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那一缕清泉，陆韧古脑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嘈杂之音，缓缓烟消云散。

当腿撞到榻边，不得再往前，她干脆抬腿爬上了榻，趴在了陆韧古身边。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柳若芊松了一口气。

她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挪脚步，只想再近些，看得更清楚些。

陆韧古本就不甚清醒的意识越发恍惚，渐渐陷入浅眠。

手快过脑子，她下意识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在男人那结实宽阔的胸膛上，一下一下轻拍着。

但她进殿这么久，暴君陛下都未曾开口，想必是已经睡着了吧。

暴君哥哥好像是不舒服，不然睡得好好的，为何皱眉要醒。

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对他如此不敬。

虽说未经允许，不得偷窥天颜。

还好，还好，糊弄过去了。

却不再是经文，而是一句一句欢快愉悦的夸赞。

剑眉英挺斜飞入鬓，鸭羽一般的睫羽浓密厚重。

撕裂般的头痛也奇迹般得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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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这么多年，柳若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只是，方才那宛若夏日清泉的诵经声为何没了？

虽然上次在御花园，她在树上并未睁眼，脸也压得嘟起来微微变了形，但陆韧古还是认出了她。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枕上，面部轮廓棱角分明，鼻梁挺直，薄唇轻抿。

剧痛过后的虚弱感袭来，浑身极度疲乏，困意渐升。

入目，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似乎有人在抓扯着他的头发？

小姑娘睫羽扑闪，黝黑湿润的眸子，宛如初生的小鹿，明亮如星。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直呼他暴君，还加了哥哥二字？

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得头皮一阵扯痛。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小姑娘似乎被吓到，弯着的眼睛忽地瞪圆，脑袋突然向后仰，拉开二人的距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暴君哥哥可真好看！】

据邹乞回报，这是柳相府刚寻回来的二姑娘，他的柳美人。

趴在那里托腮犯花痴的小人参，也发现了这一点。

连她胳膊肘压在了陆韧古的头发上，也毫无察觉。

不过福公公没说她，想必她方才偷工减料，他并未发现吧。

可她那只白嫩小爪子还按在他的胸口上，没有拿开。

小人参精被美色迷惑了双眼，蛊惑了心窍，彻底忘了她是谁，她在哪，她又该干什么。

她保证，就看一眼，就一眼，绝不多看。

陆韧古睁眼，凤眸深邃如潭，威严的目光凌冽如刀。

一直听到门打开，再关上，柳若芊这才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大着胆子把书从面前往下挪了挪，微微抬眸，看向榻上之人。

若是她今晚不用死，那她明天一定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也要把这经给念会。

可只一眼，柳若芊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听出是去喊邹大人的小太监，全福看了一眼榻上神情渐渐平和的陛下，又看了一眼柳美人，见她全心全意念经，这才转身急匆匆向门口走去。

五官绝美，却自带一股傲视天下的逼人气势。

这一下，方才消失不见的软糯娇憨的少女音，再次涌入陆韧古的脑中。

距离近到，他只能看到那双弯成了月牙的双眼，是个小姑娘。

可此刻双目紧阖，面色苍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多了一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让人忍不住心疼。

就像她小时候生病不舒服，爹娘哥哥们拍着哄她那样。

不是往日那种如斧劈刀砍，又虚无得抓不住的痛苦，而是真真切切地皮|肉之痛。

陆韧古本已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蹙起，眼珠微微转动，似乎要醒。

这皇宫里当真如灵烟所说，规矩甚多，连念个经都要安排个公公在一旁紧紧盯着。

从小长在乡野之间，也难怪能做出那等盘在树上睡觉的举动。

【这么好看，怕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吧。】

经书随后往旁边一放，手肘撑着龙榻，双手托着下巴，就那么痴痴地盯着陆韧古的脸看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