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我只要你。”

雨天容易多眠，但在邵明姮的记忆中，顾云庭的早起雷打不动。

临摹了一幅大家之作，他收起笔，招呼邵明姮过来品鉴。

邵明姮睁眼时，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又被他揽着抱了回来。

顾云庭只觉得骨头都软了。

昨儿是夜里，再怎么疯好歹灯光没这般亮堂，眼下是青天白日，日光甚至透过帷帐洒在身上，便是她想装看不见，也不能了。

起初是一团雾，后来便是清澈淅沥的雨，渐明渐亮。

他不依不饶，偏要听她亲口说出。

久而久之，书堂的孩子也就熟悉他，唤他一声“姜先生”。

罩纱内的灯烛摇摇欲熄，晦涩的光影中，帐内的热气透了出来。

秋日的雨大抵与夏日不同，绞着夏的狂躁，带着冬的森寒，雨声凌乱，楹窗已然被打的湿透。

邵明姮把话告诉顾云庭时，他很是受用。

顾云庭近日清闲，便都跟着她去书堂陪读，偶尔也替她教习，在她疲惫时帮忙讲几个通俗易懂的故事，他读书多，故而总能信手拈来。

嗓子又哑又干，她忙闭上嘴，顾云庭撑着手臂起身，从床头小几上摸了一盏蜂蜜水，喂给她。

他圈住她的腰，沉落前，犹如对她起誓一般。

他蹭了蹭她的发丝，带着浓重的鼻音。

邵明姮睁开眼，脑子里想的却是高宛宁唤他维璟的样子，她摇头，不喜，“我唤你这个，你不会想起高娘子吗？”

长荣与小厮清理了落叶，便去准备洗漱的物件，小厨房开始收拾做饭，青烟袅袅，静谧的庭院开始了一日的忙活。

“那你叫我维璟。”

着青玉花囊，里头插着几朵洁白的贡菊，香气与熏香混在一块儿，扑入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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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姮揪住绸被，合上眸眼。

一绺细微的哭声，与冷雨交织在一起。

她的睫毛濡湿，腮颊滚烫。

邵明姮皮肤雪白，腮颊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出过汗，就像水蜜桃挂着的露珠，她却是放缓了声音，凑到他耳边，极小的又喊了一声：“顾二。”

连苗苗都说，姜先生讲的故事有趣且不乏味，希望姜先生每天都去讲故事。

他欺来。

一夜秋雨，天气骤然凉转。

也不知是怎么了，过了一夜，他仿佛变了神韵。

顾云庭一愣，忽然咧开唇角：“再叫一声。”

“叫我名字，好不好？”

邵明姮抓着他的手指，不允他再胡闹。

忍不住拍打他的后背，恼怒道：“顾二！”

她推他，开口：“你 ”

“像在做梦。”他温和的笑起来，手指抚触着她的眉眼。

邵明姮又请了先生，而今便稍稍能分出神来料理别的，术业有专攻，新请的先生都是远近闻名的举子，各种原因没有踏入仕途，授课自然没有问题。

“阿姮，阿姮”

额头蹭了蹭，呢喃：“再睡会儿。”

“再晚便要迟了，我得去书堂看看。”

“你还记得昨夜的话吧。”

邵明姮便挤出三个字：“顾云庭。”

顾云庭横出被面的手臂，线条修长，肌肉匀称，素白瘦削的手指像是白玉雕成，蜷起后搭在腰间，墨发垂在枕面，嵌出白皙的俊脸，邵明姮看了一眼，立时扭开头。

打死邵明姮都叫不出来，她咬着唇，别开脑袋。

院中铺了满满一地枯黄，夹着泥土的腥气，鸟雀似冻得难受，停在枝头脑袋缩进羽毛中。

他抓住她的手，用最温柔的语气唤她的名字，叫她知道，真真切切知道，与她在一起的，不是宋昂，是他顾云庭。

就像石头雕像骤然有了温度，她默默喝完蜂蜜水，便要去扯小几上的衣裳，还未够到，又被顾云庭拽到跟前。

“嗯。”顾云庭点头，又问：“怎么了？”

“唤我顾郎。”

顾云庭哼了声，邵明姮跟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