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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光阴，足以使人和社会断层。

对他来说，怨恨和愤怒，除了能把他拉进无谓的恶性循环，没有任何用。

怨吗？当然是怨的，毕竟那时他才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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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切止步于某次沉智辛生意失利，意外染上了赌博。

男人的指尖摩挲着方向盘，瞥了眼黑色的天幕，又望向前方川流不息的车，他微微出神。

车锁咔嗒一声解开，徐意安钻进来，刚接过他手里的橙汁，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日子总是要过的，人不能停滞不前，永远陷于过去，无法自拔。

十五岁的阿凛怨了好久。

好开心，沉凛默默想。

所以在沉凛十五岁之前，他也曾有过灿烂的岁月。

但沉凛那些年还是在帮沉智辛善后，没什么别的理由，就因为在沉智辛还未沾染赌博，而他从十二岁开始，失去父母的那头叁年里，沉智辛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后来的沉凛就不怨了。

在外人眼里，沉智辛的变化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可这也确实是事实。

因为没必要。

沉智辛那时还没有结婚，待沉凛如亲子，他的父辈皆已去世，亲戚之间联系寡淡，所以尽管整个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但他还是在努力赚钱，给沉凛最好的条件上学，想把自己逝去弟弟未能给予沉凛的爱都弥补上。

涨红的眼睛望向沉凛，眼前的阿凛早已不是以前的孩子，他已经长大，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沉智辛暗自叹息，心下一片苦涩。

从茶馆出来，距离徐意安下班还有二十分钟，开车过去时间绰绰有余，沉凛买好热橙汁，慢悠悠地开过去，停在街边等她出来。

他这十年，独自一人在黑暗里走了好久。

包括那时，徐意安突然从他的生命里消失，沉凛也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学会接受，学会平复自己。

沉凛撇开眼不看他，低下头拿手机订好票，是最近的一班高铁，然后又掏出准备好的新手机，教会沉智辛一些简单的智能机操作和一些软件使用。

去安稳度日的机会。

“笃笃”，是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打断沉凛的思绪，他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徐意安的笑脸。

她有点懵，软软地问，“怎么了？”

赌，像一颗毒瘤一般，侵蚀掉沉智辛的一切理智，让一个曾经那样奋发向上的青年人，变成了一个嗜赌如命的亡命之徒。

那时的沉智辛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合格的大伯。

心里忽然就没那么沉重了。

这样的怨恨能带来什么呢？沉智辛依旧要在监狱里度日，而他依旧要为了赌债和生存拼命打拳。

怨怼帮不了他在任何一场拳击比赛里取得胜利，也治愈不了他身上每一处打拳所受的伤，更给予不了他任何温饱。

喏，此刻，他的月亮在他身边关心他。

他忽然想起沉智辛最后的那句话，“阿凛，你怨我很正常，这些年，是我亏待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直到再次遇见徐意安，他才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在这一年的腊月二十九，头发斑白的沉智辛，终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也曾做过骄傲肆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