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抬头，嚅嗫说，“有什么好谢的。你不也给我系过鞋带。”

“应该不会？”他语气也不太确定。

紧实皮肤，胃部那一块儿还贴着纱布。

“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照顾。”男人继续说。

见他步伐的确迈得稳，她也就收回了手。

他瞥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时候不早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现在，在住院没及时告诉她这件事上，男人天然亏她一个理，才让此时的小妹妹有了充足底气。

顾承林在盥洗室里上了个厕所，又简单洗漱一下，开门出来，见林懿丘等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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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宛如只身潜行，终于在雪夜尽头与清薄晨光撞了满怀。

“我可以睡那个沙发，”林懿丘指一指门口那个皮沙发，语气执着，“反正我不回去。”

林懿丘感知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

男人比她镇定多了，他不紧不慢地松开她的手开始系纽扣。

“你这只手能不能动啊？”她不放心，凑过去看，“不会漏针么？”

小妹妹摇头，“不是。我怕你摔里面了。”

“怎么不一样？”

林懿丘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嗯。”他手术做完有几天了，力气什么的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我去洗把脸。”

林懿丘看他手背上的固定针随着手指动作微微晃动，看得她有些心惊肉跳。

顾承林手就这么被扒开似地晾在半空，要抱不抱、要落不落地停在她肩头旁。

男人动作停了一下，她就着这个空当，把他两手轻轻拔开，低头给他系纽扣。

他双腿紧实，小腿后面到足跟之间长条形的跟腱显得尤为突兀。

“不要。我在这里陪你。”林懿丘坐到他对面的陪护椅上。

顾承林只觉眼前稍暗，小姑娘靠过来，白皙的指尖捏着小小的塑料扣，认真且小心地系好。

“要用卫生间？”他问。

她分外无辜地眨一下眼，宛如小恶魔扬起小爪子，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那你有本事把我抬走啊。”

顶上的光被挡住一半，她整个人身上是一种蓬松的阳光味道。

“……谢谢。”他声音沉哑。

脸“噌”地一下红了，她赶紧将目光移走，不敢再细看。

她抬头，一下子瞧见他清澈眸光里自己的影子。

她呼吸一轻一缓地拂在自己锁骨上，湿热后便是一阵津凉。

顾承林稍顿，这才注意到自己松散的病号服。

早上复查完伤口开始打点滴，一直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也就忘了整理衣服这回事。

林懿丘也就又跟着走到他身侧。

又坐了会儿，他掀被子下床。

男人病服裤子短了一截，露出他清瘦嶙峋的脚踝。

顾承林认真：“医院休息不好。”

顾承林仍旧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却不再答话。

“这不一样。”

“你能下床了？”林懿丘见他下地，犹豫着要不要绕过去扶他。

顾承林笑一下，“没那么虚弱。”

林懿丘抿抿唇，还是担心他会把针给弄歪：“要不……我来吧？”

他坐回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看一下有没有新来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