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清凌凌的视线扫过，众人噤声。

姜娴又福一福身，才坐到容贵妃的旁边去，淡笑：「若不是我今日来了，都不知道郭小仪这么爱把我挂在嘴边。」

但章贤妃只是够格，不是过够了。

「谢皇后娘娘关怀，」

郭小仪：「臣妾只是，臣妾只是……」

凉意从她眼中掠过，仿佛严冬里结冰的湖面悄然无息地裂开。

「淑妃娘娘到——」

容贵妃握着手炉，顿了顿，眉宇间终现愁色：「前朝的事，本宫管不着……不是没试过，管不成，还把皇上气走了本宫在气头上说了许多无法挽回的话，他大抵是不会再见本宫了。」

「没有的事，我俩的情谊，岂是一些流言蜚语能够影响的。之前你不是总护着我？谁在你面前说我不好，你一个耳光就过去了，你待我如何，我待你亦如何。」

「得了，不必，」见她表情凝固，姜娴继续道：「我与你尊卑有别，被你一个劲儿地提起，感觉十分讨厌。如无正事要事，勿要再提起我。」

之前一个坐月子，一个自闭，宫务全压她身上，让皇后本就清瘦的身躯又轻了两斤，如今两人冰释前嫌……不管如何，又能给她分忧了！

后宫和平，全靠淑妃。

姜娴行礼，礼没行完，就被皇后叫住：「赐坐，提前出月子这事还是不妥，皇上太纵容你了，等下就在建章宫把补药喝了再回去吧。」

「这些日子来，本宫既怕家里出事，怕保不住父兄的命，又怕你我听了小人的话，再不来往了。」

翌日早上，出过一趟门的容贵妃便不能再以生病为由，不去建章宫请安了。

皇宫太大了。

「臣妾在自家宫里待得太乏味，既然身子已经大安，也传过太医来看，便向皇上求了提前出月子，早早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其他妃嫔以为会见到一个神情委顿，容色憔悴的贵妃，不料容贵妃气色虽不说上佳，却与往日无异，也没有刻意打扮得华贵来彰显身份，往皇后左边最上首处四平八稳的一坐，谁也不搭理。

容贵妃抬眼望向她，把上涌的泪意强忍下去，忍得太使劲，脸颊的肌肉不住痉挛：「连你也不要本宫的话，后宫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只能传那些贵人常在使唤使唤，打发时光。」

挑拨离间被正主抓了现行，还被当面打脸的事儿，真不常见

整个建章宫发出各种压抑的轻笑声。

皇后难得地对皇上的决断有微词。

在提到皇上的时候，她没有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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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彻不知道的是，他爱妃是去给另一位爱妃撑腰去的。

「好了，贵妃和淑妃相处和睦，是她俩的事儿，轮不到郭小仪你多话。本宫见到两位身子康健，也放下了心。」

容贵妃极少坦露心迹，说完后因为过于羞耻而闭嘴不言，满身的珠翠在烛火映照下折射出晃花人眼的璀璨。

除了皇后，在场唯一够格搭话的就只有章贤妃。

偏偏她不说话，比她位分低的宫妃也不好主动和她搭话。

一直在神游太虚的皇后回过神来，微微现出惊容：「淑妃？你不是还没出月子吗？该在宫里好好养着的。」

他也觉得娴儿该多坐几天月子，喜欢坐的话，坐个半年也不打紧，偏偏她央求自己，他心一软，便答应了。当时，姜娴说身临产和坐月子这么久的时日没去给皇后请安，良心非常不安。

郭小仪面露谦色：「臣妾对淑妃娘娘仰慕已久。」

从碧华宫走到昭阳宫，那么长那么冷的路，一不小心就会走散。

要是谢彻能听到，他必然觉得自己巨冤。

终于，郭小仪率先憋不住，打响宫的太监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