然也藏不住。只是说完了，他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又在江临面前提到周沉，多半又会叫江临误以为他是……

话刚说一般，伸手拉门的宋律便定在了门口。

无奈地将手松开，宋律抹了把脸，就听门外的唐安惊叫一声。可紧跟着，身后的青年却是薄唇一搭，有很轻的嗤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所以就算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他也没能将车停下来一把掐死江临。

令人窒息的沉默由青年故作的惊叹击碎，宋律拧眉，眼睁睁的看着江临下床朝自己走过来。他尽量控制着视线不乱瞟，直直对着江临满是戏谑笑意的眸子，久违的，有了种脊背被蜘蛛爬满的悚然感。

绝对不会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情况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后再找时间……”

而看着宋律闷声不吭，江临自然也知道自己把人气得不轻。他心情好转，衣裳也整理好了，等到宋律的越野出了停车场汇入外面的车流，眼也不眨便吩咐，“送我回去。”

跟江临对峙确实是太消耗人了，他居然忘了这里是唐安的地盘。昨晚上才刚刚跟江临荒唐过，今早他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那样大喇喇地推门直接出去……

宋律是部队出身，就算已经离开警队两年，可部队里养成的习惯是一点没丢。现在听着江临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晚上六点没吃早饭，他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在啪啪往外跳。

只是听那粗重的呼吸声，江临就大感不妙了。果然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刚进来的男人先一步走到他身后，擒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了，还用格外恼火的语气冲他低吼，“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警察来？”

他说完，看着宋律表情一僵，慢悠悠掀了下唇角，假笑着补充，“你忘了你已经被开除了吗？”

想明白的那一瞬间，懒得顾虑唐安会怎么看自己，宋律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当着唐安的面揽着江临的颈子将人往自己怀里按，听着小混蛋恨得磨牙的声音，低声应了，“确实是。”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个年纪了，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吧。”

浴室门被哐当甩上，宋律眼皮子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没有动弹。他有些头疼，按着眼眶揉了揉，终于勉强清醒过来。

听着唐安嘴里发出像是卡壳一样的单音节，宋律却也没放松到哪儿去。他睁大眼睛回头看着江临，果不其然，看见那小混蛋冲自己挑衅地笑，“是不是，律哥？”

“周沉就这么惯得你是不是？”

感谢宋律，江临总算觉得自己的心情又有好转的机会了。他也不挣脱宋律的手，只很是为难的耸耸肩，“再说了，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不会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直接把人抓进去……”

“太晚了，哥哥……我不能放过他。”

唐安面色不好看，顾不得绅士风度，先冲旁边的女伴耳语让对方先行离开。确认走廊里没有旁的人了，他绷着脸推着宋律的肩膀，顺势将江临也推回到房间里。而因为料想到里头的卧室大抵是不好看的，他只停在客厅玄关处，一本正经，“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不行，我得先给铎哥打电话。”

“……”

唐安坐在角落里和人玩牌，见状低咒一声赶忙将牌收了，快步过去揽江临肩膀，“不至于啊，阿临……”

但最后宋律还是没能按照江临给的菜单将食物带回来。

他伸手抚摸江临的头发，动作看似温柔，实则另一只手紧紧箍着江临的身子，没给江临任何反抗的机会。他俯身用唇瓣碰了碰江临的发顶，听着唐安在背后发出怪叫，依旧面不改色，伏在江临耳边轻声道，“睡着感觉好的话……继续发展一下也是不错的。”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叫宋律看得咬牙切齿，他终于反应过来带江临回家确实是件不明智的事情，毕竟以江临这个臭脾气，今晚上他直接掐死江临也一点不奇怪。

“……哇哦。”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江临大小算个公众人物，万幸是唐安这里工作做得好，所以宋律直接擒着江临出去，也不用担心暴露。

宋律一噎，透过后视镜对上江临的视线，总觉得自己从江临眼中读出了“你算什么废物，也能跟周沉比”的意味。他只能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并由衷祝愿江临今晚最好是到此为止，不要再过多地刺激他。

“操，见了鬼了。”

自己和江临睡了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的，可宋律也没想现在就捅到江铎那里去。先不说他母亲就已经很是反对他霍霍江家二少爷了，仅是他和江临周沉三人的关系，传出去都会遭人好一番议论。

宋律被气得呼吸一滞，根本没想起来提醒江临现在他和江临对外的关系应该是恋人，而并非江临以为的自己是他的佣人。他只跟着面色变得难看了，打方向盘的时候像是在盘江临的颈子。

他转眼看着宋律，等到确认宋律真的说了那么荒唐的话，他终于忍不住苦恼地按了按额角，跟宋律坦白，“说真的，我每天能够顺利醒过来，都全靠对自己过得过于本分善良的懊悔……”

宋律差点一口血呕出来。

——

好吧，其实这小混蛋现在就等着机会刺激他，也根本不可能找机会逃跑。

“你就不能过得本分点？”

江临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宋律这居然是想要管教自己的意思。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意思的事情好像要来了，与此同时面上难得带着很纯良的笑意，跟宋律确认，“你说的乱来是指什么呢？”

背对着宋律，江临拧眉咬了口舌尖。他尝到了很淡的血腥气，但确实是存在的，这说明他刚刚听见宋律的话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舌头。这状态糟心得叫他自己都没眼看，于是听见宋律叫自己，他顺势便拢着浴巾站起身来，懒懒散散道：“别告诉我你是打算替周沉照顾……”

万幸是江临今天已经很满意，自然也不再计较宋律不按自己的要求做。他只等到宋律将车停在饭店门口，翘着二郎腿继续冲人颐指气使。

宋律的回答是啪的甩上了驾驶室的车门。

“……”

“……”

“啊……哈。”声音里的嘲讽意味掩饰不了，江临一肘支着车窗，转头看着宋律气闷地咬肌都鼓起了，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没有呢，仔细算算的话，早饭也还没吃。”

江临不应唐安的声儿，只俯身抓着男人的头发迫使对方仰头，“要不你说说至不至于？”

凌虐一样的痕迹逐渐往江临那张冷淡俊美的脸上瞧，最后看见江临唇角居然也被自己咬破了。

江临被问到了。

甚至昨晚，也是他强行将江临压在了床上。

想也知道唐安这个混蛋，晚上是不会消停的。

原本已经打算起床，江临坐在床上将浴巾往身上披。可他听见宋律的话便身子一顿，只拿短暂的瞬间，他便失去了阻止宋律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于是他便听着宋律再度开口。

说完看见宋律回头冲自己横眼了，江临依旧淡定，“我刚接了新本子。”

“他会买好我要吃的直接给我送过来。”

江临不是闷声吃亏的性子，更何况那天晚上他喝了那杯酒，最后直接栽在宋律手里。自认为今年再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他在家稍一休息好了，便找唐安将那天晚上的监控调出来。

在家休息了两天，江临特地挑着开店之前的时间又到了唐安店里。

宋律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是想着先出去反手把门带上。可糟糕的是青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边垂眼整理衣襟一边问他。

“我吃好了，送我回去

电水壶很快烧得咕咚作响，江临往前一步，额头抵在江铎肩上，这才慢悠悠喘了口气。

和宋律在一起的消息经由唐安的嘴传开了，一天时间，江临都不知道自己是接到了多少慰问，薄遂甚至直白地问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不然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来。

没有计较江临这毫不客气把自己当司机的架势，宋律只语气冷硬，“晚饭吃了？”

宋律耸肩，像是这话就算是被判定成了自作多情也不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他只看着江临伸长手臂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慢悠悠补充：“我听见你说梦话了……”

“来说说，如果不是我，那杯酒你想给谁喝？”

“我都能杀人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够困扰我。”

宋律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自打餐间的闲聊过去，宋律自认为情绪还算稳定了。可糟糕的是现在他看着江临将那两只手反复搓洗，心里又逐渐生出些怪异的不耐烦。

他起得晚，下楼的时候生活助理送来的午餐都已经凝了一摊水蒸气，看着煞是倒胃口。而空腹出门的后果就是他进到唐安店里，刚刚打开定好的包间，便目标准确一脚将被捆得严实的男人踹翻过去。

入秋天冷了，江临的情绪总是肉眼可见地变得糟糕。他出来的时候穿得随意，这会儿俯身还一手抄在兜里，苍白俊美的面上像是空白的，只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有些疯狂不受控制的味道。

昨晚上听着江临猜测自己对周沉有异样的想法的时候，宋律还在气头上，根本顾不得否认。他毫不怀疑是昨晚自己的失控叫江临更是肯定了这种糟糕猜测，所以这时候才会当着唐安的面承认他们是有了肉体关系，甚至隐晦地提醒唐安，说不定他们还会发展更为亲密的关系。

“把你外面那些关系都理理干净。”

闻言江临回头，表情明显是有些困惑，“你说的警察不会是指你自己吧？”

真要说起来，他很明白自己是会给江临留下心理阴影的那个人。毕竟周沉死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江临是无辜的，而他是唯一一个不顾那些人的阻挠硬生生将江临从医院拖进审讯室的人。

就是为了叫他背负睡了死去的好兄弟的恋人的罪名而已。

已经是唐安都能看出来气氛不对的程度了。

不过带江临回家还有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他家里，至少安全保密，他可以跟江临谈谈，那天晚上之后的事情。

可因为想着今天确实不是适合跟江临算账的时间，他只能强忍着脾气开车往熟悉的私房菜走，没有要带江临回去的意思。

他懒得回消息，只躺在床上补觉。一直到了傍晚，江铎才来了消息，并且言简意赅，叫他下楼开门。

宋律脑子短路一瞬，等到他反应过来江临说的“即将要去做包皮手术，不喝那例汤就会死”的人是自己，车子已经驶上了回家的路。

“啧。”江临拧眉，终于偏头看着宋律，眼神像是有些不解，“你就不能告诉他，我男朋友即将要去做包皮手术，不喝那例汤就会死吗？”

宋律对吃的不讲究，自然也没有太注意。他只回想了一下刚刚在店里的情况，一手熟练发动了车子，顺口回答，“被前面的人买走了。”

“我的钱包……”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变了，宋律舔了口唇瓣，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的青年搭了下眼皮子。他心里默默掐着数，觉得是不可能等到江临的回应了，这才接着叫：“江临……”

唐安为了不惹出事来，自然顺便就将人带到自己店里来了。

“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分寸。”

“叫着’放开我，求求你’之类的……不是梦见我了，那是谁呢。”

江临果然是在记他的仇。

所以真不怪他会以为江临昨晚是梦见了他，毕竟昨晚上江临做噩梦的时候，在他怀里掐着手腕子哭得喘不过气来。他都没有机会把江临弄醒，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临哭得晕过去。

绕过一堵承重墙，江临打着哈欠下了楼。他睡眠质量很差，醒过来的时候总是面色不济，就算下楼了赤裸的双脚踩进拖鞋里，柔软的触感也没能叫他好受多少。

他看看不远处的店面，熟练地报出一连串的菜名，除了他惯常吃的炒菜还有两道清淡暖身的汤羹，叫宋律挑不出错处，只能认命去店里打包。

不管是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还是两年前的车祸，他都不会再给江临机会。

实在是受不了江临这幅看似好说话实则浑身带刺的样子，宋律脸色铁青，直接将人按进怀里去了。他伸手从江临兜里摸出来车钥匙，一把抛给唐安，“我先带他走，待会儿队里有人来，他们会看着办的，也免得在你这里生事。”

他本意是想着在自己店里多少能让江临控制一点，毕竟江临向来行事乖张，自打周沉出事之后性情更是变得愈发怪异，他当然想着将人控制在自己能看见的范围才是最稳妥的，至少别叫江铎又上警察局领人去。

“……操。”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宋律把餐盒收拾好打包放到门外去，回来就看见江临站在厨房里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