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到了落下的太阳。

江璨想把裴与墨抓过来，但一伸手，言家夫妇就把准备好的两捧花塞到他手里。

金灿灿亮晶晶的花片纷纷扬扬地落下，糊了满头满脸。

工作人员们把江璨从猩红的血水里扶起来。

其实都不是。

后世很多人描述了这一场战争，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或慷慨尽忠，宁死不屈。

直到此时，导演他们还没把剧组准备的花掏出来。

也有很多人猜想将军死去之前在看什么。

而江璨抱着的这些，已经把半个镜头结结实实地给占满。

在暴雨中颤抖的火把映得身前身后铁光一片，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张肃穆悲凉的面孔。

将军手中的火把像是苟延残喘的古老王朝所能迸发出的最后一丝火光，从此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江璨看到了站起的裴与墨。

裴与墨：“恭喜杀青，璨璨。”

沈秘书在一旁为他撑着黑伞，伞下的人看起来完全成了个游刃有余的大人，丝毫没有照片里刺猬般警惕的少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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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国的帝王？不得见的妻女？还是后悔没有投降？

那个成长得不再心慈手软的帝王射出一箭，带领众人杀死了他。

“可以休假啦！等我新片子！”

和导演及工作人员们合照，一一致谢，再对着摄像机回答了几个小问题，他满心焦急地等流程走完，裴与墨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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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璨没有发言权。

惨叫声哀嚎声和兵器刺入血肉的噗呲声此起彼伏，直到最后，敌军包围住将军，像要狩猎一头病狼。

正前方，摄像机在拍。

江璨吓了一跳，跑出去才看到不远的路边，裴与墨正背对着他打电话。

紧接着，欢呼声和喷花筒一齐响起。

鸣暴雨倾盆，将军万箭穿心一剑落空，先站在尸堆上眺望太阳，再倒在狂风暴雨的血地里。

可还是要厮杀，要前行，接着一头撞进死亡。

他们深知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

而江璨抹掉脸上的雨水，还没来得及睁眼，肩膀就被搭上柔软的毛巾，同时，熟悉的清冷声线和一大束缤纷的向日葵就一齐拢在怀里。

将军死死拉着缰绳，破碎的长剑也挥得虎虎生风。

这不是一场好拍的戏，容不得片刻分神，而就是这么一恍惚，武平笑着喊，“好！卡！”

“杀青快乐！”

江璨擦干净眼睛就要找裴与墨，可裴与墨已经站在人群后面，朝着他微笑。

是夜。

他默默地看了眼遮光罩下有着巨大喷头的水木仓，只能说：“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