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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衷扭头就回到工位上，把前面改过的上百个合同一个个找出来，一个个打开开始重改……

这个问句在接待室被他视为莫须有的指控，可等他回到办公室冷静下来的时候，才终于肯对自己坦诚，她说得分毫不差。

苏荣钦并未正面回答她，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紧接着话里有话：“曲衷你记着，我们接法援的案子，从来只为名，不为利。”

再是一句“小朋友你还差得远呢”，然后叉掉了合同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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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卖淫那个案子？”

看到最后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合同，曲衷心下巨震，从没有人和她说过合同应该这么改，居然还能这么改啊。

翟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真的差点走到SG写字楼下。

电梯门开，苏荣钦先她一步走出去。曲衷的心莫名地静了下来，她很快追上去，眯起眼睛，启唇：“苏律师，我知道。”

过了一会，他又打开了这个界面，上面有曲衷的执业证件照。他点开，放大。照片上的她，白衬衫黑西装，眉眼弯弯，纯良无公害。

翟昰企图说服自己，你看看照片上这人，和今天你见到的是同一个吗？

「曲衷，27岁，共青团员，2020年首次于观正律师事务所执业。」

曲衷垮起个批脸：“我觉得所有的合同都差不多，改来改去就那样，没意思没挑战没成就感。”

红灯，一条街之隔。他立在原地，看到对面整整十二座甲A写字楼拔地而起，错落有致地相连，仿佛一座巍峨壮阔的山，绵延在申城C区的中心。

可谁能想到在检察院下班时间快到的时候，一天之内，他的座机第三次响起。

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和别人一样的回答，可是又隐隐期待着，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这么劝说自己，反手删掉了浏览里新增有关曲衷的全部搜索信息。

曲衷诧异：“您怎么知道？”

他后来甚至特地去申城的律协官网上查了一下，qǔ zhōng是哪两个字。

“就这么喜欢我那里？”

她杵在那看傻了半晌不吱声，苏荣钦先是挑眉问她“服不服？”

夜幕降临。

不过短暂的诧异过后，曲衷便心下了然。这还用问，必定是许艳茹说的。

翟昰一言不发挂断电话的时候，是铁了心不想理的。可他偏偏又坐了相反方向的地铁，此时此刻就站在她律所的写字楼下。

“翟检，案卷材料我已经看完了，想和您再深入交流一下。”

合同？”

他想清醒过来，或者等法定的审限一到，这个案子一完，他一定会清醒过来。

眼下两人几乎是同时刷卡进了电梯口，曲衷主动和他打招呼：“苏律师。”

曲衷欣赏苏荣钦的能力，更敬重他的为人 。只不过有一点她一直感到困惑，以车神如今的地位，为什么会甘心只在观正这么一个中小所当高伙。

她的声音忽而变得很低，像在喃喃自语：“您也觉得定什么罪名不重要是吗？”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她的唇，她的身体，她满眼的骄矜、无理以及对他的反唇相讥。

今天下午在接待室发生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帧，一遍遍地浮现在翟昰脑中。

苏荣钦微微颔首，前后脚进了厢门，等曲衷按了22层，他这才开口问她“干什么去了？”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说的“深入交流”是什么意思？翟昰不想往那方面想，可他分明听到，她让他今晚去她律所，还说多晚都会等他。

心服口服，曲衷点头如舂米。

这是申城律协官网上公开可查的，关于曲衷的信息。翟昰盯着这几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看到都能背出来。

他原以为是曲终人散的曲终。

曲衷照实回答：“检察院阅卷。”

翻涌的思绪在红灯转绿的顷刻间平息了下来，翟昰嘴角似乎勾起一点幅度，但微不可察。他收回目光，往回走，不再犹豫。

苏荣钦只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二话不说，打开一份曲衷最近改完的协议书，当着她的面，在她改过的版本上亲手重新改了一遍。

她连用三个“没”字，脱口而出，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