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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抬眼望一下门口的灯，光晕白而微茫，这场景像极了天寒地冻里，划燃的那一根火柴。

顾承林提着兑好温度的热水过来时，林懿丘感觉自己身上的水汽已经被浴袍吸收掉了。

顾承林按住门把手，轻拧推开。

外面风雪声很是清晰，刮过拼窗玻璃的，刮过枯枝朽木的。

很是狼藉却清娆的模样。

林懿丘跺跺脚，整个人蹲下去，脚趾不受控制地蜷起来。

要是她真的一个人回了家，洗澡时突然断电，那时，可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提着灯过来找你。

宛如由暗窥明，他的不动声色恰到好处。

他知道小妹妹从小标致，心里却从没将她和“美”这个词结合在一起过。

意识到男人还在身边站着，林懿丘不由窘迫，她犹豫说：“嗯……承林哥，你要不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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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此刻，她明明冻得嘴唇打颤，可仍旧眉眼弯弯，目光盈盈地瞧着他。

就是头发黏成一坨，硬邦邦地滴着水。

拿过一旁的毛巾，她撸起宽大的浴袍袖子，开始继续清理自己的头发。

林懿丘眨眨眼，她只感觉一股力牢牢提溜住自己，身体也就下意识跟着他站起来。

借着光，她索性咬咬牙，直接在洗手台这边用冷水把发上的泡沫抹干净。

顾承林瞧她手忙脚乱蹲在地上的模样，水顺着头发隐进浴袍里，她前胸后背已然湿了一大块。

地板上投射了长束光线，照得白色花纹地砖波光粼粼，从门外一直漫到她脚边。

对着灯，宛若月下的映进潭底的，昙花一现的星光。

小姑娘蹲在地砖上，身上裹着白色浴袍，微凸的脊柱透过紧绷的布料显露出来。

就着冷水把脸上流下来的泡沫洗掉，她挣开一只眼。

在顾承林的印象里，单一个“美”字太过浅薄，这不是她。

他眉头微蹙，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水盆也单手端上洗手台。

林懿丘见他来，牵动嘴角冲他笑一下。

身上的体温消散得极快，她牙齿打颤，再顾不上别的，直接拉了浴袍来将自己紧紧裹住。

偏深的内眼角显得她像一只暗夜潜行的柔弱生灵。

林懿丘蹲得腿有些麻，她盯着他手里的热水壶：“承林哥？”

明明冷极了，她却在心底溢出几缕无由的庆幸。

“好了。”林懿丘点点头。

手指回暖，她终于舒一口气。

背对着灯源，小姑娘并没有瞧清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静默目光。

头一次觉得水流也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划过手背时，那些尚未愈合的冻疮伤口一起隐隐作痛。

脚步声传来，她瞅着门的眼神一亮：“承林哥。”

温水倒进塑料盆，林懿丘再忍不住地把手伸进里面。

她可以是阳光，是清风，是流水，但独独，不是被框定在模型里的形容词。

她抬头侧望他，凝着水的发丝一绺绺垂着，有几缕毫无章法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部线条蜿蜒而下，滴落在泛着水光的地砖上。

“嗯。”门上倒映出男人的轮廓，他等在外面，确认地问一声，“衣服穿好了？”

顾承林一霎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