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布的料子轻薄，阳光洒在缎面上，流光溢彩。

“衣料上压着一块石头，那石块和草地里的其他石块材质都不一样，且在底下还刻了个字。”

许幻竹手里举着根糖葫芦，放在他眼下摇了摇。

许幻竹这闻言往他手里看过去。

许幻竹掀开他领口的衣裳，一只手顺着摸索着往里探去。

从后侧看过去，只觉得他肩背紧绷，下颌的线条像刀刻的一般凌厉，有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气。

红艳艳的一串糖葫芦停在眼下，时霁眼中的寒冰渐渐化开。

“在我怀里。”他一只手举着糖葫芦，一只手托着那白色布条，的确腾不出手来。

“找到了！”许幻竹从他怀里掏出一小颗黑褐色的石块，举着送到阳光下，左右看着。

石块底下好像是用簪子刻了个小字。

这是青云山产的衣料。

或者哄也是不必哄的，毕竟她稍一招手，他就过来了。

许幻竹捏了捏手里的石块，视线落在不远处朝着她走来，且十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的乔婶子身上……

连过路的的蚂蚁都要绕着走的程度。

之前在学堂和他吃过几次饭，许幻竹就注意到，比起一些咸的辣的，他倒是更爱甜口，跟个小姑娘一样。

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想她呢？

“呐。”许幻竹一只手举着。

“有些痒。”他无奈道。

她莫不是觉得回去以后，随便哄哄他就好了？

竟然又是骗他么？

于是那推车是一点阳光都没沾染上，整个儿落在阴影里，像被丢弃的老物件儿。

她不过是买根糖葫芦的功夫，时霁就回来了。

是‘矿’字。

日光偏着从天上打下，落到地上时，刚好被墙遮了大半。

是一条白色的碎布。

阳光撒在糖面上，看着如晴日的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的。

该不会是以为她又丢下他自己跑了吧。

不知怎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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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耳边还不断回响着许幻竹的话，她方才分明言辞凿凿地说过等他。

原先被他仔细抓着的那白色碎布再也抓不住，就任由它飘飘转转地垂落，如一片飘零的叶子打着小旋儿缓缓落在了地上。

“干嘛呢？”许幻竹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

许幻竹对上时霁的目光，猜测道：“她特意留下这个是想告诉我们……”

时霁于是从她脸上看见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身侧空着的手一紧，许幻竹五指交覆着笼上来，拉起他往乔婶子的方向走去。

“你别动啊。”她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继续往里掏。

“‘又’？你怎么还记着昨日的事呢？”许幻竹尴尬地撩了下额前的一缕的头发，接着清了清嗓子，问起正事来：“方才送秋书榕回去，你可有问到什么？”

两人视线交接，忽然异口同声道：“矿山？”

许幻竹见状把糖葫芦递过去，笑眯眯开口：“王婆婆给了我几文零花钱，我记得你爱吃甜的，特意给你买的。”

他就站在离那推车几步远的地方，背后有来来往往的人走过，他却如脚下灌了铅一般矗在原地。

只见她从后方走近，停在他面前。

可按村里其他人的说法和秋书榕的态度，想去矿山瞧一瞧，好像还不容易，得想个什么法子混过去才好。

于是往许幻竹的方向稍稍倾了倾身子，靠了过去。

他这一会儿的神情真是冷得可怕。

他慢慢举起那糖葫芦，极斯文地咬了一口，说话时带上股山楂的酸甜味儿，他说：“秋书榕说的和你了解到的差不多，她的嘴很严，为人颇谨慎，所以没跟我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我在她家门外的草地上发现了这个。”

薄唇抿得像线一样紧。

此前许幻竹就觉得，矿山那边有蹊跷，如今得了这布条，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他缓慢笨拙地伸手接过，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半晌，他转了转手里的穿着冰糖葫芦的木棍子，缓缓开口。

她好像总把他当小孩子。

“想什么？这么入迷。”

那么当务之急，最好是能去那儿亲自看一眼。

“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发现？”

“我以为你又走了。”

许幻竹拾起他手里的半片布料，料子上有细碎的小花，这料子很是眼熟，应该是童锦芝她们留下的。

他这么想着，好似无端陷入一股不断下沉的、看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的情绪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许幻竹问他：“什么字？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