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4)111 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
镜堂打起招呼。
“哎!可别这样说,一介草泽乡野的愚叟,哪配得上如此称谓?”郑镜堂以民见官之礼向卓思衡问候,态度谦卑至极,以他告老的官职与皇帝额外恩赏的荣耀,怕是卓思衡给他行礼都绰绰有余,位高而卑态,反倒令人警惕。
卓思衡没有立即回答,他以平礼而还,可谓不卑不亢。
“老朽应约而来,敢问大人有何赐教?”郑镜堂笑道。
卓思衡示意二人可以在郊道借一步说话,只比了个手势,然后便头也不回先走了过去。待到已入浅林,周遭其余路人皆已消失,他才回首对郑镜堂说道:“如今这个世道,想见一个幕僚竟也这么难,希望我没有冒犯。”
论阴阳怪气,卓思衡不觉得自己会输。
郑镜堂捋起他那花白却修剪齐整的胡子,虽人在冬日,神态却似春风拂面般道:“卓大人如何对老朽如今正为越王帐下一幕僚之事言之凿凿?”
不将话说清,他看来今天是不打算承认了。卓思衡早就料到,也没有因不期而遇乱了阵脚,怡然道:
“越王殿下何许人,心性几何能耐几分,你比我更清楚。自你告老还乡后,越王在圣上面前奏对多有可取之处,不似从前言行无状,想来都是你的功劳。原本我以为越王殿下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谁知水龙法会时,他又似恢复从前举动,行事全无章法,可见是有人从中指点然而当此人不在身边时,越王殿下便又本质如初了。”
“越王殿下也可能是自己寻觅了一二得力从属,又为何非是老朽呢?”郑镜堂似也露出些好奇,仿佛已认可这一猜想,却仍是想知道卓思衡缘何得知。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为何非要是越王呢?”卓思衡略侧身,他一半身体被夕阳照得绯红明亮,另一半却好像已经隐没入即将莅临的黑夜当中去,“不过出于尊敬,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那老朽就洗耳恭听了。”
“越王殿下每每大事先决,总要出城一趟,即便已是深夜城门落钥,他照样会用自己的通关凭令恣意出入,就算我不注意,中京府的人也不是傻子,越王殿下一没有口谕二没有诏令,频频出城,难道众人都是瞎了不成?只是我恰好知道,在越王殿下归来后,他的举动与之前便会迥异,想来是城外自有高人指点。”卓思衡当然不会说出他利用佟师沛调查此事,他立刻调转话题,希望自己的语气足够坦率,“如果不是越王殿下想为茂安公一家令择宅邸,欲使太子殿下后院起火,我或许还不能确定他在京郊宅邸的底细。”
“只是这些?”郑镜堂似笑非笑道,显然是对这种仿佛瞎猫捡到死耗子的揣测全无认同。
“当然,这些给了我启发,但这些又都不是关键,真正关键的是你的行踪。”卓思衡笑道,“我于两年前去了一趟你本该告老而还的家乡丰州伊津郡,可你并不在家中,家里人说你出门云游去了,这倒也正常,我若是告老之日必然也想孑然一身去四处游历,好丰富丰富这一眼几乎要望得到头的日子,可你的通关文牒却根本没有记录在郡望,这就奇怪了。”
郑镜堂的笑容在这里得继大宝,你岂不立即就成了上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我朝萧相国?何须错付一莽夫竖子?因为你的目的本不在此。今日之见倒让我觉得,你似乎很期待我发现真相,然后替你摆脱越王?那我为什么要照着你的意思去做呢?”
郑镜堂听罢大笑道:“有趣有趣!我从前也与你祖你父打过交道,二人确是正直之能臣,可若比起你来,却都输了正直里最该有的那一丝狡狯,过刚则折,我想你是不会走你家人老路的,你是姓卓的里品性才略的冠世之辈,即便我如此提防,却仍是小瞧了你去。”
这番极高的恭维却没让卓思衡有半点的喜悦,他听罢反倒骤然冷下面容,一字一顿道:“面子不说父过,郑相,你失言了。”
“是失言,也是实话。”郑镜堂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只笑道,“如此甚好,你已料知我所为,但又可知我所不为?我若早想放出风声去,未必树敌颇多的越王就无人告发,不过会连累于我,那我还是谨慎为上?至于我所求如何……不过是一介书生毕生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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