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月31(1/1)111 玉萝娇
从前月31
二人正絮絮说话间,下人来禀,道太傅大人来了。
谢韫铎点头示意,婢女迎了殷谦进来。
他穿着仙鹤纹样文官朝服,腰系玉带,玄色官靴,发丝有几分凌乱,显是骑快马而来。他眼眶微红,面上镇定不显,朝谢韫铎揖了揖。
谢韫铎拱手回礼,出了房门。
殷谦坐在床边方才太夫人坐的椅子上,看玉萝面色苍白,唇淡无色,旁边放着个襁褓,里边是个小小婴儿。
谦哥哥,今日我想这般唤你。
殷谦眼眶酸胀,道:娇娇无论何时这般唤,我总是应你的。
哥哥看看我的孩儿,只八个月,太小啦。日后哥哥便也帮我照顾他吧。也教他读书、习字,像哥哥这般。哥哥穿这一身很是好看。要是薛姨看见,必是高兴的。
娇娇?殷谦心下吃惊。听她这般熟稔地说出自己母亲,好似旧事都记起一般。
谦哥哥莫慌,我是记起来了。哥哥,那日你同我说,你自请出族,可是因了我,还有
是因了你,还有我父母。我只望你不要再记起这些。娇娇,是我没护住你。我对不住你。
当日你离开临安,去京城参加春闱。二房他们一家自金陵回来,我过得很是惶恐。
是我对不住妹妹。
都过去了。我同哥哥说这些,不是让哥哥愧疚的。只是告诉哥哥,往日种种,我都记起来了。我记得儿时哥哥是怎样照顾我,你我又是怎么成得亲。
殷谦双眼模糊,说不出话儿。
玉萝道:我心中总是觉得欠了哥哥。
他忙道:娇娇,你不欠我。是我没有护住你在先。
她道:我时常回想御花园那一回。哥哥寻我十数载,一朝得见,我却将你忘了。
他道:自那日见你,我确是意难平,总想着让你记起我,因此才送给你画像与字帖。当知道这些旧物引得你头疾再犯,我便宁愿你甚么也别想起来。只你好生活着,我远远能见你一眼,便是此生最大的圆满。后来谢太尉说你有了身孕,我便再不能叨扰于你。
哥哥从前总是坎坷,大好的人生才开始,怎么能轻易说甚么圆满。哥哥要好好过呀。她又低声道,活着便莫要再辜负自己。
殷谦听着她这句饱含了无限的遗憾之言,终是落下泪来。
谦哥哥,替我转告我爹娘,我原是准备回金陵看他们的。是身子总是不许。是我的不孝。这回又教他们伤心一遭。若有下辈子,我便还做他们女儿吧。
二人又叙上几句,殷谦皆应下。
谢韫铎送走殷谦,重又回到房中。
玉萝道:大人,你抱我一会吧,我有些冷。
他倚靠在床头,将她裹着被子抱进怀中。
大人日后会打骂我们的孩儿嚒?
嗯。
你怎的这般狠心,他出生还未足月,身子骨必是很弱,你为何要打骂他?
我便是这般长大的。我们谢家男人皆是这般长大的。
那大人便下手轻一些吧。他是我,好不容易留下的。是你我的珍宝。
嗯。
大人,你怎的又不说话了?是生气我与太傅说话太久了吗?
嗯。
你这般小气。大人日后也会关照我父母吗。
嗯。
大人说些话我听听?
你要听什么?
便如你先前说的那般,我如何好,如何合你心意吧。
这要花上好几个日夜来说。
玉萝笑出声来,喘气如破旧风箱:这样,那大人便唤一回我名字吧。我父母帮我取的名字。
玉萝?
嗯
娇娇?
嗯
玉萝。
嗯。
娇娇。
娇娇?
娇娇!
他低下头,她面目安然,双目紧闭,手早已冰冷。
寒光散尽,春日迟迟。
京城宅院内各处的赏花宴重又热闹起来。
热闹的,除了面上诗词书画诸般风雅,便是私底下的八卦。
大家皆知去岁冬至未到,谢太尉家,那只把太尉大人迷得五迷三道的狐狸精撒手人寰了,留下一个不足月的孩子也未能过得了冬。
大家私底下编排,那狐狸精本是福缘浅的人,受不住太尉夫人这个位子,所以年纪轻轻把命送了。
接着便又有些流言出来,谁家嫡女福缘深厚,谁家女儿被大师批命。
只是太尉府一丝动静也无。
春去秋来。终是有了动静。谢太尉自请去了西北。
京城内宅那些女人又悄悄说,太尉的魂还是被那狐狸精勾走了。听说那狐狸精当初便是太尉大人自西北带回来的。
太尉出走不过几日,殷太傅便挂冠而去。听说是在金陵大相国寺出家了。
京城人悄悄说给外地人,道那太傅破了迷障,顿悟入得佛门!痴心太傅终是看清事实。他自欺欺人多年,一直活在迷障之中,实则,那青梅竹马的妻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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