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炉里的香，被风吹动，变得有些弯弯曲曲。

“待日后种地盖房，国库里的银钱数到手抽筋。要崔子更作何？只会影响你拔枪的速度！”

“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一路走到这里，死了多少人，身上被戳了多少个血窟窿？”

“你叔父为了你在苏州卧薪尝胆，你背着弑父的罪名，潜行去锦城，遭天下人唾骂；玄应军为了你东山再起，认贼做父，委屈求全。”

“说到底，还不是段三你自在惯了，不想被我拘着。想着这半年，一个人逍遥自在，同那苏筠韦猛大杀八方，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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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将襄阳托付于我，我将以命相护。先生待我为君王，我待先生以国士。”

她并非是贪恋权势之人，从前她的梦想，也不过是跟着关老爷子，四处搭桥修路，丈量大周每一寸的土地，屯田修水坝水渠，成为第一基建狂魔。

崔子更听着，却是笑了出声。

“走到今日这步，你我亲事，已经不是你我二人之事，而是天下之事了。如今天下二人，你我站在楚河汉界两边，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江山厚重，并非儿戏。我不能轻飘飘的拿来，作为嫁妆，甘心为你洗手做羹汤；你亦是不能张口就来，拿做聘礼，甘愿退居我身后。”

若是我当日晚到一步，这便不是梦”，段怡时常在想，人的一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段怡话音落毕，屋子里静悄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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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一怔，却见崔子更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张纸来。

若这世间就是一个话本子，兴许那作者的大纲里，她便如梦中一般，晚了一步，从此痛彻心扉；事到临头，笔锋一转，她又快了一步，沾了那郑铎的鸿运，终于不至于二回，见到亲人死在眼前。

他手指修长，将那纸张缓缓打开，搁在了桌面上，推到了段怡跟前。

段怡有些不明所以，清了清嗓子，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你笑什么？”

平日里崔子更鲜少会笑，像是笑一笑要扣俸禄似的，今日她这般大义凛然，就差将二人亲事，说成了千古难题，这厮竟是笑了。

“届时，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面目全非了。”

崔子更无奈的看向了段怡，“说得好似咱们成亲，便对不起天下人似的。”

崔子更若是喜欢那种贤惠皇后，便不会瞧上性情乖张的她了；她若是喜欢那种唯唯诺诺，只围着她柴米油盐的男子，那也不会觉得崔子更与众不同。

“我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第三七三章 长渊盟约（四）

“你做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