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们好像要接吻一样(1/10)111 对哥哥见色起意
江榄没在农村生活过,江枝是带他去了他们爷爷留下来的田。两个人走过纵横交错的小路,穿过土被踩实的田埂,在一块开阔的土地前停下了。
“这片地,从这儿的茶丛。”江枝给他指一颗大概二十米远的小树,“到那三棵橘子树,是爷爷留给你的。”
“我的?”江榄突然就有了一块地,要多突然有多突然的那种。
“嗯!”因为有点微风,怕风吹散了声音似的,江枝将这一声“嗯”特意发大声了点,带动着头,对惊愕的江榄点了一下。
江榄被这个有点孩子气的动作可爱得笑出声来,逗小孩似的,突然站定,侧着弯腰到江枝面前,语调上扬:“真的?”
“真的啊。”江枝停下,低头认真回答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半截儿江榄。
“真的是真的?”江榄语调更加上扬。
“真的是真的啊。”江枝回答得更加认真。
“真的是真的吗?”
“你有病啊?”江枝骂他,再不骂,江榄就快把调儿转得唱起来了。
“没有啊。”江榄被骂了,开开心心地站直,和江枝一起继续往前走,“那那三棵橘子树也是我的?”
“是——”江枝拖长了音。
“可以吃吗?”
“还没结果呢。”
“噢。”江榄撇了撇嘴,他们来的时候走得不算慢,现在慢悠悠地踱步,热气就从身体里蔓延起来了,太阳很少有被云遮住的时候,源源不断的暖意穿过厚厚的衣服抵达身体,江榄从来没觉得这么惬意过。
他把穿在外面的羽绒服脱下来递给江枝,江枝没犹豫就一把接住了,为了省力双手抱在胸前。
江榄闭上眼睛,抬起头,张开双臂,向温暖的太阳走去似的。
江枝在一旁看着他就这样走了几步,还是把衣服换成单手拿着,靠近江榄的那只手按上了他的手腕,提醒道:“这土地凹凸不平,别摔了。”
江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衬衣,江枝的手搭上来后,体温就清楚地传了过来,比日光冷了一点。
他将手腕往下一躲,然后立刻反手握住了江枝的手。
有点凉。江榄嘴边漾起不显眼的笑,依旧没睁眼,他不想自己的眼睛向江枝投了诚泄了密:“那哥拉住我。”
江枝看向被握住的手,神情复杂。先不说两个男的牵手感觉怪怪的,就说他才是被握住的那个,江榄要是真摔了他怎么拉住。
仿佛听见了他说话似的,下一秒,老天爷就给江榄脚边来了个凸起的硬土块,江榄猝不及防地就往前摔去,两个人手还没来得及放开,江枝被朝着江榄的方向扯了一把,然后手才恢复了自由。
江榄只来得及侧了一半身体,小半个背部和左边肩膀先砸到了地上。接着,江枝就因为那方向诡异的一扯,失去平衡,几乎整个人摔在了江榄的身上。
说是几乎,是他离江榄近的那只手被放开后情急之下迅速地撑在了江榄旁边,另一只手拿着衣服,还记得没往土里按。
他看向江榄近在咫尺的脸,这傻逼居然还在笑,弄得他也有点被传染了,还是假装愠色地质问:“好笑吗?两个人差点摔个狗吃屎,好看吗?”
“哈哈哈哈哈好笑啊。”江榄笑得没心没肺,而后忽然停住了,缓缓地道:“也好看。”
他说完好看,眼神专注地在江枝的的眼睛和嘴唇之间不停地来回逡巡,像豹子盯着兔,同时直起了一点身体,离江枝更近:“不觉得吗?我们好像要接吻一样。”
江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还是一瞬间放大的瞳孔反应最快,接着是手脚并用站起来的身体,用右手把江榄的衣服扔到他身上,最后才开口:“接你个头。”
他站到一边,脸色很不自然,是因为江榄的语气里除了暧昧和试探,一点玩笑的成分都不带掺杂的,无论对着任何一个人说,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听不出来。
从江榄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江枝红了一半的耳朵,他刚刚凑近时,说话的气息差点就拂动了那里的羽毛。
他拿起江枝扔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撑了一下站起来,江枝还在一步开外等他,明显是故作镇定,随便骂了一句,就想搪塞过去这个不适合出现在兄弟之间的小插曲。
他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江枝的肩膀,主动结束:“我开玩笑的,哥。”
江枝有点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江榄说是开玩笑,他就相信,因为那句话不是玩笑还能是什么呢?江榄就算对他的女同学每个人都那么说一遍,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也不可能对他真的是那个意思。
江榄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枝放松下来的情绪,他知道只要自己喊江枝一声哥,说一句自己是开玩笑的,江枝就会一次次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并且除了自己,江枝不会再这么纵容第二个人,因为他是江枝的亲弟弟,江枝就应该这么爱他。
太阳落山之前,两个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山风吹过,略带着凉意,江榄的衬衫摔倒时沾了泥土,反正他也不冷,一直没穿外套,依然觉得暖洋洋的,和炎夏的烈日截然不同。
他对着江枝感慨:“怪不得有暖阳这个词儿呢。”
江枝笑了笑:“这种天气是很难得,之前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做,老天爷会给你棉衣穿的。”
“哈哈还真是。”江榄也觉得这句话十分贴切。
晚上,江枝先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回味过来江榄明明才来了半天,他竟然有一种他一直就在这里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到二楼,由远及近,直到江榄一把推开了房门再关上,急不可耐地迅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这么冷?”他问。
“何止是冷啊!”江榄控诉,“简直是刺激!”毕竟他完全没想到这老木房里没有淋浴间没有热水器,大晚上的得去隔壁邻居家洗澡。
“怎么样?我中午说了吧,县里有宾馆,一天……”
“哼,我才不去。”江榄打断他,身体悄悄往他那边挪,“你不要想赶我走。”
江枝刚洗完澡,穿着睡衣,领子有点大,露出半截清晰的锁骨,脖子显得更加修长,突出的喉结近在眼前,江榄表面不显,心里已经想一口咬上去了。
也就是江枝,要是别人他一眼都不想多看,要怪只能怪江枝太性感。
江榄全身都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人畜无害似的,打听江枝:“哥,你有谈过恋爱吗?”
其他人问这个问题,江枝还会警惕一下,同龄人试探,长辈调侃,只有江榄,他可能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聊罢了。
江枝没什么好瞒的,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江榄不知道自己问出口的时候希望听到的是什么答案,但这个答案是他不相信的,他说:“不可能吧,你脸和身材都很不错啊。”
江枝根本不咬钩不顺着他的话为自己解释,只丢出一句“没骗你”,就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他不觉得有什么好和江榄聊的。
江榄装傻,假装听不懂对方没有想聊下去的意思,继续刨根问底:“肯定是有人追,但你没答应是不是?”
事实证明,只要问题足够简单,鱼儿还是会咬钩的,尤其是两个选项一个对一个错的选择题。江枝把手里的手机扔到一边,边躺下来边回答:“嗯。”
不过依然是很明显的意思:再问就睡了。
江枝躺到一半就发现了问题,他忘了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江榄睡了一半,他要枕上去,两人就挨得太近了。
他把脱在一旁的外套抓过来,打算穿上:“我去你房间再拿个枕头过来。”
江榄赶紧拦他,伸手拉住他手臂:“别了哥!好冷呢,刚暖和点儿,你出去一趟回来身上肯定是冰的。”
江枝先笑了,这么点距离身体怎么就会冰了:“我是出去拿枕头,又不是死外面了。”
哪知道江榄闻言把他抓得更紧了,可怜巴巴的:“哥你干嘛吓我?我现在又冷又怕了。”
江枝没怎么见过这招,不知道自己弟弟白莲起来也是花一样的脆弱,但他突然想起来白天的时候江榄就说过他害怕,也许是真的,从小学到现在都没变吧。
江榄上了小学后,就被江华明弄到和江枝一个屋了,说是男孩子长大了不能再和爸妈睡了,没有多余的床,就和江枝睡一张床。
虽然只一起睡了两年江枝就回老家了,但是他深刻地记得那两年里江榄就总是在怕黑怕雨怕雷怕电,什么都怕,所以经常大晚上的把江枝叫醒,再无辜地问“哥哥,你睡着了吗?”江枝被叫醒了,半梦半醒地回答他:“没有。”,江榄就安心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江枝好像又睡着了,就又把他叫醒,如此循环,直到他也撑不住困意睡着了才算完。
人食五谷惧万灵,江枝不会嘲笑有人天生的胆小,即使对方是个即将成年的男生,他道:“行,不去了。”
江榄松开他的手臂,他躺下来,背对了江榄,说:“睡吧。”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一会儿如果害怕,可以叫醒我。”
好像是十年前的月亮,就是今晚的夜空上挂着的月亮,江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江枝,他知道江枝没忘,只是江枝以为他可能忘了,他模糊的记忆里,有一个总是对他说“害怕就叫醒我吧”的哥哥。
只是后来哥哥突然不见了,妈妈说,家里没了个自私的孩子就是好,他却觉得哥哥虽然是哥哥,但也是大人世界里和他一样的小孩子,小孩子都自私,比如他想要玩具想要看电视想要哥哥永远陪在他身边,可是哥哥好像不想要玩具也不爱看电视,难道是妈妈送错了,该被送走的人其实是自己么?
后来他知道了不是的,妈妈总在喊的名字是“榄榄”“榄榄”,他再也没有听到过“江枝”。
江枝这个人随着江枝这个名字一起作为符号逐渐湮泯在了他的记忆里,直到去年重新真切地见到,有关于江枝的记忆才作为灵魂的一部分,控制不住地钻回他的脑子里。
天光照进了屋子里,并不大亮,江枝是睡够了醒的。一醒来,就觉得背后热乎乎的,腰间也有什么东西,很沉地搭上来。
他手往腰间摸,抓住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臂,与其说是搭在他腰上,不如说是怕他跑了似的,紧紧圈住了他整个腰,他用了点力把它扯出来丢回给了背后,然后转过身,面向这只手的主人,也就是他背后那个热乎乎的东西——江榄。
江榄的睫毛很长,现在眼睛是闭着的就更明显了,脸微微发红,由于靠得太近,江枝能清晰感受他的气息,没来得及感到别扭,他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太热了,虽然两个人睡是会更暖和,但会这么热吗?江榄呼吸出的热气洒在他脸上,他手抚上江榄的额头,不用再摸自己的他都知道了,冬天里哪有人刚醒时额头是这么烫的。
他没叫醒江榄,叫醒后发烧的人就会开始觉得痛了。
轻手轻脚地下楼,用手机搜了一下,给江榄把粥煮上,就出门到附近的卫生院开了些药回来,回来的时候粥快好了,再把白菜切成稀碎的小条儿,放进锅里一起煮了。
盛了碗白菜粥,端了杯热水上楼的时候,江榄刚好醒了,哼哼唧唧地,叫江枝,又烧得口干舌燥了,叫得连自己差点都听不清。
江枝打开房门,把东西先放一旁的桌子上了,端了把椅子到床边,把江榄扶起来:“醒了?”
江榄还是发不出清晰的音节,只能嗯嗯地回答。
他把水拿过来,递给江榄:“先喝点热水。”
江榄才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病得浑身都痛,手也没什么力气,伸过来想接过杯子。
家里的杯子都是玻璃杯,杯壁和杯底为了扛摔一个比一个厚,本身重量就不轻,江枝怕水冷得快,接得也满,此刻看到江榄绵软无力的手,拿它怕是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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