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她应该留下。他也应该。

“这情形多熟悉，对不对？不过我那时候被捆在病床上还挺害怕的。”

她吃了些东西，心情也随之好了些，拉住了他的手。

与那时候相比，这算得上什么呢？

她就是想逼一逼他罢了。

他在装傻，他把她带去了医院。

只不过一个挣脱不开丝网，一个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毕竟那时候在医院是穿着束缚衣囚禁在床上的。

她停住话语。

感谢青春期，让她这样惨烈地悟出了这个道理。

她边说着，边打开花洒冲洗沐浴露泡沫。

哪怕这个伤口她也有份儿呢？

“带我走好不好...哥哥。”

她在以她的方式朝他撒娇，恳求。

闻予穆怕她这么久没吃进东西胃受不了，特地熬了粥。

拾尽了地上的玻璃渣，他缓缓握紧了左手，鲜血逶迤，在指缝拉出一条条细线。

“那买点药膏吧。”闻予穆点开外卖软件，神色又恢复了那种虚伪的温柔，“好吗？”

右手拾起，放在左手掌心。

闻予穆愣了一下，便温柔地冲她笑，摸摸她的头，“很厉害。”

感受就像在他面前主动解开衣服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味道。

闻予穆的手又在抖了，又是愧疚的负罪感吗？

他的背影僵在门口。

以那时她对他的感情，闻秘书太疏离，闻予穆又太冒犯。

她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兴致勃勃地和闻予穆提及，尽量压抑自己兴奋的语调。

他找出睡衣，替她套上，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扣好。

从今往后她可有得用了。

勒出淤痕的手腕，闷出的黏腻汗水，他喂她吃饭时颤抖的手。

“哦，多买几盒长效的，拜托了。”她把花洒放回原位，想起什么，补充。

“今天没有。”她不自在地维持着这幅小孩子求表扬的模样，手臂内侧没有多出的新伤口。

假的，她就算骨折了都能忍着上得了。

依照年龄，她该叫他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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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拿着她喝完的空碗就打算离开。

“哥哥。”她轻声喊住他，“还没有帮我上药呢。”

大功告成。

他们多像一对逃不开的囚徒。

是了，多亏了那段经历，她才不怕被圈住脖子囚禁。

他忽然用浴巾把她裹起来，抱她回了床上。

一碗很快见了底，闻予穆接过空碗，问：“还想再来一碗吗？”说着就要起身。

“还要避孕药，哥哥。”她故意把让他反应那样大的称呼挂在嘴边，反正她早就脱敏了，“事后紧急避孕药还有长效避孕药。”

手指手掌都留下了细细碎碎的伤痕。

“疼...我一个人上不了。”

她仰脸，也朝他笑，脸上泪痕犹在，目送他逃也似的离开。

闻予穆抖着手拿浴巾替她擦拭身体，听她那样详细地叙述那段往事，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余渺唯一能说清的，就是那之后忽然清醒了的大脑。

他说她该住院。虽然她刚刚重新回归了正常生活。

谁也救不了谁。自己才能救自己。

闻予穆下楼又给她盛了碗粥，随之而来的是一袋刚刚点的药。

天知道她多爱这种扯开别人最害怕的伤口的感觉。

然后蹲下，徒手去拾地上那些玻璃渣。

她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真心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粥。

余渺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突然就扑进了他怀里。

是补偿还是监视，谁也说不清。

“累了是吗？我们出去转转，转转就好了。”他又挂起了笑容，可却是带着疏离的。

余渺抱着粥小口小口喝，看闻予穆一个个研究药品说明书。

她认认真真挑着玻璃渣，小心翼翼涂着碘酒，最后拿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把药分类好，一个个给她介绍，嘱咐她饭后半小时再吃哪些药。

他却猛地僵住了，脸上的笑都有些维持不住。

他并没有因此躲开她，他们仍然正常地相处。他仍然那样温柔。

她依旧在讲述，说她记得的一切微小的细节。

“我去给你把吃的端上来。”闻予穆抬头，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容，那样亮的眼睛。

余渺确实是饿惨了。

“好啊，哥哥。”余渺轻飘飘又说出那两个字，如愿看到闻予穆攥得更紧的拳，“等你回来，我帮你包扎。”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她关在医院，她就不会变成这样吗？

“先帮哥哥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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