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城没有回答，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琢磨了片刻后，他问道：“他当时为什么不想回家？”

“什么？”宋野城诧异道，“他也是孤儿？”

就像白夜聆曾在书中写过的一句话：最令人痛苦的往往不是一直身处于黑暗，而是重回黑暗前，曾经见过光。

然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江阙和他一样是孤儿，而他那个“家”里的父母，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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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没有深究他说得如此肯定的原因，也或许并不那么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隻点了点头：“你知道就行，反正当时我就特别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又会被扔回那个鬼地方，在那里多待一秒我都喘不过气，就总是趁没人盯着的时候偷跑出去，跑到附近一个小湖边坐着，然后……就是在那里遇见我哥的。”

“嗯，”江北点了点头，“但他跟我不一样，他身体和智力都没有任何问题，在福利院算是特别有优势的那种。领养他的叔叔阿姨还是一对艺术家，可能素质都比较高吧，反正至少没像我那便宜爸妈似的把我退回去。”

那会的江阙还是学生，每次去湖边的时候都穿着校服拎着书包，在那里坐到晚上八九点才走。

“嗯？”江北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着这些，江北经常在湖边一坐就是一下午甚至一晚上。

大概是把江北当成了流浪儿，江阙偶尔去的时候会顺手带点汉堡牛奶之类的吃的给他。

江北撇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候他上高中，住校。每周五回家，周日再回学校。但他每到周五放学总会去湖边待着，一直待到很晚，不得不回去才走。”

当时江阙没有多解释，隻说不想回家，而江北听了这话却嗤之以鼻，心想：别人想回都没有家可回，你有家还不想回，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艺术家”三个字，再一联想先前江阙说他画画是跟他爸学的，宋野城道：“他养父是画家？”

小孩子对善意总是本能地想要靠近，于是在吃了几次江阙带来的东西后，江北终于忍不住主动凑过去跟他说了话，问他为什么总来湖边。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他就渐渐发现，每到周五傍晚，湖边长椅上就会多出一个人。

那时的江北还不到十岁，经常独自一人在湖边钻牛角尖似的想：为什么人的感情可以变得那么快？为什么原本给他温柔关爱的人会变得刻薄冷漠？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离开了深渊，又要被一脚踹回来？

那种痛苦会让人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解释那些“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偏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