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起来，然后一路步入殿中，走到门口，扬声道：「陛下！」

司马南想了想，应声道：「可。」

「试一试？」

报信使者从杨府出发，打马过街，去了不同的地方。

江河和望莱各自坐在一边，江河金袍玉冠，摇着扇子道：「你让我伪造那个册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宫人来来往往忙碌着，范玉一面指挥着刘善让人将花调整着位置，一面道：「贵妃呢？怎么不见她？」

「不行，」鸣一皱起眉头，「我若走了，谁护卫大人？」

这话说得重了，鸣一獃獃看着洛子商远走，洛子商走得很平稳，很快，没有回头。

「奴才让人去催催。」

他除了往前走，除了赢，他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若如今走了，这一生，他都只能被人追杀流窜，再无他日。

他今夜打算好好同司马南、韦达诚、杨辉三个人说一说，为了彰显心意，他特意亲自安排了今晚整个酒宴的布局。

说着，洛子商转过身去，平静道：「走吧。」

鸣一低声开口，洛子商侧眼看他：「嗯？」

他静静注视着鸣一，好久后，他突然道：「你带着兄弟们走吧。」

「大人……」

「不必了。」司马南开口，另外两人看向司马南，司马南神色平静，「我今日想了一日，顾九思说得没错，我们效忠先帝，可先帝心中，大夏江山比他的血脉重要。范玉割让豫州，不配为君王。」

司马南抿了抿唇，终于道：「终究是大夏重要。」

三人沉默片刻，杨辉终于道：「我已同顾九思联繫过了。」

兵马迅速开始结集，而宫城之中，范玉正兴緻勃勃指挥着人布置着宫宴。

随后另一批人也差不多时间到了城郊，侍卫立于马上，举起令牌，扬声道：「三位将军有令，今夜东都有变，众将士随令入东都，以供差遣！」

他能杀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张钰，对将他视入侄子的周高朗仇恨至此，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江河垂着眼眸，张合着手中的小扇，顾九思摇摇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意自己的父亲，可是许多人，会在意自己的人生。」

「洛大人来了。」范玉神色冷淡，「先入座吧，等着三位将军来了再开席。」

刘善笑着，恭敬道：「说今夜宫宴，她要好好打扮。」

「儿子都会很在意父亲吗？」

「我逃不了了，」他平静道，「但你们可以的。你们走吧，去府里拿点钱，赶紧出城，从此隐姓埋名。若黄河如期决堤，你就拿着我的信物带着兄弟去投靠刘行知。若黄河没有决堤，你拿着钱，至此不要再入大夏土地，和兄弟们散了吧。」

杨辉点头道：「你可派人入宫一探。」

范玉坐在高坐上，自己给自己斟酒，有些无奈看向刘善道：「三位大人为何还不来？」

「你若不走，」洛子商静静看着他，「是想看我死在你面前，还是想我看着你死？」

「不，」范玉抬手止住刘善的话道，「不用，慢慢等吧，若是将三位大人催烦了，便不好了。」

说着，他转过身，有些无奈道：「又能去哪里呢？」

「你以为，」洛子商平静道，「我们如今又能走吗？」

「我想试一试。」

洛子商笑了笑，也不觉得怠慢，应声入席。

「放好了。」

洛子商说完这话，双手拢在袖间，转过身去，平静道：「走吧，我终究是你主子，你不能如此欺我。」

刘善笑着应了声，洛子商听到这刘善和范玉的对话，笑着低下头，也不出声。刘善看了洛子商一眼，心中颇为不安。

刘行知若是没有拿下大夏，哪里又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大人？」

洛子商没说话，他闭上眼睛，片刻后，他平静道：「大殿的火/药放好了？」

扬州已经没了，刘行知进攻若是失败，必定那他们出这口恶气，而东都……今夜之后，也没了他们落脚之处。

「八九不离十。」

鸣一立刻道：「按您的意思，用引线连好了。」

「要不，」鸣一抿了抿唇，「我们走吧。」

他的话让鸣一待在原地，鸣一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洛子商见他久久没有出声，他顿住脚步，回过头去，站在门口的鸣一似是有些茫然，看着鸣一的模样，洛子商不知道怎么，骤然想到了萧鸣。

所有人同时看过来，刘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洛子商恭敬行礼，笑着扬声：「陛下万岁万万岁！」

「或许是路上被堵着了，」刘善解释道，「东都夜市繁华，三位大人的马车或许被堵在半路，奴才让人去催催。」

洛子商不言，他静静注视着鸣一，鸣一捏紧剑，抬头看着洛子商道：「如今三位将军已经反了，刘行知的大军还在豫州，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东都待下去了！」

江河静静听着，没有言语，顾九思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晃动的车帘，接着道：「我听刘善说，陛下在先帝临死时，最后问先帝的一句，是天下与他，谁更重要。你们或许不明白这句话，可我却是懂得的，我想陛下，内心之中，其实非常在意先帝。」

隐入长廊的时候，洛子商突然发现，他终究是孤单单一个人。

「况且，」司马南扫了一眼另外来两人，「他就算今日不杀我们，来日我们失了豫州，又少了兵马，等他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呢？」

范玉百无聊赖敲打着桌面，又等了一会儿，不满道：「三位将军来迟也就罢了，贵妃呢？她也堵路上了？」

几人商量好后，便开始出去办这些事。

江河有些不理解，顾九思低下头，拂过手上的册子，慢慢道：「舅舅，其实如果没有遇到玉茹，没有发生这一切，我或许也会一直是个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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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玉在忙着宫宴，洛子商带着人慢慢往大殿踱步过去，他一面走，一面询问鸣一道：「你说杨辉那三个人反了？」

洛子商低笑了一声，鸣一有些不明白：「您笑什么？」

说着，杨辉将顾九思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司马南斟酌片刻后，点头道：「就这样。今夜将百姓送出去，明日，顾九思拦得住周高朗就拦，拦不住周高朗，我们便与周高朗合作，东都……」

「我不知道人言会伤人，我不知道我无意中一个玩笑会毁掉一个人一辈子，我会用大半辈子，费尽心机和我父亲斗争，想要向他证明自己。」

而这时候，西凤专属的贵妃马车正慢慢往前挪动，顾九思身着暗红色外衫，内着纯色白衣，髮丝用布带束了一半在脑后，挺直了腰背坐在马车上，他双膝上平平放着一把剑，纯黑色金边剑鞘，形式古朴庄雅，剑下压着一本册子，册子上没写书名，看上去极为厚实。

「对对对，」范玉高兴道，「今夜要郑重些，让她不慌，好好打扮着。」

旁边方琴静静听着他们商议，却是提醒了一句：「但是布防还是必要的，」说着，他笑了笑，「顾大人说了，以防不测。」

鸣一恭敬开口：「已经在调兵围困宫城了，大人，您看如今……」

「是。」

先是到了城中驻兵的地方，侍卫拿出令牌，高声道：「三位将军有令，即刻调兵于宫门前，不得违令！」

「娘娘正在来的路上。」

萧鸣，问一，他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个远去了。

说着，刘善赶紧下去，让人去催西凤。

「我没想到顾九思竟然真的能策反那三个人，」洛子商慢慢睁开眼睛，「他大约也没想到，我的火/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在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