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经常晚上一个人来看海的。”他说。

“因为我们这样的人，白天是不能到处乱走的。”

“呵呵。”不知道该怎麽搭话。虽然我也算是滔滔不绝的人，但那些话剔掉脏字若干，也就没剩两个了。

“那……我开车到海边……我们去坐坐吧。”

轮到我了。把CD递过去，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我心跳得厉害。

“你怎麽会在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问。

“不，不用……我不冷，格格……”真丢人。

我们贴得很近，静谧的夜里，我好像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胳膊蹭着他的，鼻子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温暖的香气，我呼吸都困难了，几乎想拔腿跑开。

“不，不急。”我回答得很急切。这麽急不可耐的是干嘛？方其，丢人啊你！

我抓抓头说：“我去看你的演唱会……”

签完了，他并没有认出我来。他根本没有抬过头。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後悔。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白皙得没有杂质的脸。我呆呆站着，话都不会说了。

“我？”我耸耸肩。我还不习惯告诉别人那些东西。这麽多年了，因为一直找不到人倾诉，我都已经不会倾诉了。

“跳舞是我最大的兴趣，我自己在家对着个18寸的黑白电视，跟着上面

“方其……你急着回去吗？”

海边很冷，风刮在脸上生疼。我缩着脖子打哆嗦，打得骨头都快散了，一开口牙就“格格”响。

他从车里找出一件大衣：“披上吧。”

“真的？”他颇吃惊的问，“那……那个电话果然是你打的了？！”

他看着我缩头缩脑的样子笑了，我注意到他笑的时候露出来的牙齿，白亮得晶莹。

给我蹲下！”

结束後还有个小型签名会，几乎全场人都拿着那张CD排着队，等徐佐正签名。我夹在长长的队伍里，晕头晕脑地跟着往前挪，越来越觉得自己好笑。

“我的演唱会刚结束。公司要庆功，我实在累得不行了，想先回去休息。你呢？”

我“哦”了一声。

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应该花钱买个顺心的，偏偏我身上连个硬币都没有。慢慢地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看看能不能挡辆车带我回去。我要是个美女还好办，一个大男人站在路边拦车，人人避之惟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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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蓝色BMW从身边擦过去，我耸耸肩准备招呼下一辆，那车居然慢慢地又倒了回来，停在我身边。

他居然小孩子一样撒娇，我忍不住满面笑容地说；“好好好，我不笑。”

“真的是你，”他微笑，“上来吧，去哪里我送你。”

方其，你看看，这麽多人爱着他。这麽多人，你凑什麽热闹啊你。

实在乱的不行，保安乾脆把我们当暴徒给处理了，我莫名其妙还吃了一棍子，痛得差点扑过去拼命。最後所有人都抱着头乖乖地蹲在地上，看一群保安威严地拿着警棍走来走去，我哭笑不得。

“我的小时候……在农村过的。我家那时是正宗的三代贫农，根正苗红。你别笑啊，所以人家会说‘农民徐佐正’，我记得有家杂志居然叫我‘农民企业家’，差点没笑死。穷怕了嘛，从小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我不像别的穷人家孩子一样能年年拿第一，我成绩很破的，初中念完连升学都成问题了。我什麽都不会，但我会唱歌，会跳舞，而且长得不难看。喂，跟你说了别笑嘛！再笑我不说啦！”

我居然是脸红，而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声说，哪个电话啊？谁打的啊？和我有什麽关系啊。

“在这里可以静下心来想很多的事情。方其，你的小时候是什麽样子的？”

大冬天的深夜，我居然跟着一个只能算萍水相逢的男人，跑到海边去吹风。我果然是疯了。