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传来隐约说话声，是姜浔已经回来了?

“哦，哦，是浔子吗?浔子放学回来啦?”

说完，姜浔大步走开，门扉快速开合，将他离开的背影利落掩去。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四周漆黑一片。田云逐疑心自己睡了太久，怕是一觉睡到了大半夜，连忙按开手机看了看，发现现在才刚刚过了傍晚六点钟。

田云逐不再耽搁，收拾好自己从房间走出来。

拚死从门缝挤进来，张牙舞爪扑向屋中的冷气，堪堪在田云逐跟前偃旗息鼓了。冷风没有办法突破姜浔留给他的安全距离，可是寒冷的余温仍旧擦过田云逐的脸，将热辣辣的后劲儿烙印在他颜色惨淡的肌肤上。

“奶奶，我是姜浔的同学，我叫田云逐。”

监督姜奶奶吃过药，搀扶她回房休息后，田云逐也回到了姜浔的卧室里。他在床上躺下之后就没再起来，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姜奶奶佝偻着脊背，动也不动地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目光呆滞。不断变换着光影和色彩的电视画面，偶尔照亮那一双经历了诸多岁月的眼睛。

吃完饭，田云逐还是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这几年，尤其是发病之后，他像珍稀物种一样时刻被家人看管着，保护着，很少有动手干活儿的时候。在这里，他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正常人。起码，别人看他的眼神中没有刻意隐藏的忧虑和小心翼翼。

田云逐觉得胸口酸胀难受，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了姜浔站在风雪中，沉默着吞云吐雾的模样。他想，姜浔那双幽深的眼睛，一定是看惯了这样的画面，才会逐渐失去温度，成了冰冻三尺的一汪深潭。

“奶奶，我开灯啦。”

可是姜浔根本没有回来，客厅里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站这儿别动，外面风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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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是……”

姜奶奶嘴角浮现笑意，笑容很快淡化了她脸上的失神的迷茫和苍老。这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慈祥，让田云逐眼眶都有些发酸。

“孩子，你还站着做什么?来，快坐，快跟奶奶说说。你跟浔子关系一定很好吧?他那孩子独来独往的，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把谁领回家里来过。

“同学?田云逐?这个名字听着可真耳熟，以前在哪儿听过来着……”

傲的影子一同投在田云逐苍白的脸上。不用姜浔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已经逼得他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姜奶奶在灯光中费劲儿地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人。

“奶奶，是我。”

直到他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姜浔摄人的气场才稍稍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