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关掉顶灯，按亮台灯，从桌上拿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嗯，帮朋友看点材料。”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直到郑江走到他背后，端起桌上已经空了的咖啡杯，他才看了一眼表。

“喝这个管用吗？”郑江在一旁继续担忧，“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谢朗平时遇到这种复杂的案子，经常会一口气熬到凌晨，他心想，你自己决定要留下来陪我，那就得陪到底。

很奇怪地，他好像又从平时那个冷漠刻薄的谢大律师，变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知道是因为到了晚上才会这样，还是因为被小婴儿的稚气同化了。

眼里有活的人，总是不用人支使就知道该做什么，这也是郑江的长处。

郑江刚想说那我们下楼了，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然而这一切在从不关注护肤问题的郑江眼里，都汇集成一个毫无分析性的结论：谢先生好好看啊。

谢朗的皮肤本来就很好，脸上几乎看不到毛孔，运动过后更显得水润，白里透红，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

谢朗在楼下书房里把韩文润发来的材料打印出来，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一手抱着材料，一手端着杯子又上了楼。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翻动纸张的轻微沙沙声。

郑江在床上铺了条彩色小毯子，跟小青两个人玩了一会儿猜手指的游戏，谢朗很快洗完澡出来了。

谢朗说，“再待一会儿，还早呢。”

“那我……”

谢朗不为人知的、偶尔流露的这一面，郑江机缘巧合之下已经见过几次，比如他喝醉的时候，还有他耍流氓在郑江身上“吃奶”的时候。

谢朗眨眨眼，像是有点不开心，然后他走到小青旁边，默默地躺了下来。

谢朗虽然表情没变，但眼睛都亮了起来，显然很开心，“嗯，怎么玩？”

于是他也专心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很快就忘记了时间。

“嗯。”他很任性地给郑江一个眼神，继续低头翻阅，在电脑上敲字。

床很大很宽，谢朗曲起腿侧躺着，一边去抓他面前挥舞着的小拳头，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又重复了一次，嘟囔着，“在玩什么呀，我来就不玩了。”

“在玩什么？”

谢朗不时地回头看一眼，郑江似乎很专心，都没注意到他。

擦肩而过的时候，郑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清新馥郁，朝气蓬勃。

谢朗的神情有些意外，“……好啊。”

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困了，呼呼睡了过去，谢朗看上去也有点困，只是他的手机一直在旁边明明灭灭的，郑江注意到好几次。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郑江在这儿不声不响地陪了他一个小时。

郑江忽然心里软了一下，觉得这会儿的谢朗也不过是个大龄小朋友，于是他躺回另一边，小声地笑着道，“我们在玩猜手指，你要玩吗？”

谢朗的工作他帮不上忙，只是觉得谢朗一个人在这儿深夜加班好孤单。

郑江皱着眉头问他，“这些今晚都得看完吗？也太多了，别累坏身体。”

五分钟之后，郑江左右手端了两杯咖啡上来，谢朗诧异地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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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用，”谢朗说，“你去吧，在厨房保温壶里装着。”

“我带她下楼了，”郑江压低声音，对谢朗说，“你也早点睡吧。”

谢朗看了会儿材料，郑江就靠坐在床头，用一根小小的磨砂棒给睡着的小家伙磨指甲。

谢朗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宁和踏实。

郑江从没喝过这种叫做咖啡的东西，但他决意给自己也提提神，不然没法继续陪谢朗熬夜了。

这个电话打了足有二十分钟，然后郑江听见他踩着拖鞋下楼的很轻的脚步声。

郑江看到他手里的厚厚的文件，惊讶道，“这么晚了还要忙啊？”

“那我跟小青在这陪你吧，反正她也睡了，不会吵到你。”

第二十一章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郑江不敢在他床上放肆，赶快坐起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