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给她这种选择？

萧皇后径自沉浸在悲痛之中，直到熙帝的话完全说完，才反应过来。

「敏儿，你嫁给朕，可有后悔过？」

郑海全哑着嗓子道：「宣皇后娘娘——」

这句话才真正击溃了萧皇后全部的心理防线，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这个是他丈夫的人。此时她脸上的悲恸难过伤心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完全的震惊与恐惧。

「至、至今四十余载。」

「陛下？」

熙帝没再说话，郑海全走了进来，轻声道：「两位丞相到了。」

熙帝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紫宸殿外殿跪满了人，殿中充斥着压抑的呜咽声。

这一幕都进入骆璟与两位丞相眼底，骆璟面色平静无波，两位丞相则是目露异色。

大熙重孝道，她日后尊荣是可以想像的。哪怕与新君面和心不合，只要她是太后一日，新君就必须敬着她，更何况未来的皇后还是她的侄女。

「陛下——」

萧皇后伏在龙榻旁，泣不成声。

内殿中静得落针可闻，熙帝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朕……也没有后悔过娶你。你、是朕的太子妃，也、是朕的元后，更是朕唯一的、皇后。」

望着萧皇后极其诧异又夹杂着委屈的脸，熙帝枯槁的脸毫无情绪波动，帝王的无情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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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萧皇后才明白，哪怕这个人病得动弹不得，只要他没死，他仍是大熙的皇，是她的天。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太子并两位丞相从内殿步了出来，神情肃穆。

幸亏的是，熙帝这人虽是有各种的不好，但在政务上却是颇为清明。这么多年世家一直被他压着，也就林家冒了个林简出头。

一向睿智，谋算不差于男子的萧皇后，此时的心律完全乱了，甚至没办法抽丝剥茧的去思考熙帝为什么会如此。

「臣妾自是悲痛万分……」

「……朕给你两个选择，陪朕一起走，活着，但没有太后的位置……」

熙帝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眼中是萧皇后从未见过的冷酷。

她是理所应当日后的圣母皇太后，为什么……

「如今朕要走了，你可有不舍？」

这里头心情最为平静的只有萧皇后，在这群人当中她算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新君登基，她会是太后，新君没有亲娘，后宫也就只会有她这么一位太后。

「……遗诏朕已经交给两位丞相大人了，如果你跟着朕一起走，你还是朕唯一的皇后。如若不走，太子也会给你个太妃的位置，让你安享晚年……」

熙帝疲累的阖上眼，彷佛精气神一下子没有了。

萧皇后一愣，「不曾。」

萧皇后站直起身，眼帘半垂，面上充满着无尽哀恸，却又自持身份隐忍着，不若其他人哭得形象全无。她缓走了两步，踉跄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下内心的悲伤，奔入内殿。

萧皇后脸上似悲又似喜，眼泪再度滚落出来。

熙帝露出一抹恍惚的笑容，干瘪苍白的唇似乎咛喃了几句什么，因为声音太小，萧皇后并不能听清。他抬抬手，萧皇后勉力直起身在榻沿坐下。

「宣——」

只是为什么呢？

人人的心中都非常茫然，毕竟这里头跪的差不多都是与熙帝有关联的人。一代新君换旧皇，像她们这些人，日后再也不是皇帝的妃嫔，而是成了太妃。有子有女的还好，无子无女只能在这深宫里蹉跎一辈子。

有派系，但也算是个孤臣，林丞相恰恰相反，他的背后是盘根错节的世家。世家不可不用，不可大用，有抑有扬才是正途。

「陛下……」

「陛下，你怎么能如此对臣妾呢，臣妾与你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敏儿，你嫁给朕多久了？」

「……你和太子做过的事，朕既往不咎。现在——给朕你的选择……」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