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声瞪他一眼，转过脑袋迈进殿门，很认真地随其他香客一起叩拜佛祖。

一拜。两拜。三拜。

跟这家伙说不成话，损功德！！

谢竹声直起身，双掌合十，虔诚地望向莲座上的佛祖。

让这个人留下来，无论他从什么地方来，请，请……让他留下来。

陆深扯了扯膝盖上边的布料，垂着眼睛跪在蒲团上。

留在这个世界，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他默默地念，只希望“谢竹声”也一样开心快乐，也遇见了那个真正尊重他、珍爱他的人。

——是的，他会。

谢竹声：“………………”

他在木鱼悠长的余音中专注地想，恳切地想，祈求地想——让这个人留下来吧。

佛案前的香炉逸出丝缕轻烟，飘上去拂动了黄色帷布下缀着的丝绦，帷布后的佛半垂眼睫，眉眼隐在暗影里，也能望得见慈悲。

谢竹声使劲儿把他推开：“你走，离开寺庙前你不要和我说话！”

他虔诚伏地，没望见身后男人晦暗凝沉的目光。

他从彼处来至此处，也不知冥冥中是否也有因缘暗藏，但他终归是感激的，叫他重活一回，叫他遇见大家，遇见……陆深。

季姚华偷偷凑到他跟前来，悄悄说：“谢竹声，我前头那位大妈鞋底有牛粪。”

他要这个人，此后余生都美满幸福，都快乐潇洒无拘束。

乐死，但被他盯着看，隻好忍住笑，学着他摆出一张严肃面孔，点点头：“好的好的知道了，竹声大师。”

安静地上完香，几个人一起退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陆深好像也有些沉默的样子，一直都没有说话，谢竹声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这样眉目冷淡、暗藏矜傲的男人，也会像寻常俗人一样，跪倒在佛祖脚下，虔心地祈求什么事情么？

视线从青年的后脑杓上微微转开，陆深仰头，看向宝相庄严的佛像。

他必不会叫他再孤单、再失望、再露出流浪猫一样谨慎又胆怯的目光。

佛前的僧人看向他，不确定这似乎十分冷漠的男人会不会屈膝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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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好好的留下来，只要这个人……这个灵魂，留下来。

烟火缭绕中，巨大的金色的佛祖塑像隻隐约露出一点流畅华美的衣摆，肃穆又慈悲的脸已经看不到了。

古寺中有一种独特的沉静，谢竹声走到院子里的松树下，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回头又看刚刚走出的佛殿。

一拜两拜三拜，佛下的僧人念着佛号敲木鱼，一声两声三声。

他双手合十，仰起脸来，第一眼看谢竹声，第二眼看向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