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偃关切道：“可有难受？”

程叙言无奈：“爹，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种哄睡方式。

易知礼差点激动的蹦起来，好悬才忍住。

程叙言他们之前科考皆需廪生作保，其每年油水不少。

“程兄，你没事吧。”

父子俩谈论的认真，易全山进屋添上热水就带着儿子出门买菜。

内室点了灯，易全山看着程叙言叹气：“你们父子怎么轮流着进医馆。”

“好了，你快去休息罢。”裴让开口。程叙言大病初愈，其他人自然不闹他。

“大夫说病情控制住了。”易全山估着时间，把程叙言额头上的冷巾子拿下，放冷水中浸了浸，扭至半干又搭他额头。易全山做的专心，都不知裴让何时离开。

裴让跟程偃接触过几回，此刻见状有了猜测。

众人注意力都在程叙言身上，没注意程偃。

易全山给他们倒水，却发现水凉了：“我去烧水。”

没有饱经岁月的沧桑，却也不复当年意气风发。

闻言，程叙言挑了挑眉：“这么相信我？”

裴让抿了抿唇：“叙言他……”

程偃眼底有淡淡的青痕，明显没睡好。昨夜他看着程叙言昏迷不醒，脑中闪过一张稚嫩憔悴的小脸。忽然就清醒了。

回到屋子，程叙言在桌边坐下，屋内虽然光线微暗，但打扫的还算干净。

程叙言哼了一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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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只剩程偃和程叙言。

当程叙言再次醒来后，他靠在程偃的怀里，程偃喂他吃粥。

如果程叙言没生病，他们或许会在郡城找活，赚点小钱给叙言买份礼也好。可眼下叙言刚有好转，他们放心不下。

易全山点点头，随后又道：“劳烦裴公子给知礼传个话，让他将叙言的换洗衣裳带过来。”

天黑后，程家父子俩躺在一张床上，程偃侧身轻轻拍着儿子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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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偃温声道：“科举久了，题不好出。只能刁钻着来。”

“不是把你当小孩。”程偃眉眼一弯，又转移话题，语气笃定：“你这次至少在甲科。”

自陆氏去世后，程叙言几乎没生过病，有时候难受也硬扛过去。他早该病一场，也免得这次病情似海水冲击。

他的叙儿，他的叙言。

易家父子轮流守夜，时不时给他换面巾，子时程叙言的高热终于退下。

程叙言在医馆养了两日两夜，直到左臂的红疙瘩也慢慢散去。易全山和程偃才同意他离开医馆。

程叙言深表赞同。忽然他道：“爹帮我看看我答的好不好？”

甲科是院试前十的统称，常作廪生。

这一次看病花销又去掉三两银子。这个价钱在郡城很公道，毕竟程叙言捡回一条命。

“那叙言借裴兄吉言了。”程叙言还像模像样的拱手一礼，惹来裴让瞪他，众人也跟着说笑。

程叙言笑道：“没事了，不必担心。”

裴让他们已经退掉客栈房间，在城边包下一座小院子，程叙言过去与他们汇合。

裴让拍拍他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叙言：………

易知礼左右看看：“我我也去。”

程叙言：………

程叙言摇摇头：“我没事。”

还好没影响院试。他意识模糊了都还念着。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依靠能抓住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易知礼带着程偃到来，易全山用热水给程叙言擦身体，换上干净衣裳，又小心给他喂药。程偃一直很安静。

程偃笑容不变：“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程偃笑道：“你照顾爹那么久，不许爹照顾你？”

程叙言难得窘迫，“我自己来。”他很虚弱，声音也轻轻的。

岁月也不知是优待他还是漠视他，程偃的眼角生出细纹，可那些浑噩时光仿若不存在，他的目光仍维持在年轻时候，刚历过大难，又抚平伤痛带着温柔。

只愿苦吃够了，往后顺顺利利。

屋内昏暗，程叙言起身将窗户支的开一些，他盯着外面的野草，跟程偃说起这次院试的试题。

“你常说的就是这句。”程偃拿方帕给他擦汗，“担子都在你肩上，你绷久了自然受不住。”

来，他看着病床上神色憔悴的程叙言，一时难言。

半晌裴让道：“其他人受不住，在客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