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安唇角微挑，随手刮了刮他的鼻尖。

这神态一瞧就是有鬼，戴庭安睨她一眼，扬眉而出，很快就明白了缘由——蜜饯铺的对面是家成衣铺，里头卖披风大氅之类的厚衣，门面装饰得极好，出入其中的也多是小官富户家的千金，被丫鬟仆妇簇拥着添置新衣。

青姈却不肯出去，站在墙边上左顾右盼，佯装贪恋蜜饯。

青姈这才敢垂着脑袋出来，低声道：“多谢。”

才掀起帘子，抬头瞥见街对面的一道身影，她脚尖踩到了火炭似的，下意识退回店里。不提防戴庭安就走在她身后，被她踩着脚尖撞个满怀。

甜滋滋的。

戴庭安饶有兴致地挑眉。

满目绮罗珠翠之间，却站着个男人。

他昂然站在门口，等顾藏舟转身进了旁边那家胭脂铺，才隔帘道：“他走了。”

顾藏舟却没气馁，扛着府里的重担忙成陀螺，但凡人在京城，总抽空往染坊街跑。

那张脸生得威冷峻漠，小男孩迟疑着伸手，见他是真的送蜜饯，飞速捏了两枚金桔紧紧攥在手里，拿舌尖舔了舔。

是镇国公府那位惊才绝艳的嫡长孙顾藏舟，他的身后站着长随，手里拎了几个锦缎包裹，显然是刚买了衣裳出来。镇国公府的姑娘有成堆的绣娘伺候，锦缎皮毛更是名贵，等闲不会从外面卖。顾藏舟这东西买了给谁，不言而喻。

……

他仰起胖乎乎的脸蛋，笑得开心又腼腆，“多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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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女人而已，有那么难吗？

前世当了数月夫妻，哪怕朝夕相处，她也没能摸清这个男人的脾气。长于沙场、染血无数的皇太孙，行走在宫廷高门时，端着冷厉散漫的脾气和狠辣果决的手段，叫人退避三舍不敢招惹。到了蜜饯铺子却又亲和许多，在孩子跟前添些许宽容亲和。

先前让魏鸣查青姈底细时，他便听说，青姈落难后顾藏舟时常登门，没能把她拐到自家别苑，只能送东西照拂。贵重的多被婉拒，这两月里所送的更是原封不动，尽数物归原主。

这回亲自来挑衣裳，显然也是为博美人欢心。

青姈忍不住莞尔。

青姈吓得脸色微变，赶紧退开，“将军恕罪！”

也不知道被磨砺出冷硬心肠之前，童年的他是什么样子。

戴庭安面沉如水，“无妨。”说着稍退半步，让她先走。

戴庭安暗自摇头。

青姈有点走神，结了银钱后拎着包蜜饯的油纸往店外走。

男人如山岳岿然，身体微微绷紧，指尖探向随身短剑，那是常年行军后下意识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