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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为刻骨铭

「师父，为何？！弟子也要留下来和师父共进退！」

「唉……石子，你怎麽又是弄得一生伤。」

师父的话语如同晴空霹雳，打在卫天磊的心头。那个男人总是这般决绝而不留情面，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师徒分别於他而言，仿佛只是甩掉一个包袱。

「啊，但是额娘说山上很危险……」

「你这胆小鬼，有老大在怕什麽啊！」

「走。」

「……别管我了，反正我就是个没娘亲的……」

「真是悲伤，忘了吧，忘了吧，如此便不会悲伤，如此，心便不会落泪」

有人夸赞他武艺高超，羡慕他逍遥洒脱。但更有人不忿於他，嫉妒於他，忌惮於他。卫大侠性子直率，说话耿直，注定为这暗潮涌动，两面三刀的江湖所不容。他的潇洒不羁，究竟是他自己所欲，还是说被逼如此，但不管怎样，这位豪侠的大名依旧是广为人知。

只会逃，但若是哪天再也没有村长爷爷来训斥石子，那麽石子一定会感到非常空虚的吧，说到底，之所以总是捣鬼，不就是孤单的少年渴望得到村里人的关注吗……

「老子不能忘——不能忘！！——」

村里叔叔婶婶的关心少年并非不感激，但他们越是温柔，少年就不知为何，越是害怕，越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这麽一个孤儿恶童，究竟何德何能让他们这麽关心。

「……切——」

突然，卫大侠开始挣紮起来，纵使这些手带给他再如何甜蜜的快感，那终究不同——

可人不会永远是少年，这样的日常也不会永远持续。石子一直希望有一天，他可以自豪的对村人们说一声谢谢，可他再也没有等到那一天，那句感谢也永远说不出口。他还没来得及回报大家的温柔，那些关爱自己的平凡而善良的大人们，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眼前。

可这份自豪，一旦被现实击得粉碎，却会化为毒害内心的毒药。当自诩老大的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小弟们在眼前倒入血泊之中，他的心从今往後一定无时无刻不在诅咒自己的弱小吧。

卫天磊当然知道，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师父的累赘。但他好恨，好不甘心，他以为一切已经变了，自己已经不会像当年那般无力了，可为什麽？为什麽！

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家，很想把自己当作他们的孩子，但自己是孤儿这件事如鲠在喉，年幼的少年又怎麽懂的理清这些情感，他所能做的只有不知所措的逃避，发泄，然後一边希冀一边恐惧这份温暖。

「哈哈，没错，有我罩你们，就算老虎来了本小爷也照打不误！」

「老大，今天我们去哪啊？」

「……忘了……忘了……是啊……忘了……便不会痛……不——不行——」

下一刻，他便感觉双眼一黑，面前那个高大魁梧的人影一记手刀，便让他的意识断了线。

下一刻，在重获光明的卫大侠面前，显现的是那一夜，师父将自己逐出师门。

下一刻，面目狰狞的壮汉冲破了手的桎梏，虽然身体依旧被包裹的像是蛹一般，但他的双眼双耳冲破了那虚假的快感。他的心依旧没有想清楚，自己为什麽不肯忘，但是那份理由似乎已经在心中了。

「老大万岁，老大万岁！」

自那之後，武神昊天之名隐匿於江湖之中，再无人听闻武神威名。与此相对的，中原武林迎来了一位新秀侠客。那小子好武如痴，走南闯北挑战各大门派，久而久之，获得了神龙大侠这一名讳。

这一次，或许真的不同了吧……正当卫大侠这般想之时，命运却又再一次给了他一记迎头重击。

「村里的大家可都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哦，下次可不要乱跑了，我会担心，村口王伯会担心，孙家二婶会担心，三姨也会担心，还有村长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挂念的很。」

「为何要挣扎，纵使你谁都拯救不了，为何要反抗，纵使你谁都守护不了。」

「欸！这小子……唉，又逃掉了。」

「你留下来，不过是为师的累赘而已。」

村里的男童们将石子视为大哥，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那个少年屁股後面。而那个少年也很享受这一切，被吹捧，被关注，被崇拜，这一切对於一个孤儿而言，是再为甜蜜不过的蜂蜜。

「嘿嘿，今天我们去山上打兔子，回来就可以吃兔子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