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周举人失望地坐回去，消沉片刻，才站起身来告辞，“多谢许大人，今晚多有冒犯，往后三个月的船钱都记在我账上，算是我的一点赔礼。”

在久远的澧朝，耕牛是一项十分重要的财产, 甚至超过人的性命。导致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 杀人要偿命，但多对凶手施以枭首之刑, 也就是砍头,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偷盗别人的牛只，违法者却要受磔刑，类似于凌迟处死的刑罚。

董学士的责问不是上司对下属那种负责、纠正的语气，而是含着一

“许大人还有何吩咐？”周举人转身，有些疑惑地问。

我与以前相距甚大呢。”

许清元恭恭敬敬地将整理好的勘校内容提交至董学士手中。对方先看了一眼许清元, 见她表情平静，不见慌张的模样, 微微一皱眉头, 而后才一脸严肃地翻开书页。

“船钱我还出得起，这倒不用周举人费心，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许清元也起身走到他面前，将脸露在月明之下，“现如今你看我的面相，除登科及

许清元抬手给两人斟满两杯花茶，拿起茶杯慢慢吹着，垂眸道：“似乎有这么一号人，但我与他并不相熟。”

“不，是男子，”或许是话已出口，周举人不再犹豫，有几分急切地问，“大名应该是叫怀玉，不高，还有点驼背，说话有些结巴，大人如果见过应当记得。”

“听说外放去做官了，到哪个地界却不太清楚，至于他的近况，我更是无从知晓。”当时蒋怀玉堪堪考中同进士，被吏部派去南陲关石县做县令，两人通过一次信函，许清元对他的情况还算了解，但她不知道周举人问话的缘由，自然不能随意透露信息。

“大人，我并未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对方对此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道，“不知您可认识与您同年参加会试的一位姓蒋的举人。”

前面的内容非常规范标准，字迹工整、注疏明晰、有理有据，董学士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直到他翻页看见一处注解之时，才重重拍桌道：“你好歹是个状元，澧朝其他律法不清楚尚算情有可原, 怎么连这一条都会出错？这可是袁庆写在四书五经注疏中的，你竟连这个也不知道？”

眼看对方就要下船离开，许清元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出声：“等等。”

也就是说, 本条乃是澧律中最没有争议的一条才对, 可是许清元却在旁边明明白白地标注有勘误：盗人牛，赀繇三旬；盗人牛杀之，论以磔刑。

“周举人有话直说，咱们是旧相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许清元的脸色称不上好，毕竟他在她私人休息时间擅自上船，还将船娘赶下去，如果他心怀不轨，许清元才要吃亏。

蒋？许清元在脑中搜索一番，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个蒋怀玉，她将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问：“女子吗？我倒不认得姓蒋的女举人。”

董学士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澧朝律法向来以严苛著称，虽然很多条目已经失传或者正误难辨, 但他指出来的这一条经过儒学大家袁庆勘校，几乎是澧朝律法的代表, 绝大多数学子在简要了解各朝代律法之时都会学到该内容。

书案上摊开的典籍那一页正中写着：盗人牛, 论以磔刑。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过得如何？”周举人无心喝茶，凑上前问。

众翰林官彼此对望一眼，谁都没有出声，各自摆好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坐在下面的安郸心道不该，连他都清楚这条律法，许清元作为以律法见长的同年状元，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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