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下，那个人就倒了。

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站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别难过，来，抽根烟放松一下？

他说，“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发过一次高烧。”

整个下午，槐诗都坐在花园的台阶上，那个属于他的老地方，看着光秃秃的苗圃，发呆。

或许吧，可他预想之中的解脱并没有到来。

他失去了两个朋友。

没有如释重负，甚至，还有一丝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愤怒……明明什么都没有结束才对。

……

槐诗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杀了他。”

“对，完事儿了。”乌鸦轻描淡写地问：“这不是都结束了么，槐诗？如你所愿的那样，你已经摆脱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迎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平静生活。”

我很害怕，如果我被那个人发现的话，我可能就要死了。”

纵然他的心中对这里如此地抗拒——

乌鸦怜悯地看着他。

最后的那一瞬间，那个王八蛋看自己的时候，竟然是笑着的，一旦要死了就好像能够解脱了一样。

“怎么就能忽然结束呢？”

“没错。”

可是她却总觉得，槐诗的身上欠缺了什么，掩饰着什么，或者……试图隐藏着什么。

……

“我说，槐诗。”她认真地问，“这里对你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

槐诗没有回答。

躲在门后，用斧头，在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对准后脑勺劈下去。

槐诗揉了揉脸，沉吟许久，认真地思考着。

“……”

除此之外，好像不论碰到任何事情，他都只会死皮赖脸地瘫在地上，任由乱糟糟的命运车轮从自己身上碾过去，如同一条老咸鱼。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已经溜之大吉……

“当时我的父母很生气，因为他们在国外玩，我没有照顾好自己，不让他们省心，然后给我打了钱，让我自己去医院。

“我不想死。”

“大概吧……”

曾经槐诗都觉得他们是自己的朋友，可如今他们之中，有一个被自己从身后开了一枪，有一个在自己身后开了一枪。

“怅然若失，对吧？”

结束了吗？

远，最后消失到了路的尽头去。

他忽然想起老杨的脸。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看到槐诗如此愤怒的样子。

还有如今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柳东黎。

乌鸦愣住了，回头看着槐诗的脸，却找不到任何开玩笑的痕迹，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平静。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吧。”乌鸦摇头：“毕竟窥探隐私也不是什么很有面子的事情。”

他强由他强，反正我也爽。

槐诗说，“我记得当时我做过很多很奇怪的梦，梦见我好像长出翅膀在天上飞，梦见这一座老房子会说话，给我擦汗和倒水，后来我听见翻墙的声音，有人从后院里翻进来，蒙着脸，手里还抓着刀……我藏在门后面，不敢说话。

实在不行买瓶酒喝两口，闷头睡一觉，什么都完事儿了。”

“完事儿了？”

可我当时太困了，太难受，就没有去，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槐诗看着她。

他凝视着那一块隆起的地面，轻声呢喃：“所以我杀了他。”

槐诗低头看着台阶下的那一片小小的花园，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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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直到现在，她才隐约地明白，或许这一片空空荡荡的花园，才是他最放松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坦然地面对自己。

天生的好脾气。

“不，反正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我只是在想究竟怎么跟你说。”

他抬起手捂住面孔，再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和疲惫，“他妈的……”

明明什么都没有能够解脱，他只不过是卖了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而已，难道被他救的那个女人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