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剑气浓郁的长道，林守溪走到了光线昏暗的深处。

这是一个鹰钩鼻脸颊干瘦的老人。

云真人手指在袖中掐了掐，并无头绪地摇头，“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十多年了，这头恶畜还是没有找到吗？”云真人也看向了笼子。

这是慕师靖的佩剑——湛宫。

这些年他时常会头痛。

他永远忘不了十四年前那个雨夜。

家主靠在老式的木椅上，身旁悬挂着一个空荡荡的鸟笼。

“我也觉得没有可能。”

他看了一眼剑的来历，有些吃惊。

这是最高处，从窗口俯瞰，巫家的一切都可尽收眼底。

“嗯。”

“没有。”

老人虽年迈，脑子却半点不迟钝，“你怀疑杀死神灵之人，伪装成少年混入了巫家？”

但家主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他看到了那柄剑。

“为何放在那里？那可是杀死了神灵的剑，理应用层层封印将它锁住。”老人嗓音沙哑，发出质问。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侧过身，望向了剑阁更深处的阴影。

第18章 湛宫

云真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老人面前，像是一缕从缝隙间漏入的风。

这柄剑竟还是云真人带入巫家的，之后它又经历了两代主人，但那两代主人都很短命。

“查到那柄剑的下落了吗？”老人问。

林守溪很多次想要止步。

一道道布帘从梁上垂下，代替了屏风，古代神战的彩绘铺陈布帘之上，鲜艳如血。

这不是他的‘死证’。

云真人的话语拉回了老人的思绪，老人嗯了一声，脸色更加疲惫。

婴儿的啼哭，女子的叫喊，如注的雨，满地的血，打开的鸟笼，雷电暴雨中穿梭的黑鸟……一幕幕场景梦魇般在他脑海里回放着，挥之不去。

若有能力剑斩神灵，又怎会瞧得上他们这个家族？

“家主又在想十年前的事了吗？”云真人问。

道路尽头有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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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后？”老人不解：“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柄剑此刻在杀妖院的剑阁里。”云真人说。

老人扶着额头，又开始头痛了。

“那它现在何处？”老人说。

林守溪正准备拔出这柄剑时，初入藏经阁时的心悸感再度降临。

房间的陈设皆方方正正，窗户用不透光的布封死，闷得像口棺材。

这柄古朴的长剑初有灵性，它嗡然鸣了两声，似是不解为何这个少年会放弃自己。

鬼妖的嘶吼声在身后断断续续地响起，似在警告他不要继续前进。

剑横陈案上，半出鞘，剑身清亮如水，剑锷未印神纹，他走近时，剑如见故人，鸣声幽然。

但他依然认得这把剑。

接着，真人与老人说了一些巫家的大小事宜，老人并不关心，只是象征性地听了听，他时日无多，对于大部分事已提不起兴趣。

他很喜欢这柄剑。

“这……有可能吗？”

巫家大殿顶楼。

“没有。”云真人摇头。

它的长度与师父传给自己的‘死证’很像，足够朴实也足够锐利。

他太老了，老得已经难以动弹。

可似乎有一只手正从后面推着他，他遵循着指引向前走去，脚步未停。

锋芒锐利如新，除了剑锷的夔纹外，它再无半点多余的装饰，似因沉寂太久，它的杀意凝于刃上，已积成凶光。

桌椅博古架皆呈现着天然的狸面纹，各异的鸟笼摆在上面，那只小白雀便在其中。屋子的两侧是兵器架，其上的刀剑出鞘，汇聚成一片雪光。

他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今日之后，我会将它封印。”云真人说。

“你怀疑他们？”

“今天是那些神选少年挑选剑经与剑的日子。”云真人说。

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看着手边空空如也的鸟笼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